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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火球非比尋常,飛到近處,突然在半空爆裂,火星四濺,連成大片灼熱的火網。季和生手捏法訣,連續祭出五張黃符,催動火網繼續擴大,意圖將九尾罩在其中。
「妖孽,伏誅受死!」
面對襲來的熱浪,九尾始終不慌不忙,紅狐傘移到身前,擋住飛濺的火星。
空中的靈狐縱身飛躍,體型再次增大。鋒利的前爪掃過,輕易撕開熊熊道火。狐口張開,亮出滿口獠牙,竟將道火盡數吞噬,不留半點火星。
道火入腹,紅狐並無半分不適,縱身飛到九尾身後,蓬鬆的狐尾卷過,形成牢不可破的屏障。同時向季和生呲牙,猶如猛獸鎖定獵物。
季和生自負見多識廣,除鬼殺妖無數,此刻也不免心頭劇震,下意識後退半步。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由得心生懊惱,臉色變得青白。
「就是你害我孫?」見識過九尾的本事,想到蓮花燈的指引,季和生有八分肯定,季岩命火出現異狀,同眼前這隻妖狐脫不開干係。
「你的孫子,莫非也是個道士?」九尾慵懶笑道。
見狀,季和生的八分肯定變作十分,想到季岩可能的遭遇,當即怒不可遏,以指尖血指引羅盤,同時抽出剛剛修復的青銅短劍,劍指九尾,厲聲道:「孽畜,我孫季岩現在何處?老實道出,我可容你死得痛快些!」
青銅短劍出鞘,黑色劍光森冷無比。陰風平地而起,在長街呼嘯而過,猶如鳥雀垂死哀鳴,似要穿透聞者耳膜。
見到這柄短劍,九尾眉心微蹙。
劍上的花紋古樸厚重,類似上古圖騰,她感到十分眼熟。仔細回憶,不由得面露恍然。若是她沒有記錯,這是少師比乾的佩劍,在比乾死後不知所蹤。為何會突然現世,還落到這個道士的手裡?
劍在比干手中時,具浩然正氣,出鞘即有五寸青光,殺傷妖鬼輕而易舉,不亞於神仙手中的靈器。若無祖巫賜下的仙露護體,隨她赴王宮的幾隻大妖輕易不敢靠近。如今落到這道士手中,正氣全無不說,更染上重重妖氣和怨氣。
青刃覆上黑光,如此濃重的怨恨,究竟吞噬多少魂魄,沾染多少血氣?
聯繫兩名道士的言行,九尾神情一厲,獸瞳閃爍凶光,紅唇似血,顯然動了殺機。
季和生能感到危險,自恃有法器防身,完全能夠拿下面前的狐妖。當下令壯漢後退,右手持青銅短劍,左手祭出五枚黃符,羅盤飛至他的頭頂,伴著法訣聲探出數根鋼針,破風襲向九尾。
「妖孽,受死!」
九尾收起紅狐傘,輕盈飛上半空,裙擺綻放大片火紅,渾如展開的狐尾。右手剛剛抬起,鋒利的指甲彎曲成利爪,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鈴聲。
揮手盪開鋼針和黃符,九尾沒有反擊,而是轉身向長街另一頭飛去。
「孽畜休逃!」
以為九尾想要逃跑,季和生信心大增,立即催動法器,對她緊追不放。待到距離拉近,手中青銅短劍飛出劍光,在九尾身後猛然划過。
黑色劍光融合道火,似能焚燒一切。凡劍光掃過之處,光線都出現扭曲。
「道士,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和你那孫子一樣是團爛泥。」連續避開數道劍光,九尾再次撐開紅狐傘,在半空嬌笑出聲。
「孽畜,休要使下作手段,速速交出我孫,否則必將你碎屍萬段!」季和生發出怒喝,追在九尾身後,速度快得驚人,全不似一名古稀老人。
壯漢不敢獨自留下,拼命追在老人身後。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受妖氣和劍氣影響,跑出一段距離,額頭便冒出熱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腿猶如灌鉛。
眼見同季和生的距離越來越遠,壯漢猛咬後槽牙,拼命向前邁步。不想一隻紅色的小狐狸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狐尾掃過,迷幻的香氣充斥鼻端。壯漢雙眼翻白,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六尾落到地上,掃一眼昏過去的壯漢,冷嗤一聲:「沒用。」
壯漢倒下後,九尾突然加速,季和生受憤怒驅使,始終緊追不捨。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街尾,停在黃粱客棧門前。
九尾忽然停住,回首淺笑,丰姿冶麗,玉面桃腮。待客棧大門打開,直接縱身一躍消失在門後。
季和生心生警惕,下意識停下腳步。觀望門前兩尊石獸,心中很是不安。這種如臨懸崖的危機感,比同九尾交手時更甚。
「客人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店門?」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明明十分悅耳,卻讓季和生神經緊繃,涼意從腳底躥起,迅速漫延過脊背。
木門後似有洪水猛獸,正張開巨口準備將獵物吞噬。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季和生額角流下冷汗,對危險的直覺告訴他必須離開,腳下卻猶如生根,始終無法邁開半步。
「店家請你入內,老道士,你莫非不給面子?」
仿佛為驗證他的猜測,沒過多久,兩名陰兵從店內走出,渾身纏繞死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季和生。見他當真不給面子,無意接受邀請,忽然間面露獰笑,就要上前抓住胳膊,將他拖進客棧。
「放開!」
死氣豈能沾染,輕者重病,重者喪命。
季和生大驚失色,恐懼之下終於找回行動力,揮舞著青銅短劍逼退陰兵,轉身就要逃跑。這一刻,他滿心都是驚懼,只想著儘快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