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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第三……全衙門上下都知道師兄腰間那佩劍只是佩好看的,他是看起來精明,但有時糊里胡塗地,若是佩劍落了而後被人撿去也是可能。」
「而第四,平安符為何會落在驛站,應該也同第三點一樣。」
「如果他的佩劍和平安符被人撿走,然後放在驛站血案當場,加上全歸義縣的人都知道月圓十五小黑大人會發狂,家家戶戶都得關門閉戶不得出來閒晃,那有心人便得利用這點,將一切嫁禍到師兄頭上。」
陳豹說道:「小頭兒同大人一樣,以義為先,心裡繫著的是天下百姓,胸里懷著的是大道正義,這大半年也為無數冤屈者平反,他這麼好的一個捕……仵作……到底有誰要嫁禍予他?」
小七說道:「天下大道,有白便有黑,有正便有反,你小頭兒與大人救了多少無辜之人,背後便是害慘了多少壞人。你能說那些壞人不會心存怨恨,挾怨報復?」
小七這一說,所有人都愣了。
最後,施問深吸了一口氣,黑著張臉說道:「這事的確還有疑點!這麼吧,小七,你這幾日將小黑顧得緊一點,金忠豹國,你們繼續至驛站里外查探案情,要有任何線索,立即回報!」
「是,大人!」眾人拱手答道。
小七給蘭罄吞的藥名叫「趙小春特製睡得很好小藥丸」,那顆藥一經服用,藥效迅速而且威力強大,無論你內力有多深武功有多高,只要沾上一點,一眨眼的時間便會立即昏睡,而且睡上兩天。
只是那藥,當然是小春特地為他大師兄蘭罄而制的。
另外小春離去前還有給小七留下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藥丸,但那些就不贅述了。若要一樣一樣數,說到三天後也說不完。
房裡窗戶都仔細掩上,不讓屋外的光透進房裡打擾床上之人的睡眠。
小七把睡夢中又將手腳伸出棉被外頭的蘭罄,雙手雙腳塞進他的冬天蓋很暖被子裡,仔細掖好被角,又看了床上人的睡容一會兒,才慢慢走到窗邊,說道:
「去小蒼山請元暢宮的道士至驛站看看,叫個能見鬼神的,瞧瞧那裡到底有沒有晚上才能瞧見的東西在裡頭。」
「是!」窗外一陣男子聲音應答之後,傳來衣衫飄動聲響,而後小院內又回復平靜。
幾個時辰後窗口被敲了敲,小七靠了過去,窗外那人便道:「回主子,小道士說:『什麼也沒有,乾淨得奇怪。』」
「……」小七沉吟了半晌,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就說吧!
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
前陣子譚樺冤魂告官一案鬧得沸沸揚揚,案子破後,誰都知道他們家官府夜審陰、日審陽,只要你來衙門告官,管你死的活的,歸義縣衙門都能還你個公道。
這回一連死了十八個人,卻連半隻……那啥……都見不到!
說沒蹊蹺,那絕對有假!
蘭罄睡覺這兩日小七不用做事,診是他便悠閒地待在小院子裡澆澆花、除除糙,喂喂豬、逗逗鳥。
小紅和黑黑生的一窩小鳥已經將近兩個月大了,小小的一丁點兒,比牠們爹黑黑大上一些些而已,鳥毛亂蓬蓬地,只要一餓就會啾啾亂叫,看起來挺可愛。
小七總是把小鳥兒放在身上,一隻只地餵牠們吃東西,久了之後就認主了,小七休息的這兩天,小鳥跟大鳥便都在他身上跳上跳下的。
他去茅廁時跟著、睡覺時也窩在旁邊。
蘭罄睡了兩天起來,見著的便是這樣一個景象。
六隻小小鳥和兩隻大鳥在小七身上跳上跳下,小七坐在他床旁的梨花椅上攤開四肢睡得正熟,嘴巴還開開地打著呼。
以前覺得他打呼很吵的蘭罄最近已經不大會這麼認為了,甚至有時候還覺得這人越看越順眼,怎麼都不會讓人討厭。
蘭罄歪著頭看著睡得很熟的小七,然後從小七身上捏起一隻黑頭紅身的小鳥兒,看了看,本想放進嘴巴的,但突然想起小七寶貝死了這一窩鳥,要是他把他的鳥怎麼了,小七一定又要找他拚命。
最後,蘭罄輕輕哼了一聲,把八隻大小鳥全抓了,扔到外頭牠們的窩去。
蘭罄抓鳥出去放的時候,小七便醒了。
蘭罄只留了自己的愛鳥黑黑在肩上,等他與黑黑回到房裡來的時候,小七正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喊了聲:
「師兄。」
蘭罄看了他一下,突然笑了起來。「你昨天為什麼親我?」
小七愣了一下,也不好說那不是昨天,而是已經兩天前的事,於是吶吶幾聲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黑黑的老婆小紅從窗外飛了進來,啾啾幾聲,停在小七肩上,但視線卻是往自個兒的相公那頭看,蘭罄把黑黑一抓往上一拋,小紅便飛了過去和黑黑在天上轉了一圈,然後一齊落在旁邊的小茶几上交頸親愛了。
蘭罄還是瞧著小七,他今兒個醒來後心情特別好,也忘了之前為什麼親著親著自己就睡過去了的事。
蘭罄說:「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不同爹好、要同我好了?」
小七納悶說道:「我什麼時候同施大人好了?」
「還說沒好!」蘭罄哼了一聲,說:「爹要你不與我在一起,你就不與我在一起,我那日便說了,你若不與我好要與我爹好去,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而且,」蘭罄接著指控:「而且,那天我跑走後,你也沒追上來,讓我好等!」
「冤枉啊大人,」小七苦著張臉說:「我那日都還沒說上幾句話你就氣跑了,接著我可是城裡城外地找你,誰知你卻跑到小蒼山上抓魚去!而且我不也讓你看了嗎,我的腳走到都起水泡了!」
蘭罄眼睛突然亮晶晶地。「所以說你改變主意不離開我了?」
「啊……嗯……」小七搔搔頭,扯了扯笑。
蘭罄又道:「所以你昨天親我,是因為你喜歡我了對吧!」那雙眼閃爍得如同天際的星子一般,眼眉也彎了,整張臉像是亮了起來,讓人移不開目光。
「……」小七張了張嘴,雙頰漸漸紅了。他很少見到這樣的蘭罄,尤其是帶著春風般笑意,神情柔軟的模樣。
再看一下,小七連耳根子都紅了。
「這叫我怎麼說啊!我不知道啦!」小七拚命搔腦袋。
「那個……那個……」小七突然說道:「施大人叫我了,我先走了,師兄你慢慢休息,再睡一下吧!」
小七匆忙與蘭罄錯身,要落荒而逃,但蘭罄哪能任他這麼做。
小七走過蘭罄身邊時,蘭罄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整個拉了過來。
面對著面,鼻尖幾乎貼著鼻尖,蘭罄臉上還是輕掛笑意,但小七已經臉紅到連脖子都紅了。
「你怎麼不能說、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蘭罄輕聲問。
低磁蘇柔的嗓音竄入小七耳里,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兩人靠得這麼近,蘭罄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味漫入鼻間,叫他胸口那顆小心肝跳得一顫一顫地。
「師、師兄……」
「小七……」蘭罄只有在某些時候,才會這樣叫小七的名字。「你喜歡我對不對?」溫柔的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小七一個恍惚,雙唇開開闔闔,整個人恍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蘭罄吐露出美好言語的那對淡色嘴唇。D_A
「你喜歡我對不對?」蘭罄再問。
「我……我不知道……」小七雖然從來無法抗拒蘭罄,而且親也親過、不該做的也做過了,但他心裡的確是有些疑惑的。
自幼流落在外,打小當乞丐,感受世間冷暖;接著又被親爹囚在深宮裡,之後差點命喪宮中;被師父救出後住進神仙谷,而後自己一人出來,浪跡江湖四處為家。
他看過太多人深陷情愛無法自拔,見過太多人愛深恨深至死不侮,可就是因為看得太多,對於感情、對於愛情,他始終疑惑。
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才會讓人牽腸掛肚許諾三生。
那樣的感情,他以為自己是不會有的。
他百里七什麼都沒、什麼都不想要、從來隻身一人,以為到死都會如此。
但如今,卻有人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愛、不愛?
喜歡、不喜歡?
在他而言,那是想都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尤其面對的還是這個曾經被他的親生父親所狠狠傷害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小七的神情有些迷惘,帶著連蘭罄都沒看過的彷徨和那麼一丁點不易察覺的脆弱。
「為什麼會不知道,明明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蘭罄說。
他撫了撫小七的臉頰,看著他這張完全沒有易容,最真實的面孔。接著如柔荑般美麗的手滑過下顎,划過頸項,緊緊貼在小七的胸膛之上,說道:
「問問你的心啊!」
「你仔細聽,」蘭罄說:「你的心跳得這麼快,怦通、怦通、怦通地,這不就是在說著,喜歡、喜歡,你喜歡我嗎?」
小七的臉真的紅得厲害,胸口的小心肝也激動得幾乎要從咽喉跳出來一樣。
蘭大教主從來妖魅惑人,但今日卻是純然一份純粹,一丁點的勾人、一丁點的嫵媚,還有全然的真心。
小七二十幾年的人生從來沒感受過這麼大的心緒動盪。
一句「喜歡、喜歡、喜歡啊——」似乎便可以脫口而出,承諾所有,並且再不後悔。
蘭罄的唇輕輕湊了過來,小七退了一下,蘭罄再度靠了過來,一下子便把小七的唇給攫住,讓他哪兒也逃不了。
齒列被撬開,輕柔的吻如同溫水一般潺潺流過小七乾涸的心,也滋潤了他原本打算一輩子就放任荒蕪的感情。
親吻一點一點地加深,舌尖交纏,相濡以沫,蘭罄的手由小七的胸前滑下,扣住他的腰,而後一手扯開他身上的腰帶,叫小七嚇了一跳。
「師、師兄……」
腰帶一扯開,外頭的褲子很輕易地便被拉下,蘭罄笑了一下,眼底儘是明媚春光,醉人笑意。
小七還想掙扎,但落到了蘭罄手裡,就像那孫悟空再怎麼翻騰,也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一樣。
蘭罄將小七拖到床邊,一下便壓了下去,而後手直接伸入小七褻褲一輕一重地動了起來。
小七慢慢動情,對於蘭罄的撫摸與深吻也不再抵抗,蘭罄的手勁使得巧,偶爾指尖從分身上頭那個凹洞擦過,輕輕一壓,便激得小七喘息出聲。
小七的聲音總是隱忍而低啞的。那略微沙啞的聲音像是爪子在蘭罄心裡頭抓一樣,撓得蘭罄神魂顛倒,再也不想放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