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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血口噴人?」於父惱羞成怒。
「我血口噴人?你敢說你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這個動機,之前和我說的話是為什麼?發瘋放屁嗎!」
「我要投訴你,我……」
「儘管去!」葛珊怒到極點,當場將話筒砸到於父身上,扯下身上的工作牌,「就算被辭退,我也要把這份錄像發出去,我要讓世人都知道,有些人不配做父母,不配做人,天生就該是畜生!」
在場的媒體人不少,葛珊的話被錄下來,一字不落。
儘管有教職員工在場,不少學生也拿出手機,將事情上傳至各大網站。
消息很快傳播開,同時發酵的還有孫玲和王遙的幾段視頻,兩件事聯繫起來,引起大眾譁然。
校園暴力,校園欺凌,不稱職的父母,家庭冷暴力等標題,很快占據報紙和新聞的頭版頭條,引起大範圍的討論和爭議。
值得關注的是,當日為於夢診斷的醫生,以及在現場的醫護人員先後發聲,向有關部門舉證,提及於夢父母的行為不單是冷暴力,已經涉及到虐待。
事情越鬧越大,葛珊和眾多媒體人發聲,呼籲全社會關注這些被欺凌的孩子,不要讓於夢的慘事再次發生。
隨著事態不斷擴大,王遙和孫玲的信息被公布在網上,罵聲和斥責如影隨形。兩人不得不休學,整日不敢出門。
兩家人被整個小區排斥,出入都要被指指點點。
孫父和王父的生意受到重創,生意夥伴紛紛取消合作,許多問題集中爆發,不出半年就先後關閉公司宣告破產。
孫母和王母也被各自的圈子排斥,遇到事想找人訴苦,電話全都打不通,顯然是對她們敬而遠之,避之唯恐不及。
幾個月後,兩家人終於撐不住,趁討債人沒有上門,匆匆收拾起行李搬走。
王遙和孫玲受到刺激,終日裡渾渾噩噩,連學都沒法上,只能呆在家裡。更糟糕的是,兩人的健康狀況也不好,大病小病不斷,很快就耗盡家中僅存的積蓄,只能被房東趕走,從住宅搬進棚戶區。
昔日的優渥生活成為幻影,只能出現在夢中。圍繞兩家人的永遠是尖利的爭吵、叫罵和互相指責。
於父於母的日子同樣難熬。
在於夢去世後半個月,於父被公司辭退,於母的茶室也開不下去。被朋友和熟人排斥,兩人只能賣掉住房,搬去陌生的城市,等待這場風波淡去。
無奈信息社會,消息傳播的速度和範圍都無法想像。
不管搬到哪個城市,兩人都會被認出來,想找工作近乎是天方夜譚,連租房都被趕走數次。直至五年後,情況才稍有好轉。
等於父找到工作,於母也開起一家小店,生活變得安穩,兩人準備再要一個孩子。
然而事與願違,兩人努力許久都沒有成功。到醫院檢查之後,被醫生告知,兩人患上罕見疾病,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更糟糕的是,科室中有一個小護士,剛參加工作不久,年幼時也曾遭到過欺凌,對於夢的新聞十分關注,在於父於母檢查當日就認出他們。
隨著消息擴散,於父又被公司辭退,於母的小店也生意冷清,兩人只能再次搬家。
耗盡餘生,他們都在這種顛沛中度過,直至百病纏身,死在病床上,孤獨終老。
唐銘還是延續曾有的軌跡,選擇成為一名記者。
不過和之前不同,因為葛珊公布的錄像和於夢的筆記,整個社會對校園欺凌和家庭冷暴力愈發關注,不會再有人敢冒大不違,像孫、王兩家一樣雇凶傷人。
在唐銘從業的三十年裡,他報導出的新聞、追蹤的線索不計其數,救助的孩子超過百人。每幫到一個孩子,他都會去看於夢,將事情說給她聽。
哪怕是年華老去,精力漸漸變得不濟,行動不再利索,唐銘仍沒有放下手中的筆。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在為幫助和於夢有相同遭遇的孩子而努力。
於夢醒來時,屏風上的畫面定格在唐銘的家人遵照遺囑,將他的骨灰安葬在於夢所在墓園。
唐銘終生未婚,卻收養兩個兒女,更用畢生積蓄設立「於夢基金」,幫助那些擺脫欺凌和暴力,卻無法回到家中的孩子。
看到屏風中的畫面,看到滿頭華發的老人,於夢仍能回憶起那個站在街邊,用外套蓋住自己,幫她遮住眼淚的大哥哥。
「謝謝。」於夢轉過身,對顏珋真誠致謝。
兩枚木簡浮現在她面前,紅色的紋路迅速蔓延,將黑底盡數包裹。
「你以陰氣破一子命緣,使其延遲數年投胎,進到地府之後,必然會被追究。」顏珋道。
「我明白。」於夢輕輕頷首。
「不後悔?」
「不後悔。」
少女解顏而笑,哪怕臉色蒼白,臉頰遍布傷痕,仍是清靈俊秀,似展開絢爛翅膀,在陽光下破繭而出的彩蝶。
第50章 再聚
於夢以陰氣破除於父於母的子女緣,使得原本該投胎的魂體延遲數年才得輪迴, 一旦被鬼差拘拿, 依照地府律法, 定然會遭到責罰。
顏珋知曉地府的作風,索性將她暫時留在黃粱客棧, 等比干依約前來,將事情託付給他。
「你安心留下,不用擔心, 一應諸事我會安排好。」顏珋靠在櫃檯後, 手指點點面前的玉牌, 對有些不安的女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