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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父重病昏迷到王儔成為公司總經理,時間不到半年。
那之後不久,陳父在昏迷中停止呼吸,陳母徹底陷入瘋癲,在醫院墜樓而死。
「我當時已經有兩個月身孕。」陳英單手覆上小腹,神情中充斥悲傷和絕望,很快又化作無盡的怨恨,「在葬禮上,我哭得昏了過去。醒來就發現房門虛掩,門外似乎有人在說話。」
那一幕的場景,陳英始終牢牢記得,想忘都忘不掉。
她的丈夫和她最好的朋友,兩人糾纏著倒在沙發上,衣衫凌亂,面色潮紅,一邊做著醜惡的事,一遍嘲笑譏諷她的愚蠢。
見她出現在樓梯上,兩人也沒有停止,反而愈發肆無忌憚。
陳父陳母已經去世,陳家的錢和公司都掌握在手裡,陳英再也沒有用處。王儔或許還有男人的貪心作祟,想要繼續留著她,對徐虹而言,她卻是不折不扣的絆腳石,是阻止她坐上「王太太」寶座的攔路虎,必須除之而後快。
徐虹知道她有身孕,以最惡毒的語言刺激她,侮辱她,嘲諷她。
「這一切都是你活該,誰讓你蠢。」
「蠢貨憑什麼活得比我好?」
「有個好爸好媽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死了,留下你這個蠢貨?」
徐虹的話極其刻薄歹毒,一邊辱罵陳英,一邊透出早在入學不久,她就知曉陳家的家境,刻意接近她,並和王儔謀劃一切。
「王儔是我的男朋友,我倆從高中時就在一起!」
徐虹表情中滿是得意,活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下在你身上的降都是我向大師求來的,靈驗吧?為了成事,阮阿姨可是狠了心,親手砍斷王叔的一根手指。」
原來王儔的母親並非本國人,而是花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這個女人出身貧窮,本以為是出來做工,沒想到竟會被同鄉欺騙,落到王父的手裡。
她幾次想跑都跑不掉,中途更被打斷過一條腿。
在王儔出生後,她突然不跑了,像是就此認命,開始安心同王儔的父親過日子。
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出生的地方,有會下降頭的術師。也不會有人知道,王儔上初中時,有境外的商販途經此地,女人意外和家人取得聯繫。
王儔和徐虹之所以能得到幫助,全因王母的家人牽線搭橋,並且承諾術師,事成之後,將陳家一半的財產雙手奉上。
聽完徐虹的話,陳英悲憤交加,情緒過於激動,加上身體虛弱,腳下沒留神,竟然直直滾落樓梯。跌落時撞碎樓梯旁的瓷器擺設,脖頸、額頭和肩膀留下大片碎片劃開的傷口。
徐虹得意地走到她面前,單腳踩住她的手背,手中是一個稻草和布紮成的娃娃。
見到這個娃娃,王儔臉色頓時變了。
「你去見過大師?」
「是又怎麼樣?」
徐虹笑得陰狠,口中道:「別忘了,咱們當初說好的,這一家人都不能留!怎麼,後悔了?」
「當然沒有。」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陳英,王儔的視線掃過她的腹部,到底一咬牙,對徐虹點了點頭。
兩人拉起奄奄一息的陳英,將她拖到二樓臥室。
徐虹打開臥室衣櫃,找出當初陳英和王儔補辦婚禮,陳母為她定製的禮服,粗魯地換到她身上。然後又拿出一把匕首,從陳英的手腕和腳踝割肉放血,縫到娃娃體內。
「按照大師說的,放火燒掉這裡,連靈堂一起燒掉。等大師做法,把這一家三口都煉成鬼魅,咱們就能高枕無憂,再也不用擔心。」
王儔和徐虹離開房間,將臥室的門牢牢鎖住。
片刻後,煙從門縫竄入,染血的娃娃吊在陳英床頭,那雙空洞漆黑的雙眼,正對陳英的視線,本該縫住的嘴忽然張開,現出滿口不應存在的利齒,兇狠咬向陳英的脖頸。
火光沖天而起,陳英在火中殞命,卻並未如王儔和徐虹所說的化為鬼降,而是成了魅。
她身穿血紅嫁衣,飄出火焚後的別墅,看著王儔和徐虹聲淚俱下,坐實她受不住父母連番去世的打擊,和陳母一樣陷入瘋癲,趁著王儔沒留神在別墅中放火。
「房門從裡面鎖住,我撞不開,我太太她,我……」
王儔哭著跪倒在地,正如一個痛失妻子,哀傷到極點的男人,在世人面前盡情表演。徐虹也哭得雙眼通紅,甚至一度暈厥過去。
多數人面現同情,唯有陳英知道,演戲,一切都是在演戲!
「當時那個娃娃,你可能記得模樣?」顏珋忽然道。
「能。」陳英用力點頭,以手指描繪,黑氣纏繞成大致輪廓,中心處逐漸變得凝實。
看到娃娃的模樣,顏珋眉心微蹙。
這個術師製作的傀儡,竟和他之前遇上的妖靈有幾分相似。
那隻妖靈出自巫蠱所用的木雕,這隻娃娃則是降術師所用。前者同蠱雕有所關聯,後者卻同一部讖書有關。
提到讖書,就避不開西方教的僧人。
想到這些滿嘴「與我有緣」的,尤其是准提接引那兩個,顏珋不由得哼了一聲。
「店家?」
「無事。」顏珋收回思緒,對女鬼搖了搖頭。
陳英講完自己的遭遇,向顏珋提出,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能報仇雪恨,將害她一家之人送入十八層地獄,讓其魂飛魄散,再不能轉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