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知道,工部的人也知道。」淮王靜靜說道。
「那為什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災民流離失所,病死,餓死,而無動於衷?」
淮王淺然而笑,「你聽過一句話麽?山高皇帝遠。」
陌玉也是笑,卻是笑得譏諷和酸澀,「是啊,皇上高居廟堂,如何理解民間疾苦,王爺只顧四海遊玩,覓尋世上奇珍。史官的筆下,歌頌當權者的文昌武德,百姓的苦,連說都說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
「夠我死十次對不對?」陌玉搶在前頭說了出來,「王爺盡想收集天下奇珍,可曾想過,這一方江山太平萬民安泰,再沒有比這彌足珍貴的了。」
淮王嘴角一勾,「本王是不是還應該誇你胸懷仁慈心繫萬民?」
「我……」
正說到此,馬車停了下來。
「這裡地小物稀估計連客棧也沒有,就暫時在這裡休息,本人已經讓人先一步通知他們打點了。」車簾被撩開,淮王率先鑽了出去。
陌玉跟著下車,抬頭,發現車是停在縣衙門口。一眾官員站在門前空地上,見了淮王齊刷刷地跪下,高呼「千歲」。
江堤潰堤,民不聊生,這些人還有空在這裡伺候這個閒王。陌玉將頭一撇,滿臉的不屑。這一表情恰好落在淮王眼裡,淮王眉尾一揚伸手過去將陌玉拉到身邊,然後摟住。
陌玉被他這一舉動驚了一跳,掙了幾下,那從後面橫在腰際的胳膊反而攬得更緊,於是狠狠地瞪過去,卻沒想到淮王勾起他的下巴便是熱辣辣的親了一口,隨即挑著眉,話有曖昧,「本王昨晚不過略施薄戒,怎麽?不高興了?」
陌玉愣了愣,然後燦然一笑順勢往淮王身上倒去,整個人柔弱無骨地貼在淮王身上,眼風低飛,眼波流轉,盈盈如水,脈脈如訴,迷離煙惑之態婉轉著風情萬千。
「日頭太大,王爺大白天的竟講夢話?」素冷的聲音,慵懶的聲線,渙散開去的流韻泠泠。
淮王暗自倒抽了口冷氣,咬牙切齒地按捺下腹下的躁動,手裡摟著的「燙手山芋」,松也不是,緊也不是,真真是自找苦吃。遂朝地上跪著的官員冷聲道,「都起來吧,本王不過路經此處小作休憩,不必驚動這麽多人。」
那些人都低著頭跪在地上,自然看不見兩人之前的一番掙扎,只聽得淮王調笑的語氣,還有個泠泠動聽的男音,待到起身,望見淮王懷裡摟著的人,皆都愣了一下。而站在最前頭的官員忙諂笑著迎了上來,「下官朱有金,是這裡的知縣。王爺蒞臨,真是使小地蓬蓽生輝,下官怎敢怠慢。」然後視線落在陌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回,「這一位……想必就是紅貫京城的無雙公子?」
淮王沖陌玉笑道,「你瞧瞧,你的名聲都傳到這裡來了。」
朱有金道,「下官兩年前進京有幸遠遠目睹公子一面,今日再見,公子果然如世人所言,如玉無雙。」一張嘴甜得灌了蜜糖水似的。
淮王知道陌玉最不吃這套,便也沒多說,摟著他走進內堂。
小小的縣衙里,粉牆黛瓦,比外頭看起來更新些,外面那些陳舊破爛的民居卻是根本沒辦法比。朱有金為他們準備了一間客房,一進房間,便見桌上早已備好的冰鎮酸梅湯,陌玉環顧了眼四周。
紫檀木的桌椅軟塌,榻上鋪著蜀錦汴繡,牆上掛的字畫他雖然不識,但從淮王看著那些字畫的神情看來,應是來歷不簡單。
朱有金半躬著身子,仍是那副諂媚的笑,「這些字畫都是下官平時搜羅來的,王爺若是不嫌棄……」
淮王擺了擺手,沒說什麽。朱有金又朝陌玉看了眼,繼續道,「王爺和公子長途跋涉定是累了,下官這就差人送些清淡的食物來給王爺和公子降降暑,請二位好好歇息。」
陌玉看了看朱有金小跑著離開的背影,然後從淮王的懷裡掙開,顧自走了進去,這裡看看,那裡摸摸,道,「陌玉可否請教王爺一個問題。」
淮王懷抱雙臂倚著門扉,「你說。」
「知縣官品幾級?」
「正七品。」
「俸祿多少?」
「月俸30千文,年發綿20兩,絹14兩,粟20石。」
陌玉點了點頭,緩步走到榻邊轉身坐了上去手撫著下面鋪的錦緞,「這可是只有皇親貴胄才用得起的蜀錦……」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想說什麽?」淮王走了進來。
陌玉沒作聲,手指驀得觸到墊子下有一硬質突起之處,好奇摸出來一看,竟是一本硬質封面印刷精細的春宮圖冊……
公子無雙 15
「杜起的絕版繪本?」
淮王身體一斜差點從門扉上滑下來。要不是親耳聽到,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且還是帶著又驚又喜的口氣。就見他那蔥白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封面,然後面色歡喜地一頁頁翻起來。
雖然站得有些遠,但淮王依然看得清楚那翻過的一頁頁紙上繪製的圖畫,兩或三個赤裸裸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杜起本就有龍陽之癖,自然畫的都是男子間的交合。
淮王伸手摁了摁太陽穴,其實他是很想往牆上狠狠地撞上去,那麽一個清高絕傲的人,竟然竟然……
「你怎麽會看這種東西?」
陌玉很訝異地抬頭,「我不可以看麽?」然後有些戀戀不捨地看向手裡那冊子,「在綺香閣的房間裡堆著好多呢,但我還是最喜歡杜起畫的,而這一本想了很久了都沒找到……」
「你既這麽喜歡杜起,本王就告訴你個秘密。」
陌玉抬頭,深潭似的眸子望向他。
「杜起的起是小字,真名實則叫羽悠,就是當朝的工部侍郎──杜、羽、悠。」見到陌玉一臉的不敢置信,淮王有些得意,「不相信?他可是個連節操二字如何寫都不知道的家夥,但他往人家榻上睡也是有條件的,要麽那人對他有利,要麽就是他自己相中的。不過那家夥天資甚高,長相又不俗,還自傲得緊,要想他看上的人,估計還沒出世。」
陌玉瞭然的點了點頭,而後眼神很認真地看著淮王,直把淮王看的渾身上下不自在。
「本王身上長靈芝了麽?」
「不,現在想想,我倒是覺得杜起畫的人之中……竟有樣貌身材和王爺幾分相似的。」
淮王有些心虛,「本王不是說了,只要對他有利的人,他都會往對方的榻上爬。」
「噢?」陌玉臉上了有興味道,「這麽說,王爺也曾對他有恩。」
淮王正要開口回辯,驀的臉色一凜,隨即箭步竄到陌玉坐著的軟榻前,手臂一勾,將陌玉帶倒在榻上。
啪嗒!陌玉手上的春宮圖冊滑落地上。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淮王摁在榻上莫明其妙地一通亂親,腰帶和衣帶也全都被他扯了開來。
「王、王爺……?」
「噓……!」淮王湊在他耳邊含聲道,「有人在看……像剛才那樣乖乖配合本王就行。」說著,手探入陌玉的底衣,貼著柔膩的肌膚上下遊走。輕柔地吻著他的耳垂,手指擒住他胸前的突起,揉弄按壓,雖是做戲,卻發現陌玉的脖子及耳根亦飄上了薄紅,心裡一陣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