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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魅看了一眼夜空,冷嗤道,“倘若我繼續跟北辰邪焱在一起,瞞著他,甚至騙他。等我事成,那麼……我跟當年的北辰奕,有何不同?唯一的不同,只是北辰奕騙我的,只是友情。而我騙他的,是愛情。”
本質上,便都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而她如果事成,北辰邪焱會不會像如今,她恨北辰奕一樣恨她?北辰邪焱會不會就像當年的宗政曦一樣,成為眾矢之的。當年因為她一個人的愚蠢,害得一個王朝覆滅,讓宗政皇朝那些失去家庭失去幸福的人,都恨她。那麼以後,她要讓北辰皇朝的人,都恨他嗎?
司馬蕊也明白了,既然沒有將真相都說出來,那麼夜魅一定用了很極端的方式,才讓北辰邪焱放手,所以今日北辰邪焱失血過多到請大夫,也是情理之中。
這時候,夜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其實,我也恨他。恨他的出身,恨他是北辰一族的人!”
夜魅說著,狠狠攥緊了拳頭。
她知道,那一戰之中,罪魁禍首是皇帝和北辰奕,北辰邪焱是無辜的,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但是她弟弟呢?她弟弟也一樣無辜,他都沒有參與過宗政皇朝的一切,只是因為他姓宗政,就要在十二歲的年紀,被北辰一族的人處決。
她怎麼能不恨北辰邪焱,畢竟,他也姓北辰!
想到這裡。
她回頭看了一眼司馬蕊:“所以,你該明白了,我跟他不可能。說不說清楚一切都不可能,既然這樣,我何必冒險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夜魅,我希望你不要後悔!”司馬蕊最終只能說出這麼一句來。
她知道,夜魅其實走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不管往哪邊走,都難以割捨,難以放下。
但,人活一生,種種的選擇,更多時候並非是想要一個對錯,而該是多年後不會後悔。
夜魅點頭,冷聲道:“我不會後悔的!”
家國與愛情,只能選擇一樣。
她背負的罪孽太重,她無法放下。人這一生,總不會事事都順著心意。
她看了一眼司馬蕊,開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替我傳信給蕭瑟煬他們,儘快確定他們的立場!”
“好!”司馬蕊立即應下。
夜魅轉身往外走。
走出去幾步之後,司馬蕊看著夜魅的背影,忽然問了一句:“聽說北辰邪焱失血過多,暈倒了。請了大夫,你要去看看嗎?”
夜魅腳步一頓,心頭也是一陣鈍痛,她能感覺到自己鼻子都酸了酸。
她那一刀子扎的並不輕,但是也不深。他為什麼會失血過多?一定是因為沒有包紮。所以,不必問,她都清楚,是因為她的話傷他太深,所以他沒去包紮。
她停頓了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冷聲道:“不了!既然要斷了,去看他反而給他無謂的念想。我跟他,只能這樣了!”
話音落下,她再不停留,大步離開。
院中的寒梅,這時忽然落了。
落在她肩頭,落在她眼前,就如同剛盛開的愛情,在這樣的寒風中凋零。
夜魅踏著花瓣離開的背影,很美。
但司馬蕊看著,只覺得很淒冷。上蒼似乎總喜歡愚弄人,來展現它的不可違抗。可天,什麼時候,能仁慈一點,憐憫一下世間沉淪在痛苦中的人呢?
……
夜魅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直心事重重。
心裡惦記著北辰邪焱的狀況,她很想說服自己不去想關於他的一切,但是心卻不由自己控制的擔心。
以至於,她走進了自己的院子之後,終究還是忍不住,隱匿了身形,去了北辰邪焱房間的附近,遠遠的看著,沒被人察覺。
她看見下人們來來往往,看見站在門口接過藥碗的鈺緯,面色並不十分焦灼,便斷定了北辰邪焱應當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有些恍惚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她也許需要睡一覺,睡很長很長的一覺,讓自己的心休息一會兒,也許醒來之後,就不會這樣痛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陣輕響,她眼神一凜,屋內有人!
☆、295 夜魅,人生只有一回
正在她提高戒備之間,屋內桌案上的燈,忽然亮了。
夜魅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而那人,也正靜靜看著她。他臉上的頹廢,絲毫不比夜魅少。甚至於,看起來還有些難過,眼眶紅著,心情很差的樣子。
夜魅皺了皺眉,冷聲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認識他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了,她這個師父,每次見面都是一副逗比的模樣,神情這樣傷感,還是第一次,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甜菜老人強行笑了一聲,盯著夜魅道:“你是不是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夜魅應了一聲,情緒也很低落,反問了一句,“你難不成是知道了我處境,在為我難過?”
應該不至於吧。
小甜菜老人這樣的年紀和修為,應當不會因為情愛這樣的事情,便為她傷心成這樣,更何況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像並沒那麼深。
小甜菜老人果然搖了搖頭,竟偏了頭,避開夜魅的眼神,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淚,低聲說:“你三師兄冥吟嘯,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