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秦霄主動偎進赤冑懷裡,現在,他只想靜靜地沉浸於赤冑給予的溫柔之中。
「言……」
「不,請叫我秦霄。」是啊,不論言華到底是不是他的前世,但在想起言華的事情前,他還是秦霄,他不要被否定。畢竟,現在漸漸被赤冑打動的人,也是秦霄啊!
赤冑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擁住他。然而秦霄卻聽得他一聲無奈的嘆息。
是為秦霄的倔強,還是因為秦霄的依然否認?
秦霄覺得心傷卻沒再說什麼,他咽下心中的苦澀,靜靜地道:「你……」「叫我的名字。」赤胄話里有不空拒絕的堅決。
秦霄的目光閃了一下,妥協了:「赤冑,我聽到他們叫你鬼主。那你是鬼谷的主人嗎?你可以告訴我,我朋友的情況嗎?當時他與我一起進入到這個森林,後來他就沒了音訊,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你放心,他已經平安回去了。」
「真的嗎?」
「真的。我為什麼要騙你?」
聽到江岩沒事,秦霄終於鬆了一口氣。方才的夢真的好可怕,可怕的讓他心有餘悸。
「赤冑,我再求你一件事。」秦霄握住赤冑溫暖的手,低聲道,「在我回憶起言華的事情前,請叫我秦霄,好嗎?」赤冑沒有立刻回話,就在秦霄絕望的想要放棄時,他才回答:「好。」秦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個佇立於花海之中的木屋裡住了多少天,在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這個地方,除了自己漸漸習慣此處外,他察覺不到任何改變。
也許是過於無所事事了吧,秦霄不由得向送餐點進來的赤冑抱怨待在這裡太無聊。
「如果真的無聊,那麼,來……」當秦霄還在懊惱自己怎麼會向赤冑說出類似撒嬌的話語時,赤冑溫柔一笑後向秦霄伸出了右手,示意他握住自己,「我帶你去玩好玩的。」好玩的?
並不是這句話吸引了秦霄,而是背對光芒的赤冑向他伸出手時,那溫和柔情的身影讓他沉陷,於是乎,不經意間就搭上了赤冑溫熱的大掌。
比閃神還要快一點的時間,還未等秦霄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要不是手正緊緊放在赤冑手裡,他又會一陣大驚小怪吧。
「赤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困惑地挨到赤冑身邊。
「來,喊一聲,起。」
赤冑好聽的嗓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受引誘的秦霄不疑有他的立刻喊了一聲,「起!」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們的四周頓時密密麻麻亮起了星星般的點點閃光。
密布在他們四周的閃光就像是螢火蟲的光芒,不同的是,這些閃光五顏六色,在他們身邊飄過時還會拖出長長的尾翼,煞是好看。
「這是什麼?」
這場景讓秦霄憶起了兒時在河邊看到螢火蟲時興奮不已的心情,現在的他,也不由得激動起來,伸出手,想把飄過眼前的小亮光抓住卻被它靈敏的閃過。至此,他頓時玩興大發,不甘心的繼續追捕這淘氣的小精靈。
赤冑站在一旁,因他越玩越盡興的行為,聲音裡帶著幾分寵溺:「它們是浮靈,是各種小昆蟲死後的靈魂,因為沒有過多的力量所以完全無害。這種浮靈很少會如此集中,因為鬼谷可以提供給它們安棲的場所,所以它們才會慢慢聚集於此。」這時,一個小亮點停在了秦霄的肩膀上,他屏住呼吸低頭一看,果然看到了被亮光包裹之中的一隻小蜻蜓。
好可愛……
這隻蜻蜓發現了他的注視,還歪了歪頭,似乎在對他扮鬼臉。但卻在秦霄準備碰觸它時飛走了。
「啊……」秦霄發出可惜的聲音。
赤冑走到他身邊,只是伸出了手,立刻便有一大堆小浮靈聚集在他手中,隨著赤冑手的移動,小浮靈們竟也開始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
「你是怎麼辦到的,好厲害!」
秦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到片刻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親自試試這種感覺。
赤冑把一樣類似玉飾卻在微微發光的小東西放在他手中,對他說道:「這東西可以吸引浮靈,讓它們隨著你而動,你還可以讓它們做出各種各樣的形狀。」「真的?」秦霄躍躍欲試,然後在赤冑點頭之後,他立刻把手中的東西攤開,果然如赤冑所言,發光的小浮靈們立刻向他圍了過來,他的手怎麼動,它們就怎麼飄。
「哈哈,太好玩了。」
秦霄開心地笑著,他做了各種各樣的動作,小浮靈也跟著他劃出了各種各樣的形狀,站在遠一些的地方看,就像是煙花在空中綻放。
玩著玩著,秦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跑到離赤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不久後,赤冑看到以黑暗為幕的前方,出現了兩個發光的字體──赤冑。
赤胄似乎呆住了,久久不語。秦霄又跑了回來,笑著對他說:「你的名字是這兩個字沒錯吧?我應該沒寫錯吧?赤冑?」然而還沒等赤冑回答,秦霄又像是精靈一樣跑開了,就在赤冑兩個字的旁邊,不久後又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秦霄。
「這就是我的名字,我叫秦霄哦,赤冑!我叫秦霄!」秦霄就站在他們的名字旁邊,對不遠處的赤冑喊道。
赤冑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就連寫出他們名字的小浮靈們也都飛走散了的時候,他才一步一步走向秦霄。
秦霄看著他,沒有躲避。雖然黑暗讓赤冑的臉隱去了幾分恐怖,但他明白,他已經不怕赤冑這張臉了,已經習慣了赤冑的存在,甚至習慣了赤冑給予他的溫柔……人就是這麼容易習慣環境的生物,也會因為習慣才會遲鈍的沒有發現很多事情。
赤冑走近秦霄,走到他面前,在確認秦霄真的不會逃開時,才伸出手輕輕捧起他的臉。當赤冑的臉漸漸靠近自己時,秦霄明白了他想對自己做什麼,然而這一刻,他竟然懷著一絲期待……當他們的雙唇相貼,原本還有幾分忐忑的秦霄漸漸沉浸於赤冑溫柔的吻里。
「我愛你……言華……」
在連心都要迷醉的時刻,一句深情的低語卻讓秦霄如夢初醒。
秦霄忘記了笑,忘記了回答,在赤冑放開自己時,只是失了魂一樣的看著他,久久不語,久久不動。
身邊,可愛的浮靈們還在發出柔和的光芒四處紛飛,把黑暗點綴得五彩繽紛,然而沉浸於如此美景之中的秦霄發現自己卻是一身冰冷。
只因赤冑的一句,言華。
發現秦霄的不對勁了吧?赤冑不解地握住他的雙肩:「言華……」「我不是言華!」秦霄用力推開他,「我是秦霄!你答應過叫我的名字的!」這次,輪到赤冑沉默了,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目光一直停留在已經沒有了笑容的秦霄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不容秦霄抵抗的把他抱在自己懷中,什麼也沒說,只是就這麼抱住他。
在赤冑溫暖的懷裡,秦霄漸漸平靜,只是他的心,依然在一陣一陣的抽痛。
什麼時候起,他對赤冑已經如此在意?只不過他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已,心就仿佛裂開了一樣。
唉……
是他聽錯了嗎?還是赤冑真的是在嘆息?
如此無奈憐惜,包含無數心疼又有一點點的悲傷。
用力咬住下唇,秦霄把欲湧上喉嚨的酸楚咽下,就這麼靜靜靠在赤冑懷中。
第六章
秦霄明白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與其繼續讓他與赤冑糾結在原地,舉步不前,還不如試著去了解赤冑與言華之間的一切,或許還能改變些什麼。
於是,秦霄向赤冑詢問言華離開前,他們之間的事情。赤冑一陣無語過後,突然間對他說:「其實,一開始我曾經打算只要言華一回來,我一定要殺了他……」秦霄錯愕地看著低頭的赤冑,他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他不是,深愛著言華嗎?
「我愛言華,他出現之前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在意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夠牽引我的心。在言華出現之前,我以為所有的人類都一樣貪婪野蠻且自私,我設置種種屏障讓人類不能進來打擾我,只要有人類私闖,就會經歷種種可怕的磨難,殭屍陣就是其中的一道障礙。
「……而言華,他是第一個闖入殭屍陣卻沒有被咬死的人類,更奇妙的讓守在鬼谷外的原本只聽我命令的三頭犬順從於他,他一見到我,第一句就說……」你很寂寞啊。
秦霄閉上了眼睛,腦海似乎迴蕩著那個人的聲音,在他的夢中,他曾經看過這個的畫面。
少年旁邊站著溫順的三頭犬,黑衣男子一見他便勃然大怒眼見就要殺掉他,可少年卻無懼無畏,帶著溫柔的笑容對男子說:你很寂寞啊……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發呆一樣的站在原處。
是第一面嗎?第一面言華就擄獲了赤冑的心,秦霄漸漸垂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