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他的話讓總算是緩過氣來的玲瓏驚訝的抬起頭,與同樣覺得奇怪的旁月面面相覷。
“春滿少爺,北方的寒季雖然比南方早些日子來臨,可是從寒流初到至現在為止,這兒都沒下過雪啊。”嘴快的玲瓏還是比旁月早一步開口。
“怎麽會?我來軒澤家時,雪都還沒融化--”等等,他來到軒澤家裡就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起初他一直想不起來是什麽,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就是他在軒澤家裡沒有看到一絲下雪過的痕跡。
“可是我們都沒有見到過有下雪啊。”玲瓏俏眉緊皺,一臉疑惑。
“你們沒有見到下雪是不是因為你們一直都呆在軒澤府沒有出去過?”
“我跟玲瓏一直都呆在軒澤府沒有出去過。”旁月平靜地回答他。
她們不出去除了軒澤府里幾乎什麽都有外,還因為她們不想面對外面的那些人。
“就算是這樣,春滿少爺,北方還沒有遼闊到東邊下雪西邊晴吧。是不是你記錯了?”
“不會,那天見到下雪的不只是我一個人。況且我說過了,我來之前,雪都還沒有化完。”春滿此時的心情比旁月她們還疑惑,“而且那天--”他還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不由自主地追逐著一隻有純白色毛皮的狐狸,最後莫名其妙的昏倒了。
事後他問春福時,春福說他沒有見到有什麽東西。他只是看見自己無緣無故地向前方跑去,隨後就一頭栽在雪地里不省人事了。
難不成那個時候是他眼花看錯了,可是--他又有那種這件事確實發生過的強烈感覺。這到底是為什麽……?
“而且什麽,春滿少爺?”春滿沒有說完的話讓旁月注意並追問。
“而且,那天……的幾天之後,我遇到了軒澤。”春滿並沒有把這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說出來,他頓了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見到軒澤的那天雪還沒化完呢!”
他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見到軒澤的那畫面吧。
軒澤坐在雪地里的磐石上吹著簫,任他如同有生命的白髮在風中輕輕飄揚時的絕美畫面……他當時還把他當成天神呢!
僅是在那片浩蕩的糙原中看見他如若深潭般輕易就能讓人沈迷其中的天藍色眼睛時,他就已經把他深深的記在心裡。在那天見到他的那一刻,就算他把見到他當成一場夢,他還是被這場夢裡的他勾去了他的心。
“宗主?!”旁月跟玲瓏又是不約而同的相對而視。
“如果是宗主的話,那一切就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了。”旁月喃喃自語。
“什麽?”剛好自神遊中回過神的春滿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在說,每天這麽忙的宗主怎麽會有空閒跑出去呢?”旁月左顧言它,因為有些事情,是由宗主才能為他解答的。
“軒澤很忙嗎?”這幾天他天天一天到晚都能見到他,而且還是他帶自己在軒澤家裡到處遊玩呢!他一直以為軒澤很有空的,就像萬家老爺一樣,雖然有很多的生意要管,但他都是丟給萬家少主子們或是總管他們做,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否則他是不插手的。這樣他就多了很多時間跟其他夫人們到處轉悠。
“當然了,宗主他可是要管軒澤府里的所有生計呢!有時候他會忙得幾天幾夜都不能休息。以前光是在北方做生意就夠他忙的了,更何況現在還要把生意擴展到南方,那他就更忙了。”玲瓏說完後看了沒有什麽動作的旁月一眼,暗暗呼出一口氣,她這次總算是能把話完整的說完了。
“軒澤真的有這麽忙嗎?可是這幾天軒澤他幾乎天天都來融雪居里--”陪他啊,“而且今天他不是一大早就來了嗎?”
“春滿少爺,宗主他不是天天來融雪居,而是他天天都在融雪居,因為融雪居就是他住的地方。而他一大早就出現在你面前的原因除了因為他來實現他允下的諾言外,還因為宗主他想來見你一面。宗主他,真的十分在乎你。”
聽完旁月的話,春滿呆了一下,他居然不知道軒澤就住在融雪居:“那他住在融雪居的什麽地方?”
“書房。”
“書房?!”春滿又是一愣,“融雪居難道沒有其它房間了?”
“沒有。融雪居就只有你睡的這間是臥房外,其它的不是書房就是客廳。融雪居因為是軒澤家主子的地方,從不用來招待賓客,因此,也就沒有客房。春滿少爺,你現在所睡的地方原先一直都是宗主睡的,現在你睡了,宗主就住在書房了。”
“那他為什麽要讓給我呢?”他真的沒想到這幾天來,軒澤睡的都是書房,天氣這麽冷,他受得了嗎?
“春滿少爺,奴婢剛剛說過了。宗主他在乎你,甚至比在乎他自己還要重視在乎你。他只想著你能不能吃好住好,其它的,奴婢想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吧。”
聽完旁月說完的話後,春滿兀自陷入深思,沒有見到旁月望著他的眼神里是那麽的深具含義……第三章
天空是萬里無雲的藍,是清澈得幾乎透明的藍。
但是它又像是能包容一切般深深吸引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為它而迷失自己,沈醉在它溫柔地擁抱之下。
像是舉手就能觸摸到它,於是他想伸手。
卻發覺--他的全身不能動,甚至感覺不到雪帶給他的寒意……他就如同一個被誰遺落在雪地里的木偶,動彈是一種奇蹟,知冷知熱是神的恩賜。
他為自己悲哀,他連發出聲音的權力都沒有--
神啊,是誰把他遺棄在這裡,又是誰讓他有了曉得喜怒哀樂的情感!如果能,讓他變回一個真正的木偶,就算是讓他永遠消逝天地間也可以--他不要這樣的身軀,連想流下苦澀的淚水都不能……是什麽?!他竟能感覺到有什麽滴在自己的臉上!
是什麽?
他急切地想尋找,但他連動一下眼睛都是奢望--神啊,不要對他這麽殘忍,他只想知道是誰留下什麽在自己的臉上……神啊--
驀地,他看到與雪一樣的白覆蓋了他眼前的視野,然後那一顆顆滴下的……是淚水--!
春滿一張開眼,印入眼帘的是白得像是在發光的髮絲。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他還在夢中--帶著在夢中幾欲要流下淚來的悲傷,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軒澤時,春滿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中。
“做噩夢了?”軒澤輕柔地摟住他,細聲問他。
感覺到軒澤火熱的手在自己的背輕輕安撫著,春滿奇蹟般地覺得方才那由夢中驚醒而紛亂的心竟漸漸平靜下來了。
“嗯。”春滿在軒澤懷中的頭點了點。
“做什麽樣的夢了?”
春滿無言。剛剛的那個夢太過於怪異,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驚醒前的那一幕,莫名的才是最讓他心酸到想哭的。
還是一隻狐狸,還是一隻有著雪一樣顏色的狐狸,它在他的臉上流下一滴滴的淚水,他在那一剎間感受到它淚流不斷的徹底絕望。讓他也跟著痛苦到想哭的悲哀。
他的無言仿佛讓軒澤聽到他的心聲,於是他柔聲說道:“沒事了,只是一個夢,忘了它就好。”
“嗯。”他的溫柔讓春滿喉嚨一酸,又想哭了。
不知道是夜太過於清冷,還是因為他的懷裡特別的溫暖,春滿在此時才真正的領悟到他對自己的好是真心實意的。
他對他溫柔到令他感動得想哭。
一直以來,他以為他的淚水早就讓現實生活消磨盡了,現在他才發覺,不是他沒了眼淚,而是沒有人能夠讓他放心在他面前哭。
春滿帶著哽咽地聲音讓軒澤以為他還在被噩夢驚嚇著,於是把他摟得更緊了:“不怕不怕哦,我在這,我一直都會在,我永永遠遠都守在滿兒身邊,不會再讓任何不快樂的事情出現在你面前。”
“你真的會在嗎?”春滿臉埋在軒澤懷中,聲音顯有些悶悶地。
“會。”軒澤向他肯定。
“就算我睡著了你也還在?”
軒澤的回答頓了一下,“會。”
“如果我讓你陪我睡到天亮呢?”
軒澤笑了,深情意切的微笑:“我會,而且可以永遠。”
“不去書房睡了?”
軒澤的輕笑聲迴蕩在寧靜的深夜裡:“不去了。”
他的滿兒在向他撒嬌呵!
“你答應了的,不許反悔。”抬起頭望著軒澤的春滿,眼睛裡是乞求答案的認真。
“答應你的,永不反悔,至死不渝。”他帶著醉人的深情,在他光潔的額頭上烙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