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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說這話的玲瓏,“玲瓏、還有旁月,我以前跟軒澤在一起時不覺得有什麽,因為在我們那裡,多的是被有錢的老爺公子們包養的青倌男妾,我一直以為我和軒澤的關係在你們的眼裡也是這樣。就算我跟軒澤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的,但,姑且不論我跟軒澤的身份差距,光是我跟他都是男人這一點──你們,還有你們族裡的人不認為我跟他成親是一件很怪異的事嗎?”
聽了他的話,旁月跟玲瓏全都明了了他之所以會這麽抵制他跟她們宗主成親這件事的原因。
他是怕這件事會讓宗主在族人的眼中受到另眼相待。
而這也就看出了,他,是真心的在為宗主著想的。
她們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後,旁月開口:“春滿少爺,你知道嗎?我們一開始時被點化成人形的原因。”
春滿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軒澤他不是說是因為要光復你們曾經搖搖欲墜的民族嗎?”
“這在宗主眼裡是次要的,主要的原因是為了找你。”
“找我?!”春滿意外地瞪大了眼。
“是啊,只要是有三百年以上歲數的人,都是一個一個被宗主點成人形好方便來找你的,其它的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不過因為我們全都是在軒澤府里生長的,因此早在四百多年以前,我們族裡的人就已經把你這位被宗主深愛的人當成軒澤家的一份子,軒澤家的主子。不論你是男是女,是富是賤,在我們眼裡,你都是最有資格成為宗主伴侶的人。”
“對啊!”玲瓏耐不住也來說幾句,“春滿少爺,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麽,待會你出去,你受到的都是最誠心的祝福哦!就像外頭的那些三姑六婆,她們都真的很想見見你,把祝福親自交給你,可惜宗主不讓,怕你會感動得哭個淅瀝嘩啦的,那樣你就不能出去拜堂成親了。”
因為玲瓏的話,已經紅了眼眶的春滿噗嗤笑了出來。
旁月見他這樣,知道他不會再抵制她們幫他換上喜服後,馬上示意玲瓏過來幫忙。
幫已經放鬆下來的春滿換上衣服的時間裡,玲瓏問了一個她一直想要問的問題:“對了,春滿少爺,你聽宗主講我們不是人類,全都是狐狸變的時候,你難道不怕嗎?”
“嗯──”春滿側過頭想了一下,“我頭個想法是覺得軒澤他是在開玩笑──”
“正常。”旁月承認。誰能想像自己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都住在狐狸窩裡跟狐狸們朝夕相處,卻不自知的,不嚇傻就已經不錯了。就算他們是人形的狐精,住的也是跟人類一樣的房子──不過也是他們掩飾得好的緣故。
“看到軒澤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臉後,我很震驚──”
“非常正常。”把衣帶系住的旁月點頭。
“不過,沒有害怕。靜靜想了一會兒後,我覺得好感動。”竟然有一個人因為愛上了前生時救過他一次的人,竟然苦苦尋找守了他七百年。即使他不是人類又怎麽樣,就算是人類也不見得可以為了一個人守上幾個歲月,他的愛,讓他感動得直想哭。
“這──”旁月抬頭笑望春滿,“也很正常,沒有人不被宗主的痴情感動的。”
春滿幽玄的眼睛含著淚光,“不僅是感動,還有愛。”
這麽為他痴情的人,他曾經為何會懷疑他看著他時的深情。
春滿低語:“只是,我能陪伴他多久?等到我老後死去,他是不是又要再開始漫長的尋找等待。”
一想到這個,他就為他心疼。
而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的旁月和玲瓏不約而同的皆露出不解的目光。
口快的玲瓏沒有讓她的疑問放在心裡多久,她馬上就說了出來:“春滿少爺,難道宗主沒有跟你說嗎,他有辦法讓你與他有同樣的生命。”
“有嗎?!”春滿愕然地抬起頭,盯著她,“那他為什麽不跟我說?”
玲瓏則把視線移到旁月身上,春滿也不由得看向旁月。
而旁月想了一會後,才說道:“可能,是宗主他不想為難春滿少爺吧。因為這樣,春滿少爺就變成了一個擁有人狐血緣的人。況且,生命被延續得比人類長了不止上千倍──春滿少爺,你認為你能忍受這麽長的歲月嗎?”
歲月幾乎不在他們這些人身上流逝,而他身旁的親人朋友卻一個個由年輕到衰老至死去,這樣的場景還要重複無數次,這些他能忍受嗎?
說完後,玲瓏和旁月望著春滿,而他,則在低頭沈思。
半個多月的準備只為一天,一天過後,就只剩下回憶。
即使曾經無數次的偎在軒澤的懷中看著夜晚的天空,但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要來得讓春滿感覺到快樂。
夜,寧靜。
但經過特別的一天的倆人,心中卻不平靜。
因為激動,因為感動,因為幸福,因為滿足。
不知沈浸在這麽怡人的環境中多久時,春滿靜靜地開口:“軒澤,大小姐她現在怎麽樣了?”他跟他說過萬家的興盛已經成了過去,現在的萬家已是昨日黃花,完全凋零,幾乎淪為乞丐了。他回來之前就已經聽說她回過萬家一次,今天他沒有宴席上見到她,他有點擔心她受不了這種打擊想不開,所以他想問問。
“大小姐?!”軒澤挑挑眉,“咱們府里有這個人嗎?我沒聽說過。”
軒澤之所以會這麽說一是惱春滿到現在還忙改不了這種卑謙的講法;二是氣這麽非常時刻他居然還提到這個讓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女人,就是因為她才讓他的滿兒突然離開,雖然他沒有跟他說是誰帶他到‘留心’去的,但他不用想就知道會是誰。哼,要不是因為宇愛她,且,他也怕滿兒不高興,要不然──她不死得很慘,他就不叫軒澤。
“軒澤!”知道他是在裝瘋賣傻的春滿有些生氣的捶了軒澤的肩膀一拳。
“府里是沒有一個叫‘大小姐’的人嘛!”人家軒澤好無辜喔。
春滿白了一眼裝傻裝上癮的軒澤,不過,也只能無奈地改了口:“那宇哥的妻子,她現在怎麽樣了,你知道了吧!”
“哦,原來是她啊!”軒澤裝作恍然,“她不就在府里嘛!她都已經是宇的妻子了,她沒有怎麽樣,我也不會再讓她怎麽樣了。只不過今天我怕你見到她會不高興,就吩咐宇不要讓她出來而已。”
“這樣啊。那萬家被你逼成那樣,她難道不會對軒澤家心存芥蒂嗎?”
“心存芥蒂?!”軒澤覺得好笑,“軒澤家不對她這個jian細心存芥蒂就不錯了,她還心存芥蒂!”
春滿意外地看著他,“軒澤,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就知道了,軒澤家可不是那種被人把東西偷梁換柱後卻不自知的地方,府里的人警覺性都很高,這也是因為我們是獸類的緣故吧。只不過我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找什麽所以一直任由她罷了。”只是沒想到他的決定竟讓滿兒被那個女人帶到‘留心’讓滿兒對他產生誤解,然後決定離開他。
好在滿兒因為不熟悉地方的緣故沒有走得太遠,讓他得以快速地找到他,要不然──算了,反正他是絕計不會再讓此類事情發生了。
“軒澤,其實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她要夾在摯愛與家人之間──你不會怪她吧?”
望著春滿乞求的眼睛好久,軒澤有些無可奈何,“滿兒,她曾經那麽對你,你為什麽還要為她說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是有點點不喜歡她。可是事情都過去了,而且現在的我是那麽幸福,幸福到以前的所有都讓我覺得是做了一場夢,我又怎能跟夢裡的事計較呢!你說是不是啊!”春滿微笑著輕輕推他,也在示意他不要再怪軒澤崇玲了。
軒澤也淺笑著吻著他的額,“好,聽你的!”
“那她現在知道宇哥的真實身份了嗎?”
“還沒呢,不過總會說的。”就像他一樣。其實一早他就不該對滿兒隱瞞的,他沒想到滿兒居然不介意他是非人類的狐精,還願意再跟他在一塊,真的讓他好意外又感動。不過,起初不說也是因為沒想得到他會接受啊,因為過度害怕他不接受,所以一直不敢說,於是也就讓他們即使已經在一起了,還不能夠敞開胸懷。
啊,不過現在什麽都好了,以前的一切全都變成回憶了。
春滿把頭靠在軒澤的肩膀上,“希望到時她能夠接受宇哥的身份。”
軒澤雙手攬緊春滿,低下頭在春滿的耳邊輕輕地說著:“滿兒,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
“軒澤,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啊?”春滿突然抬頭,睜開了他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瞅著軒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