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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重的消息時,第一個感覺絕不是慶幸,而是難過。」
他別過頭,看到鳳鳴驚訝的表情,解釋道:「鳴王不必驚訝。軍人最敬重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
「那麼軍令司和國師之間……」
「鳴王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之間的矛盾癥結。」軍青語氣還算不錯,緩緩道:「軍方和國師最大的矛盾,在於國
師忠於的大王一人,而軍方效忠的對象,是整個東凡王族。這樣說,鳴王應該明白了吧。」
鳳鳴「哦」一聲,恍然大悟。
東凡也許是這個時代十一國中最有民主性質的國家。雖然東凡也有大王,但大王並不能完全百分百決定國事,在
從前,至少有祭師院這樣的組織,或者軍家這樣的百年大族,可以發表自己的見解並擁有部分決定權。
嗯,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象古代羅馬的議會制度。
而鹿丹的膽略和對東凡王的愛,打破了這一傳統。
如果說鹿丹的願望是讓東凡王擁有最大限度的王權,讓東凡王為所欲為無人敢逆,軍青的志向,恐怕就是維護東
凡政局的穩定,包括王族內權利的妥協。也就是說,軍青不贊成絕對的王權專制。
尤其在現在的東凡王並非一個那麼英明的王者的情況下,一方要給予他完全的權利,一方竭力控制他的權利範圍
,不讓他作出太多錯誤的決定,那鹿丹和軍青哪裡還有可以妥協商量的餘地。
「以前還有祭師院挾制國師,所以軍令司並不作聲。但祭師院的勢力被打擊後,為免國師完全把持朝政,軍令司
就不得不出面了。」鳳鳴終於稍微了解了一點。
軍青見他領悟力不錯,嘆道:「國師病重,如果他沒有大的動作,軍方將不會作出任何反應。因為失去國師的東
凡,將不會出現以一人決定全國生死的局面。沒想到,國師竟推了鳴王出來。」
鳳鳴連忙擺手道:「軍令司不必用這樣嚴重的語氣談及我。其實我一點爭權奪利的心思都沒有,最好大家握手做
好朋友。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如果軍令司反對,應該可以阻止我進入軍務系統,甚至可以一刀殺了我呀。」當
然,你千萬不要真的這麼做。
軍青慡快答道:「要殺一個人有何難?但有兩個原因讓我不選擇這種野蠻的做法。第一,國師選擇了一個適當的
時機讓鳴王參與東凡政局,這個時候我儘量不做任何可能導致東凡動亂的事。第二……」他看著鳳鳴,臉部曲線
忽然柔和許多,微笑道:「軍青一向佩服國師的智慧,能被國師選為替代者的人,一定能為東凡帶來意想不到的
好處。這樣難得的人才,軍青不想毀掉。當然,如果這樣的人固執地要成為東凡穩定的阻礙,軍青將不得不下手
對付。」
鳳鳴開始還笑吟吟點頭表示贊同,聽到最後一句吃了一驚,強笑道:「我最愛穩定,絕不會成為穩定的阻礙。」
不過我最愛的是西雷的穩定而已。
「這就是鳴王的答覆?鳴王答應將來成為輔政後推行非一人專擅制度,使東凡各方勢力均衡?」軍青哈哈一笑,
伸出滿是粗繭的大手道:「如此讓我們擊掌為誓。從今日起,軍青將成為鳴王的盟友,竭力輔助鳴王成為東凡的
輔政大臣。而鳴王需向軍方保證,東凡不會變成絕對的王權專制。」
鳳鳴眼角餘光掃掃附近幾個身材高大手握利劍的軍家侍衛,駭然發現散步間不知不覺已到了一個沒有人煙的角落
。
軍青誘他來這,說不定就存了商量不成就動手的心思。想到這,鳳鳴哪裡還理會其他,當即伸手,豪慡道:「軍
令司覺得鳳鳴是贊成王權專制的人嗎?不過我要加一個要求,軍令司必須承諾忠心於大王,朝野上雖然可以存在
不同意見,但大王還是大王。否則,我怎麼對國師交代?」這樣交代一下,有氣勢又好聽,包管軍青覺得他對東
凡王忠心耿耿。
軍青冷哼道:「鳴王以為軍青是不忠之人嗎?軍家百年大族,從沒有出過一個叛徒。」
「好!」
兩人擊掌盟誓,都大笑起來。
鳳鳴心裡做個大大的鬼臉。
如今想起來,容恬裝死倒裝得不錯,如果不是他們覺得容恬已死,戒心降低,絕不會有這樣的好事出現。
鹿丹因為容恬的死而給鳳鳴機會,而軍青卻是因為鹿丹對鳳鳴的放心而給予鳳鳴機會。
冥冥之中,難道確有天意?
「我們出來很久了,現在就回去吧。」
兩人轉身,並肩朝原路走去。
軍青邊走邊漫不經心地道:「孫子大師年事已高,不知有幾個徒弟?」
鳳鳴心中暗道:乖乖,太后您老人家下的誘餌有魚兒上鉤了。一派老實的回答:「只有我一個沒有多少用的徒弟
,師父教的東西最多只學了五成。」
「哦,」軍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走了大約十數米,在鳳鳴幾乎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時,軍青又道:「我旗
下年輕將領眾多,聰慧者不少,可惜,竟沒有一個比得上鳴王。如果鳴王自言無用,天下恐怕沒有有用的人了。
」
鳳鳴瞬間福至心靈,開口道:「怎會?十三軍佐就是個難得的將才。將領最重內里的氣質,十三軍佐出自將族世
家,擁有難得的大將風範,只要再錘鍊幾年,再學多點兵法,一定會成為天下無雙的猛將。」
「軍亭畢竟是女孩。」
「軍令司千萬不要小看女性。」鳳鳴停步,一臉正經道:「女性的韌性遠遠強於男性,而細心,思考周密等優點
,在戰場上也十分重要。在必要的時候,女性爆發出來的力量,說不定會遠遠勝於男性。當然,這也要看具體的
人和場所。」這一番話要讓現代的女權主義者聽到,一定會對鳳鳴大加表揚。
軍青精神一震,不禁露出欣喜:「鳴王說得有理。」他只有一個獨女,一直憂愁軍令司之位女兒恐怕難以順利繼
承,聽了鳳鳴的話當然大生同感。
鳳鳴伶俐非常,連忙拍胸口保證:「十三軍佐這樣好的將才,我師父一定很喜歡。軍令司儘管放心。」
他倒也沒有說謊。如果將來東凡被容恬收復,軍亭歸順西雷,什麼兵法都可以傳授給她,嘻。
說話間,軍務議廳已在眼前。
蒼顏正從門處張望,見他們回來,迎了出來:「軍令司大人回來了,大家都在裡面等候。」朝軍青不引人注意的
點了點頭。
軍青似領會了什麼,臉色驀然沉重,緩緩頜首道:「我們進去吧。」
鳳鳴也不是傻子,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不知有發生了什麼,頓時警惕起來。剛要跨進大門,軍青忽在後面猛然
扯扯他的後襟。
鳳鳴回頭,軍青肅然的表情跳入眼帘。
「軍亭還很年輕,有什麼事情,還請鳴王關照。」
鳳鳴無頭無腦地胡亂點了點頭,料想是「孫子大師」收徒弟的事。這下可好,一邊是軍令司的女兒,一邊鹿丹舉
薦的赫然是東凡的最高統治者,看來「重孫子兵法」真是吃香啊。
兩人進了軍務議廳,正在等待的眾人齊刷刷站起來。這等陣勢,足可以看出軍青的分量。
一名將領稟報導:「剛剛來了軍報,附近的精銳已有七軍趕回都城,都暫駐在一處,以便調動。」
軍青聽了,坐回自己的主位,沉沉掃視周圍一圈:「內jian已經抓到。」
此言一出,不知內情的將領們都露出驚訝之色。
「帶上來。」
簾門被掀開,不知何時出去的蒼顏又回來了,領著四名高大侍衛進來。其中兩人手裡拖著一具尚為知死活的男人
軀體,進到廳中,將那男人往中央一放,退到一旁。
頓時,所有視線都集中到那男人身上。
此人身穿東凡軍服,不過受了嚴重的刑罰,衣服已幾乎被鞭子抽成布碎,背部血肉模糊一片,身上傷痕慘不忍睹
,四肢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已經被折斷了。
蒼顏向軍青稟告道:「他已經招認,北旗國在我方的jian細還有五個,但官職都不大,那五人已經全部就擒,等候
軍令司大人發落。屬下還仔細查了他的住處和其他地方,應該沒有其他高級將領與他勾結。」
鳳鳴這才明白,為何剛才軍青下令所有將領不得離開。當然是查出哪個宰哪個,聚集在一起,方便吶。
不過這個內jian到底是誰,怎麼身形竟有點眼熟?jian細伏倒在地,臉朝下背朝上。東凡的將領鳳鳴並不熟悉,無法
憑背部認出來。
邪光怒吼道:「可恨,竟讓這等人潛入我們軍務議廳。叛徒,償我中伏的兵士命來!」上前狠狠往那人腰間一踢
,踢得jian細翻身過來。
沾滿血污的臉闖入眸中,鳳鳴定睛一看,頓時吃了一驚,竟是林蔭。
不過現在想起來也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他忽然對鳳鳴恨之入骨,挑唆軍亭對鳳鳴的感觀。因為鳳鳴和鳳鳴的師父
暴露了北旗國的伏兵地點嘛。
抬頭打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軍亭今天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出現在軍令司身後。
那也難怪,一到這裡就碰上內jian的議題,害鳳鳴緊張得要死,隨後又是中途休息被軍青抓出去談判,誰有功夫看
看這個彆扭的十三軍佐在不在。
「軍令司大人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一將領冷冷道:「此人出賣我們的情報,害我東凡人馬損失,不能輕易放過。」
「不止如此,以往與北旗國交戰,也不知他曾經出賣過我們多少人。」
沒想到區區一個伏兵事件,就使軍青立即抓到一個隱藏得如此深的內jian,看來這老傢伙不簡單啊。想到這裡,鳳
鳴不由由人及己,猛然打個寒戰。
「我覺得應該將他凌遲處死。」邪光的副將想起慘死的手下,不由咬牙切齒。
軍青視線落在只剩一口氣的林蔭身上,沉思道:「真的很可惜,此人是個人才,可惜不為我東凡所用。唔?鳴王
臉色似乎有異,是否想到什麼?」目光忽然移到鳳鳴身上。
鳳鳴心臟猛跳,慌忙抬頭:「哦,我只是奇怪,軍令司憑什麼斷定他就是jian細?」
軍青對他態度大為改善,微笑道:「說穿了其實很簡單。這個內jian不但要是東凡的高級將領,而且必須對東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