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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拿修煉當作藉口了,盡歡。其實你的目標很純粹,就是雙修。”

    柳盡歡揚起眉,血紅的雙眸凝視著眼前的人,笑著承認了:“是的,師父。我一直想和你雙修,已經忍耐不下去了。”

    第299章

    白淵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又一次撞進了某個傳送陣里。他沒什麼陣法修為, 看不懂什麼生門死門休門驚門, 只能硬生生地扛著陣法的傷害, 到處亂闖。如果不是渡劫期修士的直覺幫他避過了絕大多數危險,也幫他準確地找到了傳送陣,他大概早就倒在某個角落裡了。

    在他幾千年的記憶里,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本來以為定期蛻皮就已經夠疼的了,沒想到一個陣法竟然還藏著這麼多殺招手段,不僅讓他飽受皮肉之苦,連意志和心境都差點被幻境動搖。

    那個該死的傢伙,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每次想起某個罪魁禍首,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讓他用本體光明正大地來“做客”?呵, 他當然會來, 遲早會過來狠狠地教訓那個自大的傢伙一頓。不就是一條蛟龍嗎?不就是傳承天賦比其他妖修更強一些嗎?真正打起來, 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當然, 白淵也很清楚,如果他願意, 他完全可以避開現在的危機和痛苦。只要他收回分神, 捨棄這個幻化出來的軀殼, 下一瞬間他就能完全回歸本體, 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選擇。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並不是為了“硬氣”之類的原因,心裡浮動著的理由始終很純粹——他不能把某個蠢貨劍修就這麼丟在這裡。

    孫晉炎還是元神狀態, 寄身在玉瓶里,又因為之前他投餵的靈糙效力太強,進入了昏迷,還沒有清醒過來。換句話來說,他現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這個危險的陣法輕而易舉就能把他連著玉瓶一起碾成齏粉。

    他不想讓他死,也不能讓他死。剛開始,他覺得自己的心態很簡單。投餵了那麼多靈糙,耗費了那麼多精力,如果眼睜睜地讓孫晉炎死了,簡直太浪費了。但是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理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為什麼他寧願自己闖得狼狽不堪,承受著反反覆覆無止境的痛苦,甚至傷重得可能連分神都保不住,也要維護孫晉炎的安全?為什麼他捨不得讓這個蠢貨劍修死掉,怎麼都想保住他的命呢?就因為把他當成自己的僕人?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嗎?

    僅僅只是僕人和所有物,值得他付出這麼多嗎?他真的只是把劍修當成了那種隨隨便便就能換的玩意兒?或者,僅僅只是他欣賞的後輩,只是覺得這幾年互相陪伴的情誼很可貴,只是考慮到他和這群後輩之間的利益交換,就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嗎?

    顯然,並不是。

    也許曾經那個專注於修煉的他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真正的感情,但現在這個看過了各種類型的狗血小說影視劇的他,卻比誰都更清楚“為什麼”之後的原因。

    是的,沒有多少為什麼,只是他喜歡而已,就這麼簡單。

    至於堂堂渡劫期妖修怎麼會看上一個金丹期的小劍修,原因已經沒有必要再找了。也許是當初靈泉上灑落的幾顆靈果;也許是劍修寧可屍骨無存也要保住朋友的勇氣和決心;也許是這麼多年的聊天和陪伴……所有那些時刻匯聚起來,才有了他現在的感情。

    熬過又一輪陣法之後,白淵再一次遵從內心的直覺,選擇了一個傳送陣。這一次,他的運氣似乎不錯,傳送陣帶著他來到一個充滿奇異香氣的藥糙園裡。他無視了各種奇形怪狀的藥糙,確定這裡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之後,馬上用陣盤布置好防禦陣法,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靈玉浴桶。

    活死人肉白骨的各種靈藥,能夠蘊養元神和身體的玉髓,可以提供靈力的極品靈石。辱白的玉髓和靈藥混合之後,漸漸變成了淡淡的碧綠色,極品靈石均勻地鋪在浴桶底部,就像是一塊完美拼接的靈石壁。最後,白淵輕輕地從玉瓶里倒出那顆滴溜溜的金丹,手指尖從它上面拂過。

    他還記得,當年孫晉炎剛“死”的時候,這顆金丹上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及時把金丹放進玉髓里蘊養,恐怕劍修的元神和金丹早就一起四分五裂了。這幾年他花了不少心思投喂,金丹才終於恢復了圓潤的狀態,隱隱散發著驚人的銳氣。

    不經意間,一滴血抹在了金丹表面,留下了鮮紅的痕跡。白淵並沒有發現,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金丹放在了浴桶里。金丹在玉髓藥液里沉浮,那道鮮紅卻沒有被藥液稀釋,始終留在它的表面,慢慢地形成了一道血色的環。

    很快,濃如白霧的靈氣就籠蓋住了金丹,什麼也看不見了。白淵定了定神,脫下手指上的兩個儲物戒,抹掉自己的妖識痕跡。裡面有一條一品靈脈,十來條二品靈脈,以及一些符籙、法器、陣盤與靈礦靈糙等等,足夠孫晉炎在這裡一直修煉到出竅期甚至是化神期,同時煉製出最少是靈寶級別的的本命元劍。

    儲物戒放在了一個玉盒裡,就擱在浴桶旁邊。當白淵把它放下去的時候,血流順著他的指尖淌了下去。他看這些血不太順眼,想把痕跡擦乾淨,但身體突然開始不聽使喚了。一直壓抑著的痛苦冷不丁地爆發出來,他只覺得分神一陣劇痛,意識漸漸地失去了控制。

    清醒的最後一刻,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按在玉盒上的手掌像霧氣一樣消散,只能勾起一抹苦笑。作為渡劫期大能,這付樣子真是太丟臉了。其實,他並不想讓孫晉炎猜測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曾經這麼狼狽過。誰不想在心愛的人面前,留下完美強大的形象呢?可是,看起來,事態已經由不得他了。

    五天之後,籠罩在靈玉浴桶上的氤氳靈氣突然旋轉起來,形成了小小的龍捲風,風眼就是躺在裡面的男人。直到全部的靈氣都被吸收得乾乾淨淨之後,渾身光赤的男人才坐了起來——不,與其說他是人,倒不如說他是劍,一柄人形的劍。渾身凜然,殺意和銳氣足夠讓人不敢直視。

    由於他沒有控制自己,無形的劍氣和劍意把靈玉浴桶劈成了碎片,差點就擊碎了安放在周圍的陣盤和玉盒。不過,下一刻,劍意和劍氣馬上收了起來。這個黑髮黑眼的俊美男人第一眼就看見了玉盒和上面的血手印。

    他的眉峰不禁微微皺了起來,眼底的劍意還沒有完全消散,但拿起玉盒的時候卻格外小心,就像是擔心自己稍微不注意,玉盒就會在他手中四分五裂似的。打開玉盒之後,男人望著裡面躺著的儲物戒,沉默了很久。

    白淵嘴裡一直叫他“蠢貨”,可他其實並不“蠢”,只是常年一心向劍,沒有往其他方面多想而已。直到現在,看到對方的血和留下來的東西之後,他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金丹期劍修,為什麼能得到這位渡劫期大能的另眼相看呢?對方甚至冒著分神受傷的危險,把他保護得滴水不漏。

    答案其實很簡單。就是這樣簡單的答案,讓他一直無比堅定的劍道漸漸動搖起來。曾經的他以為,一往無前就是他的劍道,劈開所有擋路的障礙就是他的劍道;但現在的他覺得,他的劍道不僅必須堅定剛強,也應該有溫柔的一面。

    就算那個常常讓他無言以對的妖修大能並不需要,他也希望能保護他。

    ——

    同一時刻,另一座藥糙園裡,沈回川和柳盡歡正在打坐恢復傷勢。沈問道和窮奇蹲在另一個角落裡互相比劃,你來我往非常熱鬧。兩靜兩動,各做各的事,彼此互相不干擾,看上去倒是格外和諧。

    柳盡歡用的是魔修的手段,拿出一具出竅期妖修的本體,用血煞之氣整個吞噬得乾乾淨淨。等血煞之氣變得濃稠如雲霧的時候,他又切換回了道修模式,把其中的一半都變成了黑色靈力,維持識海里的平衡狀態。隨著靈力在全身經脈里運行,他身上的傷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了。

    沈回川的療傷方式中規中矩,吃了顆丹藥,在外傷上抹了些靈糙,然後繼續閉關恢復靈力。道修的手段沒有魔修見效那麼快,他也並不著急。療傷這種事和修煉一樣,不能急。一旦急起來,就很有可能留下隱患。

    柳盡歡坐在旁邊注視著他,嘴角勾了勾。他早就知道,無論怎麼樣,只要他堅持不懈,沈回川最後一定會做出讓步。雖然暫時只得到一個“順其自然”的回應,但已經比以前的規規矩矩更進一步了。沈回川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慢慢滲透的做法,也已經習慣了通過他的不懈努力,該發生的事遲早都會發生。

    不拒絕,就是默許。

    他愛沈回川,也愛沈回川的“保守”,更愛他每進一寸沈回川就不得不無奈地退一尺這種感覺。師父主宰著他的喜怒哀樂,甚至主宰著他的一切,而他也主宰著師父的生活、師父的變化。這種彼此互相依存、互相影響的感覺,讓他覺得格外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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