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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深深地看著眼前的赤胄,一直看到赤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怎麼了,秦霄?」
無聲良久後,秦霄才道:「在這段只屬於你的記憶里,我看不到你的臉,但是從你剛剛的話里,我知道言華是看過了你現在這副模樣的,那麼你就肯定不是在言華離開後才變這樣的。我可以問你是什麼時候起,你的臉才變成這樣的嗎?」身為記者,秦霄的思維比較活躍,很快就找到關鍵。
「為什麼你對我的臉如此在意?」赤胄低下了頭,發出嘆息一樣的聲音,「你果然是介意我這副模樣嗎?」秦霄的視線落在赤胄隨風飄散的黑色長髮上。
「就當是吧。」他第一次不再闡明自己的意見,只因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並不重要,包括他這個沒有言華記憶的身體,都是這麼的可有可無,「反正,言華不在意你的長相就夠了,別人怎麼想你根本不在乎吧。」秦霄有些自虐地說出類似冷嘲熱諷的話。
「言華,為什麼你還是否認你就是言華呢?」
「抱歉,你叫的是言華。」秦霄勾起唇,苦澀一笑,「但站在你面前的人,名字叫秦霄。」在看著言華與赤胄的過往時,他一次又一次明白他們之間根本不允許任何人介入,也一次又一次更清楚,他,秦霄,只是個多餘的存在。
「赤胄,告訴我好嗎?還是,這件事也不能說?」「不……」赤胄的聲音恢復了平靜,「……是在言華答應與我成親的三天後。」「言華接受了你的這副模樣?」
「是的。」
「他難道不震驚或是奇怪嗎?」
「他有問……一直問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我沒告訴他原因。我問他我變成這樣了他還能接受我嗎?他沒有一絲猶豫的點頭了。」秦霄笑了笑,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縷哀傷:「言華他,真是個很特別的人……真的……」他明白的,言華不只特別,於赤胄心中他也是一個無法替代的存在,誰也不能取代。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的黑暗,一點一點的蔓延,迅速覆蓋了他的整顆心。
第七章
秦霄醒來的時候,一身是汗。
費力睜著被汗水沾濕的眼睛看著木屋裡他早已經熟悉的一切,他發現自己又處於一個似夢非夢的假象里。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了還是在夢裡,快要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真實,或許是他一直都在做夢也說不定。
想到這些,秦霄自嘲地笑笑。
如果真是夢,那他這個夢未免也做得太久了吧?
醒來前,他有夢到只見過兩次面的碧顏,她一臉猙獰地看他,叫他言華,說他搶了她最重要的東西……最後,她於自己耳邊小聲說要告訴他一件他亟欲知道的事情,但是她越說越小聲,後面的他怎麼、怎麼也聽不清……夢中,碧顏的態度證明了她在赤胄與言華之間,一定有非常重要的聯繫。更何況在言華到來前,她還是赤胄的未婚妻,如此重要的一個角色,怎麼會沒有在言華和赤胄的回憶里出現?
秦霄慢慢抬頭,透過鏤空的窗戶,他看到了一樣還靜坐在外面的赤胄的身影,經過一番沉思後,他想到一件事。
言華的記憶里沒有碧顏的出現,是不是在言華到來鬼谷的初期,並不知道碧顏,而且他們沒有機會相見,赤胄也因為幾乎都待在花池裡所以沒什麼機會見到她,因此一開始碧顏並沒出現。但是後期呢?跟言華有了婚約後,赤胄一定會向碧顏提出解除婚約一事,那碧顏就不可能不出現,但是在赤胄後來的記憶里,也沒有見過她……會不會是赤胄見過碧顏的這件事,是不能說出來的呢?
想到這兒,秦霄隱約覺察到了什麼。
再者,後期言華的事情赤胄似乎也不清楚,所以言華有沒有見過碧顏一事也不能定論了!那麼就很有可能碧顏於其中,干預過言華與赤胄的事情!?
秦霄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雖然不是故意這麼做,但從腳底板傳到腦門的寒意讓他更能清理思路。
最後,不知道於心底做出了什麼打算的秦霄目露堅定,然後他用沖的來到赤胄身邊,如此的迅速,或許也是害怕自己反悔一開始的決定吧。
來到赤胄的身邊後,他拉住赤胄面對自己,並大聲對他說:「赤胄,如果你真認為我是言華,那麼跟我成親的話,你也是可以的吧?」看不出赤胄的表情,但他長時間的無語就好像已經被秦霄的話震住。風不知道是第幾次吹來,秦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降溫時,他才終於說話了。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秦霄說得更大聲。
「可是……」
「難道是你不願意跟這樣的我成親?」
「當然不。可是……你怎麼突然決定……」
是的,他怎麼會突然產生這種奇怪的念頭?他與赤胄不但都是男人,而且就算赤胄再怎麼溫柔也好,他那曾經對他做過那種……可恥的事情……他怎麼會,怎麼會想到要與他成親呢?
「我……」秦霄尷尬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最後他惱羞成怒的吼,「反正你要不要跟我結婚啊!」「那麼,你真的決定了,秦霄?」赤胄問得深沉。
聽到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熟悉的名字,秦霄驀地抬頭看著赤胄,眼底深處閃著一小簇光芒。
「是。」
這一聲,他真正答得心甘情願。
赤胄不再說什麼,而是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他。
感覺傳遞而來的這份溫暖,秦霄閉上眼,他要把這份溫暖記住,永遠記住。
秦霄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布置得像喜房一樣的房間裡,不,確切來說它的確就是一間喜房。
秦霄站在房子裡環視四周,仔細看著這裡的一切。當他提出要與赤胄即刻舉行婚禮時,猶豫了一下的赤胄最後牽起他的手帶領他在花海之中前進,正當他困惑赤胄要去哪兒時,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像交換空間一樣來到了這個房間裡。
「這裡就是……我們的新房。」
秦霄沒有反應的背對赤胄站著,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掛著紅色紗帳鋪著紅色被褥的床,他目不轉睛地看被褥上繡得精美的龍鳳呈樣的圖案。
像是有什麼在驅使,他不由自主地走向這張床,就在接近的時候,赤胄的聲音再度傳來。
「有什麼不對嗎?」
在赤胄的聲音中驚醒,回過神來的秦霄轉身看向赤胄,故意岔開話題:「這裡應該是在花池以外的地方吧?」說著這些話的秦霄眼睛看向窗外,跟花池白晝的空間不同,外面所呈現出來的完全相反,是足以讓人心悸的一片黑暗。
「這裡是鬼谷。」
「我們就這麼輕易的進到了鬼谷里?」之前三頭犬要帶他進來卻被攔截,害他以為進來鬼谷一定要經過種種關卡,要歷經艱險才能進來。
「我是鬼谷的主人,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創造出來的,在這裡我來去自如,根本不受任何限制。」赤胄說得自負。
「哦。」
鬼谷。
於心底輕輕念著這個名字,秦霄一步一步朝大門走去。也許是職業感作祟,秦霄產生了對這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進行一番仔細查探的強烈心情,心底更深層的地方,其實也有他不得不承認的另一原因存在,會對鬼谷如此好奇,是因為迫切的想知道言華曾經無懼無畏到處闖的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
「不要出去!」
就在秦霄準備把門打開時,赤胄及時的攔住他,並把他拉離房門。
「你現在只是一個什麼能力都沒有的凡人,而外面魑魅魍魎全都有,你出去的話必死無疑。」「那為什麼言華在鬼谷的時候沒有出事?」
「言華在進來鬼谷前曾經學過相當高深的法術,在這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再者,當時的言華有三頭犬陪在身邊,大部分鬼怪畏於三頭犬的強大是不會攻擊言華的。」秦霄微微蹙起了眉:「那麼意思是我以後都只能待在這個房間?」「……秦霄,難道你在決定與我成親前,沒有想到這件事嗎?」赤胄的聲音變了,變得有些冷。
「什麼?」
「跟我成親就已經是我的妻了,為了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會讓你變成跟我一樣……到時候,鬼谷里除了我之外你就是最有權力的一個了,到時候沒有誰能夠傷害你……」一開始只是衝動決定,的確沒想到這件事的秦霄陷入沉默之中。
見他沉默,赤胄又道:「如果你反悔了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可一旦等你想起前世的事情,我就不會再給你後悔的機會了。」前世……
對這件事仍舊沒有任何真實感的秦霄慢慢垂下視線。
「就算我真的是言華的轉世好了,為什麼你肯定我一定會想起前世的事情?如果人真有前世,但是沒有誰會有可能想起前世的事情吧?」「不,的確有些人類是能夠或多或少回憶起前世的事情。而我之所以如此肯定你會想起從前的事情,是因為你出現在了鬼谷,並且安然無恙地通過了殭屍陣,這些事情足以證明你並沒有真正遺忘前世的事情,而且完全有可能恢復前世的記憶。」聽到這些話,秦霄似乎想起了什麼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