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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放開、放開!好癢!”安格斯蹬著雙腿,明明緊蹙著眉心、嘴角卻不受控制的上揚,臉上是一副強忍著笑意的模樣在床鋪上來回扭動著閃躲孟雨澤的攻擊。
“癢麼?真的癢麼?那就再來一次好了!哈哈哈……”看著男孩笑得滿臉通紅,孟雨澤放開他的腳踝,轉而趴伏在男孩身上,伸手推開他四處散開、擰成一團的襯衫,在單薄的腰間撓痒痒。
“放開我!”安格斯幾乎笑岔氣了,他夾著笑聲的叫喊已經透出了尖銳的破音。
孟雨澤終於放開男孩,自己倒回床鋪上,兩個人都笑得呼吸不暢,急促的喘息著仰面躺在床上,安格斯的體質竟然比孟雨澤這個常年缺乏運動的科研人員強得多,沒多一會就撐起身體自己將掛在身上、皺皺巴巴的襯衫和短褲丟到地板上,整個突然撲倒在孟雨澤身上。
一雙金色的大眼睛俯視著平躺在床上眼神溫潤的青年,仿若無機質的金屬讓人看不清思緒。
孟雨澤眯著眼睛抬手揉了揉安格斯的金髮,稱讚道:“手感真好,又滑又軟。”
語畢,手上微微用力,把男孩按到自己懷中,一下下從頭頂摩挲至他的背脊,溫柔的撫慰著男孩一直驚懼不安脆弱心靈,他側過臉輕聲說:“別怕,我這裡很安全,你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個好覺,明天再想今後的問題。”
安格斯歪過頭像只撒嬌的小貓似的磨蹭著孟雨澤的側臉,隨後學著青年的動作撐起身親吻在他的額頭上,看著他的眼睛毫不遲疑說:“敢出賣我就殺了你!”
“……”孟雨澤不得不說,自己再一次被這孩子出人意料的表白震撼住了。
這是正常孩子該有的反應麼?
正常孩子不是應該在摸摸蹭蹭的表達了親近之後,軟綿綿的抱住他的脖頸用嫩生生的嗓音說“雨澤哥哥,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你最好了”麼!
到底怎樣的父母把安格斯教育成這幅神邏輯的!
強行按下額角浮起的青筋,孟雨澤極端自控的露出溫和的笑容,忍不住覺得一定是自己聽力在剛剛出現了障礙,他輕聲說:“嗯?我沒聽明白,解釋一下好麼。”
安格斯立刻重新在他額頭親了親,鄭重其事的回到:“我說既然我給了你信任,那麼如果你敢出賣我,就讓你死無全屍、死無葬身之地、死也沒辦法入土為安。”
“……好吧,我真不應該再詢問一遍的,人為什麼要難為自己呢……”孟雨澤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自言自語,很希望剛剛的問題自己根本沒提出來。
他就知道不正常環境下長大的孩子三觀多少有點問題的,指望好好活下來的受虐兒又軟又萌什麼的,他太天真了。
“別傷害我,我不想殺掉你。”安格斯抱進孟雨澤的脖頸,軟綿綿的撒著嬌,但話中的內容卻不由得讓人蛋疼jú緊。
“……我會記得時常把要害部位換上鱗甲,不讓自己這麼容易被殺死的。好了,起來吧。我給你講故事。”不管怎麼說,安格斯的話都太破壞夜晚溫馨的氣氛了,孟雨澤實在沒辦法繼續陪著說出這麼可怕內容的孩子貼貼蹭蹭,他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托著男孩的身體坐起身,探手將蘿拉運到床頭柜上的童話書拿在手中。
他漫不經心的念著故事書中的內容,腦中思緒卻早就遠遠飄蕩開了。
安格斯的性格不太對勁兒,太暴躁嗜血了。
從小被發現變異人身份而遭到父母虐待的孩子不少,有反社會傾向的也很多,但他們大多數對於“變異人”這個身份是極有歸屬感,如果不是各為其主、目的明確的來殺人,就絕不會碰同類一根汗毛,甚至還會在彼此遭遇危機的時候大開方便之門。
但安格斯絲毫沒有這種傾向,他對“人”不信任不僅僅針對於普通人,還包括與他同類的變異人的自己。
可如果父母有一方或者雙方是變異人的情況下,又怎麼會傷害同為變異人的兒子呢?這不符合常理,安格斯的身份必定還有什麼地方隱藏了秘密。
可惜,現在的他沒能力從安格斯口中問出真相。
“……哥哥……雨澤哥哥……”安格斯堅持不懈的拉扯著孟雨澤的衣襟,終於將他從發呆空讀童話書的狀態中拉扯出來,重新集中精神對付身邊的小男孩。
“嗯?有什麼問題麼?”孟雨澤看向安格斯,勾起嘴角柔聲詢問。
“為什麼惡龍總是要綁架公主?”金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眼中滿是期待。
可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公主特別漂亮,所以惡龍喜歡公主,想把她占為己有,國王不同意,惡龍就只能自己搶到手了。”孟雨澤不太確定的回答,微微躲閃安格斯的眼神顯示出他的心虛。
“那勇者呢?”安格斯指著童話的配圖繼續詢問。
“……呃,他也喜歡公主,但是身份不夠高,不能迎娶公主,所以公主一被惡龍抓走了,他就去營救公主,只要公主順勢喜歡上他,他就可以和公主結婚,永遠在一起了。”孟雨澤越回答越心虛,很怕自己教壞了小孩子。
“可是勇者之前根本不認識公主,故事裡沒提過這個!他不是去見公主的!”男孩仰起頭,表現顯出執拗。
“好吧,你這麼覺得可以……”這種問題根本沒有爭執的必要性,孟雨澤直接選擇退讓。
但顯然安格斯不是這麼想的,他拉住孟雨澤的手掌搖了搖,認真的說:“勇士一定喜歡惡龍的,每個故事裡面只要惡龍另結新歡,勇士都會出來搶走惡龍喜歡的公主,然後讓惡龍永遠不能和公主在一起。”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如果你不愛我,我也讓你一輩子不得所愛’吧……”孟雨澤盯著安格斯十分認真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總結。
沒想到安格斯竟然十分認真的點點頭,孟雨澤瞬間捂住臉,心中將給安格斯講解正常社會交往和心理學引導擺在了首位。
“算了,睡覺吧。我回房間了。”孟雨澤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爬出被窩,為安格斯掖好被角,沒忘記親了親他的眉心,輕聲說:“晚安。”
“雨澤哥哥,晚安。能別把燈都關掉麼?”男孩望著孟雨澤,眼中滿是祈求。
孟雨澤笑著點點頭,關閉了房間頂棚上的大燈,隨手一拍,圍著安格斯頭頂出現了一排小小的壁燈,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橙色光澤,他瞥了一眼乖巧閉上眼睛的男孩,微笑著走出房門,回到自己的臥室。
回到房間後,管理公寓中一切事物的蘿拉提示著孟雨澤:“主人,亨特少將軍希望你明晚能夠出現在主屋的餐桌旁,否則他將會對科學院提出申請,將你借調到他身邊,作為私人科研助理,監控你的不良生活作息。”
孟雨澤苦笑一聲,解開睡衣扣子脫到一絲不掛才躺進被窩之中,不客氣的說:“如果他不怕我反而因為他受到傷害就去做吧,反正哥哥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我不怕他。安格斯睡著了麼?還是在好奇的探索房間?”
蘿拉微微停頓了一下,調去著隔壁客房的監控錄像,分析後回答到:“他目前還沒有進入睡眠狀態,呼吸、脈搏和心跳都沒有任何變化,無法分析下一步行動。”
“……嗯,那今天晚上每個屋子的門鎖都不用鎖了,如果他又興趣探索新家就讓他去吧。對了,若是他做惡夢了,在第一時間提醒我。”交代好蘿拉需要做的事情,他很快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一整天的高頻工作和晚上艱難的哄孩子體力勞動,把孟雨澤累壞了,但出人預料的是,安格斯剛剛逃出魔窟,他竟然神奇的沒有噩夢之類的任何不良反應,讓孟雨澤得到一夜好眠。
“簡直不可思議。”孟雨澤看著男孩昨夜將蘿拉的錄像毀成了一盤滿是雪花紋路,根本無法看清、也沒法記錄的影像片後,給出了高度評價。
“主人,即使安格斯的能力再出色,也不能排除他的危險性,你以後不能放任他在屋子裡面亂走了。”蘿拉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孟雨澤顯然不太將這當做一回事,隨口問道:“那他昨天夜裡到底做了什麼呢?”
“將冰箱和冷櫃之中儲藏的全部食物都咽了下去,大概十五公斤的牛肉還有十斤的海鮮和九斤的蔬菜水果,當然,他之後有記得將廚房打掃乾淨,以免你一眼看出來。”蘿拉鬱悶不已的說,“所以今天早晨,我不得不再一次向購物中心重新訂購你需要的食材來烹飪,這加大了我的工作量。”
“好啦,他體質擺在這裡,能把氰化物排除體外的特殊變異能力肯定會消耗超出我預計的能量許多倍,也許他的能量真的是依靠食物補充的,多吃點無妨。以後多準備些食物吧,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情來處理,如果他一直吃,就一直填滿冰箱滿足他的生活所需。”孟雨澤幾句話的功夫定下了對待安格斯的政策,但他沒忘記在智腦的嘮叨之中加上重要的一句,“從今天晚上起我的房門鎖沒有本人特殊指示,保持關閉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