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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問我:“怎麼你們才會滿足?”
那麼我會說——只要變異人仍然遭受難以形容的野蠻迫害,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只要我們在外奔波而疲乏的身軀不能逃脫科研機構的抓捕,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只要我們的無法憑藉實力進入醫療和政府機構任職,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只要我們的孩子永遠不能接受高等教育而被剝奪自我和尊嚴,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親愛的朋友們,我們不要陷入絕望而不可自拔,我將會在日出之城等待你們。”孟雨澤結束髮言,媒體室之中的器械自動停止了運作,他臉上的笑容凝滯,慢慢消失,面無表情的垂下頭,慢慢走下台階,抱住一直等待著他的安格斯。
“我果然不是對變異人收到的不公平待遇毫無憤怒,我只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暗示自己只要未來過得好就足夠了。可是,過去的傷害仍舊是傷害。我真虛偽。”孟雨澤在安格斯懷中蹭了蹭,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安格斯抱住他的身體,在背後摩挲了片刻,平靜的說:“沒有你,他們只會更慘,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的我的驕傲。我現在特別想把你壓在地面上狠狠干一場。”
第44章
孟雨澤扯開嘴角淺淺的笑了起來:“雖然知道沒有我,歷史的腳步也遲早會有人推動,但我還是很高興。”
安格斯跟著笑了起來,聽著門外的叫喊聲和戰隊特有的規律腳步聲,他在背後展開的十二對羽翼只留下四對保持飛行,剩餘的八對羽翼變成了具有強大攻擊力的觸手,對孟雨澤說:“準備好了麼?我們要衝出去了!”
“隨時都可以。”孟雨澤難得露出躍躍欲試的直白表情,安格斯捂住他的眼睛,抱著青年瞬間浮空,觸手靈活的拉開門扉,隨即回護身體在門口擴展出一片安全的空間擋住了全部攻擊,整個人仿若一道流光沖了出去。
無數扣動扳機的聲音響在孟雨澤耳邊,他忍不住在黑暗之中眨了眨眼睛,軟軟的睫毛搔著安格斯的掌心,明白青年的想法,他撤開手掌轉而抱在腰間,用兩條觸手把彼此的雙腿綁在一起,將孟雨澤結結實實的固定在自己身上,安格斯在陽光下變成了那副外星人的模樣,渾身上下長滿了漆黑、泛著金屬光澤的鱗片,雙眼之中是野獸般的金光,修長的手指指尖支出寒光湛湛的利爪,只看一眼就讓人感到膽寒,他粗壯的長尾揮舞在身後,將一名躲在高樓上的狙擊手卷了起來,狠狠摔在天台上,箭頭狀的尾巴尖直接刺穿堅硬的地面,嚇得狙擊手面無人色的尖叫著逃跑。
最讓孟雨澤感到心驚的,是安格斯的眼神,他在享受戰鬥的快感,雙眼之中滿是樂在其中的快活和興奮。
安格斯敏銳的察覺了孟雨澤的視線,他猛然垂下臉含住孟雨澤的嘴唇,在與臨時調遣過來阻止他離開的戰士對戰的時候,將孟雨澤親吻著眼前發黑。
安格斯突然說:“雨澤哥哥,你不願意成為一個領頭人,站在台前帶領變異人對麼?你喜歡低調、安靜、平和的生活,所以,所有你不喜歡的事情都不需要忍受,我會替你完成的。”
孟雨澤瞬間明白安格斯表現出他強大能力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現場必定有攝像設施,而安格斯要成為那個“唯一的五級變異人”。
他臉色一白,失聲叫道:“不,安格斯,這會讓你面對太多意料之外危險的,你的身份還是個秘密,如果你暴露的話,他們會像除掉‘夏娃’一下,毫不猶豫的對你痛下殺手。我不能讓你冒險。”
安格斯深深看了孟雨澤一眼,伸手將他緊緊按進自己懷中,輕聲說:“雨澤哥哥,太晚了,我已經家長了,你不能繼續管束我了。對變異人有責任的不光是你,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我要讓他們覺醒。你的做法永遠太過溫和了,雖然會成功,卻要經歷漫長的時間,而……地球已經沒有時間了。”
不等孟雨澤發問,已經亂成一團的現場瞬間變得更加混亂,神智還清醒的所有人全部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髮,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發出刺耳的慘叫,安格斯的聲音憑空響起:“不要再和科學院合作,不要試圖抓捕任何一個變異人成為試驗品,我不會讓自己的族人遭受欺凌。這只是一個警告,否則我會摧毀人類的科技設備,讓你們引以為傲的、用來制裁變異人的笨重機械回到它最初的狀態。”
安格斯的嘴唇根本沒動,這些聲音完全是他通過精神力散播的!
孟雨澤看著安格斯的臉,虛弱無力的動了動嘴角,最終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是的,比起永遠手段溫和、優柔寡斷的自己,安格斯更像是一個強力的王者,他不光有著強大的能力,而且明白該在何時使用自己的能力,將強大展現於人前,完全震懾住對手,但他不明白變異人們的神經已經被剛剛爆發出來的“科學院用變異人做實驗動物”醜聞挑動的無比敏感,一旦出現的王者是安格斯這樣強大、自信、並且對普通人不那麼友好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什麼危害。
經過數百年的壓迫,變異人真誠的祈禱著公平正義的降臨,但這並不代表其中沒有變異人不希望通過暴力手段復仇的,安格斯的強大會成為他們給自己尋找的最好的藉口。
“不,安格斯,你會給變異人惹來真正的麻煩的。”孟雨澤看著他驚悚的豎瞳一字一頓的說,臉上笑意漸退。
“是的,會有一些人找麻煩,而用來對付他們的,肯定是維克多,我會用最快捷、簡單的方式救出你哥哥——軍隊最大的作用是戰鬥,而想要醞釀一場戰爭需要的是敵人,既然帝國現在如此安逸,讓我來做這一切吧。雨澤哥哥,我說過,我會保護你,讓你高枕無憂,把一切都交給我、信任我,我不會令你失望的。”安格斯直視著孟雨澤的眼睛,認真的承諾。
孟雨澤眉心微蹙,半晌才想明白安格斯話中的意思。
孟雨澤出現在全國鏡頭前的時候,他的身份自然會被曝光,而他是什麼人呢?科學院的年輕有為的研究員,因為被發現變異人的身份而開除,隨即被抓捕,之後憑藉自己的能力而脫困——但這種報導在孟雨澤的身份變成“軍部權利執掌者之一亨利·亨特小兒子”的時候,還有多少陌生人相信?他們寧可認為這是一場政治傾軋。
變異人是沒有資格在科學院和軍部任職的,亨特家的小兒子只要是“變異人”,他就被終身排除在權力機構之外——這和孟雨澤本人是否是變異人已經沒有關係了,也是想要除掉亨特家在科學院勢力的最快方式。
在這種懷疑論一出現的時候,就連孟雨澤自己幾乎都相信了。
安格斯的目的正在於此,保持他的名譽和身份,讓他繼續作為一個“普通人”,只有這樣,日後孟雨澤才可以在亨特家的施壓下回到科學院。
與此同時,作為和“五級變異人”安格斯有著親密關係的孟雨澤,還會因為他是亨特家族人的身份,而讓維克多處於微妙的立場,庫克家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讓維克多表明立場,維護社會和諧,把解決變異人暴民的爛攤子丟給維克多,讓聲望正高的維克多不得不蒙上“唯普通人”的名譽陰影,影響他日後在政壇的發展。
只要在這種情況下,維克多無論之前處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會第一時間被放出來,重新帶領機甲戰士剿滅反叛的變異人。
如果維克多順勢而為,殺掉四處惹事、搞破壞的變異人,他會被立刻宣傳成變異人的頭號敵人;而一旦他站在了孟雨澤身邊,幫他抵抗軍部剿滅變異人的任務,維克多就會是軍部的叛徒,徹徹底底的被排除在權力系統之外了。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把維克多撈出來,再去擔心以後的事情,戴力克·庫克的事情已經給孟雨澤敲響警鐘,“意外”才是最大的變數,他們不能失去維克多。
“……我不懂,這件事情的後續對維克多來說也是個難題。”孟雨澤從來搞不懂政治方向的高深問題,他的聰明才智完全無法體現在這個方面,因此,只能蹙著眉頭更加糾結的詢問。
安格斯迎著陽光淺淺的笑了起來,漫不經心的提醒道:“你不是提醒過變異人不准使用暴力麼?他們本來就是對變異人獲得正當權利毫無幫助的渣滓,順勢趁早除掉也好——你下不去手,就由我來做好了。放心,維克多的名譽不會受損的,我會是冷酷無情的變異人首領,而他將會是正義的使者,懲處藉機殘害變異人的普通人,同時將變異人犯罪者抓捕歸案。”
孟雨澤徹底明白安格斯的目的,他眼圈微微發紅,悶著聲音“嗯”了一聲,安格斯收起翅膀停在了軍部高樓頂端,他俯視著跪在地面不斷遭受著精神力折磨的普通人,輕輕扯起嘴角,平靜的地面上有如螻蟻眾生說:“把握好機會,不要惹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