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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直急切找著什麽的春滿看到遠遠的地方閃過與雪完全不一樣顏色的灰點。
不太突出的一閃,卻讓春滿整個人跳了起來,是它!他在找的就是它!
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他不顧一切地朝那個不明顯的一點灰色跑過去,用盡他全部的力量跑去--“你去哪兒?!春滿,春滿,春滿--”
春福驚恐地叫聲叫不回他向前跑的身子,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個念頭,跑到那個灰點那裡,就算是腳下的厚雪像在阻礙他前進一樣讓他步履艱澀。
就像是在回應著他,那個灰色的點影竟也向他這裡疾馳而來。
近了、近了、近了,他看到了!向他跑來的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見到這隻狐狸後他的心情愈加亢奮,就好像只有能抱它在自己懷中,一切都無所謂了。
只是,為什麽?他的腳不能動了?為什麽他就快要碰到它的時候他再也動不了了呢?
為什麽……呢?
“春滿──!”
在國家邊境的土地上,在長年積雪的雪山旁,流傳著這麽一個傳說:大約在七百年前,雪山里繁衍著一個族群,那就是擁有著一身勝雪毛皮的雪狐一族。它們身上的皮毛不僅潔白無暇,更是禦寒保暖的最佳物品,更何況它們又極其難捕捉,於是它們的一張毛皮販到繁華的國內就是一筆令人心驚的價錢。而雪山下的獵人們為了能夠賺取這一大筆的錢,他們紛紛動起了各種獵殺雪狐的心。雪狐們就算再狡黠,再難捕捉,也敵不過已經被利慾薰心的獵手們。它們的族群漸漸的縮小,最後到了除非是奇蹟才能見到它們一眼的時候,一隊還仍想為了金錢要獵殺最後幾隻雪狐的獵手們上山把一對情深依許的雪狐硬生生地分開了,他們she殺了其中的一隻雪狐--從此以後,在村莊裡總是能聽到雪狐身心欲絕的悲鳴,它的聲音迴響在白雪皚皚的雪山中,讓聽到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就在人們為這隻失去伴侶的雪狐哀悼時,這隻雪狐開始了它的復仇。
第一個人被這隻只能聞其聲不見其影的雪狐活生生咬死了!而他就是那天上山獵殺雪狐的其中一個。人們恐慌了,那天上山獵殺雪狐的獵手也更加驚慌了。他們為了不再被復仇的雪狐殺死,他們決定先下手。可是,他們被雪狐咬死的消息一個一個的傳來,沒有人能獵到那隻奔跑時幾乎快到似在飛的雪狐……獵手死了,獵手們的家族對於這個敵人也痛恨到想盡一切辦法要滅殺它。於是他們讓剩下的最後一個獵手安頓在他們的包圍之下,他們在等它的出現。他們知道它一定會出現,因為它的仇恨之心早已經深入骨髓,它只想殺光他們。
果不其然,雪狐出現了,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雪色的毛皮上染著血色的火焰……他們想不到它是以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出現,他們嚇呆了,在火苗在他們四周散開時他們才回過神,但最後的一個獵手已經被它拉入火海再也救不回來--為了為心愛的伴侶報仇,它奉上了它的生命。人們深思之後皆為這隻雪狐的深情感動。村莊下的人立下誓言,永不再獵殺雪狐,永不再對它們舉起拿著弓箭的雙手。
而這麽一個悽美的傳說就這麽一直一直流傳在雪山腳下……萬家小姐的出嫁隊伍幾經周折後,總算是安全到達了北方城市的外圍農莊。他們一行停駐於此;一是為了消除多日來旅程的疲憊,二來則是等新郎家的迎親隊伍來迎娶這位嬌貴的南方新娘。
萬家在富庶的南方可是頂頂有名的大戶人家,萬家不僅世代為商,更是有不少人在朝中任職為官。而家喻戶曉,富甲一方的萬家為什麽捨得讓家中倍受寵愛,才貌雙全的萬家大小姐下嫁到如此遙遠的北方呢?
其實,生意越做越大的萬家早已經有意將旗下的一些生意轉到北方這塊新興的土地上去做,只是不甚了解北方且在北方也沒什麽人脈的萬家老爺怕遭受到嚴重的失利,所以遲遲不能動工。就在此時,北方一戶姓軒澤的家族派人帶來珍貴的禮物向萬家老爺提親。這對於早已經把目光投向北方的萬老爺來說,這無疑是喜上加喜的喜事。
軒澤家族可是早已統御北方長達三四百年的大家族,這個家族不論是勢力、權力、財力,在北方可都是首屈一指的。就連朝廷都對這個家族敬畏三分,因為如若不是軒澤家族在改朝換代時無條件服從當今朝廷,只怕朝廷要是想統一全國,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北方早已經具有能夠獨據一方的勢力,而這個勢力的中心就是軒澤家族,只要軒澤家服從朝廷,北方的其它勢力當然不會有膽子與軒澤家族對抗。所以朝廷能夠讓北方不被分裂出去,絕大的功勞就是有軒澤家的支撐。
而最能讓萬家老爺中意的,則是軒澤家在北方那寬闊的土地上極其雄厚的勢力範圍。只要軒澤家一聲令下,在北方沒人不敢不服從的。要是萬家跟軒澤家有了姻親關係,那往後萬家在北方做生意那不是一本萬利的事!
萬家老爺還聽說,軒澤家族的人向他家的女兒提親也是有意想讓生意進軍南方,這樣一來,萬老爺更是興奮不己了。有了軒澤家這個強而有力的後盾,那往後商場上不就是由萬家、軒澤家鼎立了嗎!
於是,為了善用這次機會的萬老爺選中了自己有著天下第一美女之稱的大女兒萬崇玲嫁給軒澤家大公子軒澤宇。而對於軒澤家提出的要讓他家春字輩的奴僕當陪嫁的條件,萬老爺答應得一點也不猶豫,慡快不己,能有如此乘龍佳婿,送幾個奴役又何防。
南地大富賈的萬家嫁女兒豈有簡單了事之理?更何況對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於是嫁妝就算已經提前運去了幾輛馬車,這次正式嫁娶時的嫁妝還是堆滿了幾輛馬車。
現在,已經休息了近一天的時間後,下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明天就是他們的大小姐正式嫁進軒澤家。軒澤家的人已經派人來說好了,一大早大公子軒澤宇就來迎娶新娘,所以他們得趕夜把嫁妝再點一次,免得到了明天這樣不見那樣找不到,瞎忙一堆。
下人們忙,當小姐的忙什麽?除了感悟一進北方這塊土地聽到的那則關於像飛一樣奔馳的雪狐為了替摯愛的伴侶報仇,自己跟仇人同歸於盡的事;就是懷著少女初嫁摻喜摻哀的心情,彈彈琴、唱唱歌。這是無可厚非的事,除了人家是新嫁娘外,還是當主子的,可就是有人不滿。
聽著由主臥房傳來的聲聲絲竹吟唱聲,春福又是一陣嘟噥:“當主子的就是不一樣,只要坐著讓別人服務就成了。沒事就盡會裝腔作勢,為一個故事就可以感動到不吃不喝光唱歌。”
其他的奴僕聽到他的不滿,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取笑他:“春福啊,要不你下次就投個好點兒的人家的胎,這樣不就能裝裝腔勢了嗎!啊!”
“對啊,對啊!最好也能投個像萬主子家那樣的。公子個個風流倜儻,小姐個個貌美如花,隨便一娶一嫁都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子弟。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呸!”春福朝取笑他的人吐舌頭,然後就任他們取笑,不再理會他們。
忙裡偷樂,這是他們不約而同會做的事,不然這麽幾大車的嫁妝卸卸裝裝的,他們不累個半死也會悶個半活不死。所以春福也任由他們取樂,更何況他還有比這更令他關心上百倍的事兒。
春福轉頭看著他身旁埋頭幹活的春滿,有些擔心地問他:“春滿,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歇會。”
忙得滿頭大汗的春滿一聽,望了一眼春福,可又被汗珠遮住了視線,於是他先是用衣袖擦拭了臉上的汗水後才問:“我能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春滿的話讓春福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可是前天還在雪地里昏倒的人吶!還有,你幹嘛那麽拼命的幹活,別人都知道偷工減料,忙一會歇一會,可你看看你!天啊,這麽冷的天你還能忙出一身汗--”
聽到了春福的話,鬆懈下來的春滿這才感受到北方早寒的天氣帶來他的絲絲寒意,不過:“這風好舒服啊!”
已經覺得他無可救藥的春福只能搖著他的腦袋:“那是因為你剛剛忙得太辛苦了。”忙到熱得能出一身汗,這些寒風當然會讓他覺得舒服。
“是嗎?”春滿答得不以為然。
“春滿,不要再回答這個問題,我問的是你的身體還好吧。”那天他在雪地里突然就倒下了,差點沒嚇死他。要不是隊裡的其他人見他們倆久久不歸去找他們,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春滿帶回來,那天他迷路了。
回來後,春滿是讓稍稍懂得醫理的大娘餵了些藥水後才清醒過來。本來他是想讓陪同而來的萬家大夫幫春滿看看的,可是,那位大夫卻說他的職責是只給小姐看病,其他的他一概不理,氣得他當時差點想揍死他。 要不是當時有人攔他,他真的會這麽做了。可結果是讓他對這些仗勢欺人的家夥更那厭惡,最讓他厭惡的就是知道這些事也不出來管管他們的大小姐萬崇玲。好像他們這些當下人的根本不是人般毫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