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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收到信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呃,有那麼些……咳,興奮得滿宿舍蹦的,差點把大學室友嚇著。
結果吳笙的來信里,就是非常親切友好地問詢了他的近況,簡直一絲讓人遐想的空間都沒留。他也只好有樣學樣,寫了一封“摯友回函”。
就這麼不咸不淡地交流五個來回,在他已經適應了“白月光”變成“筆友”之後,吳笙不回信了。
起初他以為是快遞郵丟了,還試探性地在網上戳過對方,但對方毫無反應,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這一理由再也站不住腳。因為不管是對方的來信郵丟了,還是自己的回信郵丟了,總之如果對方期待回應,那遲遲沒收到自己的回信,也該問的。
所以就一個結論,吳笙不想和他聯繫了。
勾起了別人的念想,再斷,比一畢業就不聯繫,還讓人難接受。
眼底的微微發熱,讓徐望驚了一下,瞬間回過神。
他現在是親完人,都能微微一笑,絕對控場,早從青銅走向王者了,突然懷念青春什麼鬼!
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徐望很認真地訓:“你現在二十九,不是十九,早過完花季雨季了,能不能心裡有點兒數?”
捫心自訓完,徐隊長心情舒暢,然後一低頭,又看見了縫隙里的鑰匙扣。
一個三花貓的鑰匙扣,貓是小奶貓,一張白淨小臉,頭頂黑、橘雙色小劉海,蜷成一團,睡得香甜,像個甜甜圈。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這鑰匙扣是吳笙的。那時還沒畢業,他也不知道,不久的將來,會收到那本拉仇恨的全英文原版書,上了大學,還能通幾封問候信,於是一私心,就把這東西留下了。
惦記一個人三年,他不希望像風過水麵,漣漪一散,什麼痕跡都不剩。
現在好了,他保存了十年的“漣漪”,根本不是吳笙那股桃花風,而是另外一陣妖風吹出來的。
鑰匙扣上的小貓仍在沉睡,但如果它睜眼,徐望相信,那該是一雙藍綠異瞳。藍的像天,像海洋,綠的像玉,像森林……
……
十年前。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某校高三的走廊上,明亮了走廊牆壁上的科學家肖像,也明亮了教室內,一張張稚氣的臉。
高三七班是理科班,班風活潑,成績穩健,大部分時候,還是讓老師們比較省心的。
此刻,正一派“欣欣向榮”的早自習景象。
有做題的,有背單詞的,有和同桌研究解題思路的,當然,也有趁老師不在,放鬆一刻,傳播新鮮八卦的——
“徐望今天回來上課?”
“我親耳聽見的。剛才送作業去辦公室,老章就和他爸打電話呢。”
“老章也太變態了吧!”
“唉,升學率比天大。”
“媽都沒了,誰還有心思高考啊。”
“不是,我聽老章講電話那個意思,好像是徐望他爸想讓徐望回來,老章還勸呢,說什麼孩子心思重,回來了學不進去,不如在家裡多休息幾天……”
“嘶嘶——”
“嗯?”
“咋了?”
“什麼情況?”
“和你們說個事兒,保密啊。”
“快說吧。”
“徐望他爸媽早離了。”
“真的假的?”
“我和他初中一個班的,當時全班都知道,他爸娶了小三兒,不要他和他媽……哎?什麼玩意兒?”
爆料的男同學,捂著後腦勺猛回頭,對上了班長的眼。
“幫我撿一下橡皮。”吳班長一臉無辜。
爆料男同學蒙了:“你這是下多大力氣,能把橡皮擦飛?”
“不是擦飛的,”吳班長坦蕩誠信,“瞄準扔的。”
爆料男同學連生氣都忘了,傻乎乎地問:“扔我幹什麼?”
吳班長不語,只瞟一眼斜上方的監控器。
每個教室都有這樣一個監控器,監控,不,監督同學們的學習氛圍。
而現在,才早自習,監控器已經亮著小紅點,咔咔轉起來了,比平時提前的不是一星半點,估計是為慶祝今天這個偉大日子——高考倒計時五十天。
爆料男同學給了班長一個“感謝提醒”的眼神,彎腰在地上摸了一手灰,才艱難拾起橡皮,還給中國好班長。
教室重歸安靜。
吳笙繼續做題,可剛寫一筆,自動鉛筆就斷了。
他按出新一截,繼續,一個公式沒寫完,又斷了。
自動鉛筆像是感覺到了使用者的心不在焉,以此發出抗議。
吳笙以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看見徐望。
然而下午第一節 課,上課鈴剛響,老師從前門進來,徐望從後門進來。
老師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學紛紛側目,他倒大大方方坐進自己座位。
兩個人都坐最後一排,只隔個過道,吳笙緊緊盯著他,但又說不清,自己想在對方臉上看見什麼表情。
倒是坐好後的徐望,轉過頭來,沒心沒肺地一笑,一如既往,吊兒郎當。
“想我沒?”他用嘴型問,滿是星星眼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