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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月理了理小闕有些亂的頭髮說:「再不久,會有場硬仗要打,我想趁現下先服不死藥,免得到時無招架之力任人宰割。」
小闕又皺了皺眉,不過這次是為柳長月的。「你把所有堂主都招來了,看起來好像很嚴重!」
柳長月說道:「你姐姐給的那顆不死藥,雖說能活死人肉白骨,讓筋骨重生、氣海重塑、內力大增,但其實服下那藥卻要冒諸多風險。」
小闕想了想。「但你不服藥卻也不行,那是你千辛萬苦從姐姐處討來的!」
柳長月看了鬼子一眼,鬼子立即正經地道:
「有一份失傳許久卻被主上找到的古籍記載,可以將一個沒內力的活人當作鼎爐,用以練就純精真氣,再納回體內為自身所用。那份古籍中有一章曾說倘若同時在鼎爐中輸入屬於處子的極陰之氣與極陽之氣,陰陽交融,能在鼎爐之內形成一處混沌之所,待主上吞下那藥之後,就能利用這手法暫時將藥性鎖在混沌之中,而後一絲一絲釋放,應該就能讓主上避開那些不可知的風險。」
小闕疑惑了一下,突然睜大眼睛對著柳長月說道:「失傳許久的古籍?你在蓬萊鎮上跑去翻了姐姐的書房是不?看了記載須臾海陣的書,又看了這本古籍,那時候我沒跟在你身旁,原來你都跑去偷看書了!」
墨虹咳了一下,要小闕自重,可小闕卻歪著頭開始說:「其實如果找一個同時擁有陰陽真氣的人來幫忙,應該會更加安全許多。畢竟兩個人分別輸入真氣,不好控制。」
墨虹說道:「陰陽本就相剋,哪會有那樣的人存於世間。」
小闕好笑地看了墨虹一眼,他知道這人一直不喜歡他,也知道那個青青似乎是他派來監視他的。只不過青青這幾天沒出現,不知道跑哪去了。
「哪有什麼不可能的!」小闕說道:「我師公百里懸壺練的就是這樣的武功,他門下所有弟子也都會這樣的武功。外走陰、內走陽,陰陽互相滋養,就像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月亮一樣,萬物生生不息,真氣久久不滅。」
三大堂主同時瞪大了眼,尤其以鬼子眼睛瞪得最大。
鬼子說:「你認識百里懸壺?」
小闕說:「認識啊,說了他是我師公嘛!」
鬼子又說:「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他!江湖傳說他是個十分厲害的藥師,自己是藥人,也把一個徒弟變成藥人,而且養了一群殺人不見血的藥彘,他是我愛慕、不、不對……說錯了……」鬼子搖了搖頭說:「他是我這輩子最仰慕的人,小傢伙……啊,又錯了……小公子你帶我去見你師公,然後我送你十具最好的傀儡屍相換好不?」
小闕搖頭:「師公不出世已經很久了,而且他住的神仙谷更不是容易進去的地方,師公如今在谷內修養,誰都不能吵他,我如果帶你去,師伯和師叔們會罵死我的!」
柳長月聽見藥人這兩個字,突然想起不死藥也是由藥人血製成,神仙谷據說與皇室有極大淵源,他當初原本想生擒百里懸壺的八弟子趙小春,後來發現了原來曾經的髮妻與神仙谷也有關係之後,才放棄趙小春這人,改尋藏寶圖中的不死仙丹。
小闕想了想後,說:「墨虹你練的是極陰的武功吧?」
墨虹只用點頭回應小闕。
「那極陽真氣就我來度吧,這些日子都在練內息,內力若有十分,我已經能掌控十一分了。」小闕說得並無虛假。
但天痴卻笑著說:「你方才沒聽明白嗎?是得要處子、處子的陰陽真氣才可以!」然後天痴就直直地盯著小闕看。
小闕緩緩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髮。「對耶,我都忘了我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很久以前……?墨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主上。
柳長月倒也不在意這些,說道:「既然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天痴和墨虹上來為我灌入真氣,鬼子你出去後將石門關緊,清明閣閣主之位由你暫代,小闕留下替我護法,以防萬一。」
柳長月發話之後,三人立刻行動了。
鬼子出了密室,墨虹與天痴貼住柳長月手掌心,用極為緩慢的速度將真氣度進柳長月體內。
柳長月這時看了小闕一眼,再看往石桌上擺著的檀木盒。小闕立刻會意,將盒子打開,取出一顆褐紅色的藥丸,又端了水,小心翼翼地餵柳長月吞了下去。
之後他退了幾步,看著三人盤膝而坐,手掌連著手掌的模樣,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跟著也說了出口:
「天痴大哥,你和墨虹大哥一樣都是處喔?」
天痴震了一下,真氣鬱滯,差點吐出一大口血。他怒道:「你給我閉嘴,到牆壁邊站好不許動!生死關頭的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墨虹則一臉怒意地看著小闕。「處又如何,與你何干!」
「你們兩個……」柳長月的臉色瞬間化得慘白,明顯是藥力開始生效了。「……是不是很想我死啊?」
當柳長月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說了這樣的話,天痴與墨虹立刻住嘴,專心替柳長月輸入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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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密室里安靜了起來,只聽得到呼吸聲時,小闕也開始緊張起來。這是生死攸關的事,還是柳長月能不能恢復武功的關鍵,小闕在乎得很,就一直站在他們三人面前,一雙眼睛牢牢盯著柳長月看,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可當石床上的三人都漸漸入定,氣息一致起來,小闕卻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有些怪怪的。
頭昏昏的,意識好似有些模糊,眼前的景物一直轉來轉去,而他則踏著步伐往柳長月而去。
小闕混亂中記得自己明明昨日睡飽了啊,現下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好像無法控制自己清醒一些。
耳邊有一陣細細的聲音模糊響著,那是什麼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但又感覺陌生。
就在他掙扎著想要從奇怪的夢境裡掙扎出來時,突然間雙眼一黑,他竟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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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虹和天痴正在替柳長月造混沌之氣,等待發作的藥力被他們一鼓作氣全鎖入混沌之中,再一絲一絲放出來緩緩深入柳長月的奇經八脈。他們感覺不死藥正以奇快速度修補柳長月經脈內的每個傷處每個破處,而後回過頭來他們兩人用真氣作為根基,迅速凝聚丹田之氣,再化真氣於體內時,天痴和墨虹才小小鬆了一口氣。
然而雖然體內漸漸修復,但瞬間的去腐生肌、重塑經脈,對於柳長月而言卻是完全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變化讓柳長月經脈貫通不再滯郁,可卻也讓柳長月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楚。
壞的地方仿佛被不死藥一口一口吞沒,之後才由這些原本腐爛的傷口底下長出新肉。全身的骨頭又如同被狠狠敲碎後再一一複合起來,那生不如死的痛楚,激烈且巨大的疼痛,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熬不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墨虹突然感覺到不太對勁。他發現方才一直散發出擔心氣息的小闕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淺得幾乎讓人聽不見,朝著他們一步一步而來的腳步聲。
主上正在生死關頭,還必須撐一段時間才能放手,墨虹心裡著急此刻若有任何意外,那折損的不僅僅是不死藥而已,連他們的主子也活不了了。
腳步聲來到了柳長月面前時,天痴和墨虹心有靈犀,墨虹擋在前頭,天痴則抱著柳長月往石床後一直退。他以真氣護著柳長月的命脈,咬牙硬撐。
小闕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劍刃森寒,劍身有著淡淡藍氣,那是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墨虹朝小闕大喊了一聲:「你想做什麼!」
然而小闕卻仿佛充耳不聞般,拿著匕首一腳踏上了床。
墨虹起身與小闕交手,但方才為了柳長月他已經耗費了大半真氣,如今不是小闕的對手。
小闕迅速繞過墨虹,在沒人來得及反應之時,將匕首狠狠地往柳長月的胸口扎去。匕首沒入了柳長月的胸口,天痴見狀狂吼了一聲怒道:「宴闕你這個畜生,連自己父親也下手!」
小闕將匕首整把沒入柳長月的左胸,之後又用力將其拔起。
隨著大量的血液噴出,濺得小闕全身是血,小闕卻還是呆呆地維持著同樣一個姿勢,雙眼無神。
墨虹首先發難,由背後重重打了小闕一掌;天痴也收回在柳長月體內的內力,狠狠地一拳朝小闕膝蓋擊去。
小闕一個不穩,跪坐在柳長月面前。
柳長月緩緩地睜開眼,看著小闕,眼神中全是無法置信與痛徹心扉的疼痛。
仿佛方才洗髓再造的痛苦只是一丁點的疼痛,完全不是小闕一刀扎入他的心這痛所可以比擬的。
對上柳長月的眼睛,小闕一臉茫然,像是被迷了心竅般眼神空洞,只是傻傻地看著柳長月。
墨虹趁著小闕發愣之際,憤恨地再朝小闕打了一掌,小闕一連受了兩掌,又被天痴擊中膝蓋骨,頓時嘴裡一陣腥甜,嘔出了血來。
他呆滯地用手掌接著從嘴裡流出來的鮮紅液體,而後鬆開了匕首,昏厥過去。
「主上!」墨虹急急喚著柳長月。柳長月也昏過去了。
天痴看了小闕一眼,立刻道:「讓鬼子進來替主上療傷,這傢伙則先由你拖去刑堂大牢關起來,除了這些什麼都不許自作主張,一切等主上醒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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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闕感到渾渾噩噩的,腦袋突突地痛,被打了兩掌的後背讓他受了不小的傷,而天痴踢的那一腳,也讓他的右腳膝蓋裂了,如今完全使不上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記得自己當時自己好像沒了意識,然後一清醒,就見著胸口衣衫被血完全染紅的柳長月。
後來他被打了、昏了、就再也沒了記憶。
猛然地有人搧了他兩巴掌,讓他清醒過來。
他見到眼前怒意正盛的墨虹,還有自己竟然被關在鐵牢里。雙手被綁在十字的鐵柱上,用了幾下力道猛扯,捆著他的鐵鏈卻紋風不動。
墨虹冷笑說道:「別掙扎了,對付你,我用的是千年寒鐵打造的鏈子,就算你真如天痴所說力大無窮,也掙不開它的。」
小闕沒有回應墨虹的問題,只是想起柳長月一身是血的模樣,不禁問道:「他怎樣了,有沒有事?」
墨虹又一個巴掌搧過來,怒道:「原本只要再多一點時間主上就能度過這劫恢復武功,但被你一刀刺入心脈,如今重傷垂危,鬼子說主上倘若今日無法醒來,那就永遠也別奢望他醒了。」
小闕聞言整個愣住了。
墨虹狠絕地道:「我就知道你隨主上回來是別有用意,竟趁著主上對你毫無防備,刺殺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