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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落竹愣了下,不確定自己想得對不對:“您的意思是……”
范佩陽收回目光,第一次真正看向鄭落竹,和他身後的三個人:“開榜之前,我要重回榜首。”
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鄭落竹也不會唱反調,畢竟他們拿的就是這份工錢:“明白。”
不過金錢可以買他的戰鬥力,卻腐蝕不了他的靈魂……
范佩陽:“收卷人……”
鄭落竹:“已鎖定,您如果嫌煩,我們可以先過去清場,保證讓您交卷清清靜靜。”
嗯,一點都沒腐蝕他的靈魂!
北京時間,04:27
【鴞:恭喜過關,6/23順利交卷!親,明天見喲~~】
這麼多天以來,鄭落竹第一次,對這聲恭喜,感覺到了發自肺腑的喜悅。他們再不用故意反覆進退、刷關,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向前沖。
13/23後面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正因如此,才讓人期待。
范佩陽一通電話,不過五分鐘,接他們的車,就抵達了他們彈出的地點。
兩輛黑色賓利,平穩停在了他們面前,低調而優雅。
第二輛賓利的駕駛位里,下來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西裝筆挺得沒一道褶皺,見到范佩陽也不多話,先將車鑰匙交給鄭落竹,然後回身,幫范佩陽打開第一輛車的後排車門。
范佩陽坐進去,斯文男子沒再上第二輛車,而是同樣坐進第一輛車的副駕駛位。
車窗慢慢往上升的時候,鄭落竹聽見他回頭和范佩陽報告:“唐總身體狀況穩定。”
范佩陽點點頭,車窗也在這時,完全合上。
但鄭落竹還是在僅剩最後一道縫隙時,捕捉到了范佩陽眼裡,一閃而過的溫度——就在聽見“唐總”兩個字時。
鄭落竹和剩下三人,坐進了第二輛賓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行李肯定被好好裝進後備箱了。
眼見前車開走,鄭落竹才發動引擎,穩穩跟上。
壓抑了一晚上的三人,終於垮下挺得筆直的腰板,一個在副駕駛,兩個在後排,整齊劃一,癱成三根柔軟麵條。
“這年頭,掙點錢太難了……”
“姓唐的到底何方神聖啊,每回都先匯報這個……”
“鄭哥,你知道內幕嗎?”
“拿著夜班的錢,就別操心人家白班的事兒,”鄭落竹看一眼車上的時間,“這裡到北京要六個小時,到了也得十一點了,午飯想吃什麼,我請。”
三手下向來“以食為天”,這一次卻顧不上點菜了,聞言三臉驚訝。
“又回北京?難怪他剛才說,後天才開始刷記錄……”
“得,今天又得在第一關睡一晚上……”
“怎麼每次關卡離北京近點兒,就得折回去一天啊,他不是沒爹媽沒媳婦兒沒孩子嗎?”
鄭落竹心累,本能地糾正準確表述:“父母早逝,至今單身。”
“反正都一個意思嘛。”
“不過換個角度想,要是我有那麼大一個公司在北京,我也不放心交給別人啊,肯定時不時就得回去看看。”
“也對,不然哪有那麼多錢給我們發工資。”
“……”鄭落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怎麼攤上這麼三位小弟,天賦技能全點在武力值上了,腦袋簡直是三座雜草園。
不過他們願意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本來這也是說不清的事。
況且,范佩陽究竟是為某個人還是為公司回北京,和他們都沒關係。就像他剛剛說的,他們拿夜班的錢,只辦“鴞”里的事,他頂多算范佩陽的夜間秘書,至於范佩陽的現實生活,那是剛剛過來接人的白班秘書的事。
那位斯文眼鏡秘書叫什麼來著?
哦對,單雲松。
……
“直接去醫院。”
車剛進北京市,范佩陽就簡單明了下達指令,單雲松一句多餘的話不說,只道:“好的,范總。”
范佩陽繼續閉目養神。
單雲松給了司機一個眼神,司機這才定下心,將路線從回公司,改成去醫院。
臨近正午的北京,路上堵得不算厲害,車基本可以開起來,當然,不能指望速度有多快。
單雲松看著窗外,內心很平靜,即便在想很多事情的時候,他也少有煩躁和不耐。
這是多年秘書生涯,養成的習慣。
單雲松有兩個老闆,一個叫唐凜,一個叫范佩陽。他們合夥創業的時候,單雲松就跟著,當初還覺得奇怪,名字聽著冷的,反而暖得像太陽,名字聽著溫柔的,倒是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著。
結果這疑問一直到今天,都沒解。
十幾年光景,公司從十幾個人,發展到了A股上市,單雲松卻忽然有些懷念從前。
從前的唐凜還是健康的,不像現在,看個午夜場,還要偷偷溜出醫院。
從前的范佩陽還是兢兢業業的,不像現在,十天半月找不見人。
單雲松不知道剛剛那四個人是誰,也不知道範佩陽整日和他們在外地做什麼,他會想,但不會問,他的薪水裡包含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