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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逸非凡的,望著紫色甲殼蟲,目光痴迷。
年輕帥氣的,白眼快翻上了天。
“美。”孟章想了半天,也只想得到這一個字。
丁小車絕望:“你的審美太扭曲了。”
孟章轉頭看他。
丁小車咽了下口水:“你、你看我幹嘛。”
孟章唇角微揚,笑意淺淡,如清風,如明月:“美則美矣,不如你。”
丁小車:“……”
“導購——”丁小車最終,向甜言蜜語投降。
不怕神君沒審美,就怕神君一張嘴。
二人當場付款,當場提車,很快,便開著紫色甲殼蟲,悠悠駛回丁小車家。
雖然木已成舟,丁小車仍是吐槽了一路,直到進了家門,還在碎碎念:“魅惑紅、薄荷綠、冰片藍、馬卡龍粉、薰衣草紫……你買過的車,顏色都能湊個熱帶果籃了!”
孟章正在換鞋,聞言愣住:“熱帶……果籃?”
“就是一堆五顏六色的熱帶水果放在籃子裡,”丁小車邊說邊比畫,“堆成小山,熱情洋溢的……”
孟章還是迷糊:“熱帶水果,和樓下水果店裡的水果,有何不同?”
丁小車形容不出來,乾脆拿紙筆畫起來:“這個叫芒果,黃橙橙的,樓下水果店裡就沒有!”
孟章看著那幅怎麼瞧怎麼像鵝卵石的畫作,還是難以對這枚熱帶水果有具體影像。
丁小車看著自己的作品,也有些一言難盡,末了嘆口氣:“早知道拿手機拍下來了,”他有點對不住地看向孟章,“那幫外鄉人也沒帶實物,就是他們看手機相冊,閒聊,我瞄到一眼。”
外鄉人,即每天固定在某個時間段,出現在這個城市裡的人。
孟章和丁小車說過,如果遇見外鄉人身上有新奇物件,或者聽到他們說些不懂的話,儘量都記下來,或許有用,或許無用,反正日子閒散,兩人共同推敲、琢磨,還多些樂趣。
話雖這麼說,但也不必句句較真,事事銘記,可顯然,丁小車上心了,並為自己沒做到最好,而覺得歉意。
認真得近乎傻氣,這是丁小車身上最讓人犯愁的地方。
卻也是最可愛的地方。
孟章把人勾過來,嫻熟地偷了個吻。
丁小車怔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孟章想了想,又親了第二下。
丁小車臉騰一下紅了,但一貫嘴硬:“你、你親我幹嘛。”
孟章將人摟住,頭抵頭,周身隱隱檀香,讓人不自覺平和寧靜:“謝謝你讓我選車。”
丁小車咕噥:“本來也是你花錢……”
“非也,”孟章糾正他,“我現在花的每一個銅板,都是你的錢。”
丁小車:“……”
“那天我就說過了,從今以後——”孟章將兩人拉開一點距離,眉對眉,眼對眼,鄭重看進丁小車的眼眸深處,宣誓主權一般,“我的香火錢歸你,你,歸我。”
……
孟章神君不記得元神出竅以前的事。
他是在五年前的某一天,突然脫離了神像桎梏,元神得到自由,才開始有記憶的。之後的一年,他雖仍在三教殿,寸步未離,卻從“香客”的閒談中,大概拼湊出了這個世間。
這是一個喪屍橫行的都市。
喪屍會咬人,被咬者會感染甚至死亡,香客們的任務,是護送疫苗到中心醫院。
他的任務,則是給這些香客們,賜福。
只要有人發現他的神像,並上香,他腦中立刻就會浮現無數兵器和物件,仿佛它們千百年前就根植在那裡,他只需從中隨意選兩樣,賜給對方即可。
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過了三百多天。
丁小車來了。
那是一個雨夜,捆成粽子的傢伙,“咚”地一聲,摔進三教殿。
踹他進來的是四個香客,進了殿,還不罷休,又朝他身上補了幾腳。
躺在地上的人,毫無還手之力,但可以還嘴:“我借你們車,你們還打我,以怨報德,下十八層地獄——”
飄在半空的孟章,都替他無語,這時候破口大罵,除了傻,找不到第二個字形容。
果然,四人更怒了,踹得也愈發狠:“你他媽鳴笛引喪屍怎麼不說?啊?老子差點兒死河堤路上——”
被踹者疼得直哼哼,但就是不服軟:“我說了車給你們,我要回家,我不想去城北,你們憑什麼不放我!”
香客間總有恩怨,最多的時候幾隊混在一起打,那才壯觀,所以這一類情景,孟章見怪不怪。
轉身,正準備飄回牆壁後的神像,坐等被尋覓,一句冷哼讓孟章頓住。
“老四,你和一個NPC對罵,吃飽了撐的。”
NPC,這是很多香客叩拜他時,也會套到他身上的稱呼。
他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卻懂得,如果大家都叫NPC,那就該是同類。
孟章從來沒在三教殿裡,見過同類。
他只見過香客,和尾隨香客而來的喪屍。
“啊——”被踹者忽然發出一聲悽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