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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前,福壽會和海幫的弟兄一雙雙眼睛熬鷹似的瞪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不過其中有兩個,似被這味道攪得不安生,小聲罵罵咧咧著:“媽的,勾得我癮頭都快犯了。”
吳笙悄悄回到書房,從窗外的陽台出發,向著臥室方向,一個陽台一個陽台的跳,跳棋似的最終落進臥室陽台。
落地簾擋得不嚴,留下一道窄縫,泄出燈光。
循著縫隙往裡看,燈光大亮的房內一覽無餘——一個丫鬟坐在床邊,正拿著鴉片煙槍,往程嘯南的嘴邊遞。她的動作很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伺候。繚繞煙霧裡,掛著吊瓶、已臥床不起的程家大爺,掙扎著偏過頭,一口一口吸得慵懶而滿足。
中毒也不耽誤吸大煙,吳笙忽然覺得兇手下毒真是多此一舉——程嘯南這樣的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禍害死,真有仇,坐等就行了。
回到白公館時,吳笙看了一眼時鐘,赫然發現距離他魂穿進來的時間,已經過了五小時!
一晚上都在程家大宅里應付各路人馬,搜尋各方線索,他竟然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了這麼多!他原本想著搜完白公館,再琢磨存檔點的問題。
不過眼下看來,這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是1:1對應的,這種情況在6/23的古堡和9/23的腦內地獄,都曾出現過,往往是鴞內時間已經超過五小時,可現實時間並沒有。
既慢之,則安之。
吳笙不再想這些,一頭扎進白先生那堆滿了資料的書房,開始了龐大的翻找查閱工作。
一直查到天亮,一無所獲。
整個資料海洋里,兇殺、搶劫、通姦、牛被偷了、狗跑丟了各色案件都有,唯獨沒有和程家有關的,哪怕隻言片語,都沒有。
這就很奇怪了。
就算程老太爺委託他的不是程既明綁架案,而是其他事情,也該有記錄的,如此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可能——記錄被拿走或者毀掉了。
可能是白先生自己毀的,也可能是不希望他繼續調查的人毀的。
因為吳笙在一本不起眼的、很可能是白先生原創的詩歌手札里,發現一張夾在其中的字條。
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毫無筆體,隨意得連親媽都夠嗆能認識。
幸虧字夠大,字數夠少,所以還能勉強辨別——多事者,死。
這張字條有落款——半落池梅春亦殘。
半落池梅……
吳笙定定看著那落款,慢慢拼出一個字:“……海。”
……
一切線索,都因為這個浮出水面的字,連上了。
蒙在兩條人命上的疑團已然漸漸散去,露出了清晰脈絡,可——
吳笙掏出那枚程嘯南書房裡找到的、疑似染血的印章,眉頭深鎖。
杜錦年究竟在哪兒?
馬不停蹄回到程家,天光已大亮,程家院內已擺起法事場地,僧侶們正陸續就位,下人們忙碌穿梭。
程老爺子詐屍的事情,一夜之間已傳遍程家大院,吳笙回來的路上,甚至都聽見了臨近街坊議論這事兒。外人說這事兒,就是看個熱鬧,可身在程家大宅里的這些人,則實實在在擔驚受怕,無論家丁丫鬟,也無論強壯孱弱,每個人眼裡都帶著驚懼,往來儘可能離靈堂遠點——老太爺還躺在靈堂呢,等下就要成殮入棺了。
吳笙看著這氛圍,心裡隱隱有了個計劃。
他不知道杜錦年在哪裡,但一路查案到現在,至少也要把真相抖落出來——給枉死的程既明,一個說法。
“白先生,可算找到你了——”伴隨著嘹亮嗓門,自家隊友大大方方走過來。
吳笙十分配合地站定,看著一身粗布短褂的錢艾越走越近:“怎麼,你家大爺找我?”
錢艾已到跟前,小聲嘀咕:“我找你。”
院內的嘈雜,蓋住了二人的交談,從旁人看,就像下人在和白先生說話,實際上,老錢正在向自家軍師傳輸連夜八卦來的成果——程家二爺再婚史。
程既明的原配叫周蘭欣,難產去世的,女兒留住了,大人沒留住。那之後程既明曾發誓不再娶妻,也拒絕了所有說媒的三姑六婆,誰知道有一次在外應酬,酒醉之後醒過來,身邊就躺著海慧萍。
程既明是一個溫和識禮的男人,就算沒有海幫的壓力,這種情況,也是要對海慧萍負責的,就這麼,海慧萍進了程家大門。面上,是程家二爺酒後縱情,但私底下,有傳言說是海慧萍做的局。畢竟海幫曾幾次找人上門說媒,很明顯,是海慧萍先相中了程二爺。
吳笙已經捋出了脈絡,錢艾這番信息,則是補充了更多細節。
錢艾重新混入人群,吳笙環顧大院裡的眾多僧侶,一秒鎖定最順眼那個。
一個眼神,小和尚就過來了,反正院裡還亂鬨鬨的,來回走動也沒人在意。
“要我做什麼?”一到跟前,徐望就問。
吳笙樂了:“你不先打聽打聽任務進展?”
徐望把小光頭一揚:“反正你最後肯定能交卷,過程什麼的都是虛妄。”
【喜歡就摟過來,撲倒,辦事。】
昨夜某個隊友給的十字箴言,不合時宜地閃過腦海。
吳笙忙收斂心神,說:“我的確有個計劃,需要你擔當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