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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也勸不住,軒澤只能緊緊抱住他,讓他的淚流於他的胸前。
心,因為他的悲傷而痛苦著。
之後的春滿一直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就算軒澤處心積慮想逗他開心,他也只是敷衍的笑笑,沒過多久,他又兀自陷入深思,發著呆,任由一旁的軒澤擔憂不己。
就在冬至的那天,春滿一掃前幾天的憂鬱,主動提出想要跟軒澤到城裡去逛逛,他說他來到北城那麽長的時間,還沒有到城裡去看看呢,他想要軒澤陪他一塊去。
軒澤當然是求之不得啦!
這幾天來春滿一直沒有什麽玩興,他怎麽哄他,他都不願出去走走,天天悶在房裡,現在他主動提出來要到城裡玩,或許是他已經放開胸心了。
因為擔心春滿也一直冷著一張臉的軒澤今天也難得笑了,連忙吩咐玲瓏旁月準備出去用的衣服用品。然後,他就帶著春滿,兩個人就這麽離開軒澤府了。
頭一次站在北城裡的春滿顯得好開心,嚷著這邊去看看,那邊去瞧瞧。
春滿不停的在人群里鑽著,竄著,滑溜得非得軒澤緊緊牽住他的手才不怕他會走丟。
因為今天是節日,城裡的人也特別的多,人多,賣東西的當然也多,逛了不到一會兒,軒澤手上已經滿是春滿想要買想要吃的東西了。
在城裡轉了將近一個早上,春滿還意猶未盡的拉著軒澤到處逛,連軒澤都有些詫異他今天的精力充沛,一點也不像幾天前無精打采的樣子。
再怎麽開心得想到處轉也好,春滿也還是會累,軒澤一看,趕緊找了個飯館讓他得以歇息。
一坐下來,春滿就急著找他亂竄時買的零嘴,想要現在吃,可是有一樣他最想吃的全都被他吃光了,春滿失望黯下了目光。
軒澤看了,心疼著,就對他說他馬上去買回來,他累他就坐在飯館裡等著,先吃些其它的墊墊肚子。
春滿聽見,開心地應著,連連點頭。
然後,他目送著飛奔於人群中的軒澤離開,眼中的痛絕再次出現……當軒澤拎滿滿一大袋的零食回到飯館時,已是人去樓空。
“滿兒──!”
站在人群里的他悲烈到幾近絕望的呼喚再也找尋不到的人兒。
但,撕心裂肺的痛呼穿越不了白雪皚皚的山,只能不停迴響──冬季是寒冷的,冬季的北方更冷,下著大雪時的北方,有吹嘯著的狂風,有瞬間就能掩蓋所有的飛雪,真的很冷。
可,
這一切──都沒有死去的心冷,心死了,萬物俱焚,看不到前方的任何希望……狂風交雜著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侵襲著整座山脈,這種罕見的狂風暴雪是生長在這座雪山腳下的原住民都會害怕且絕對不敢輕易出來面對的。
但──在被風雪吹掩連附近的道路都看不到的雪地里,出現了一道迎著冷冽的暴風雪蹣跚走著的人影。
心若死灰,死對這個人而言已是一件渴求的事,漫步於如此寒冷惡劣的天氣中,他就是在求死,死在他最嚮往的白色世界中。
當雪停時,他就會被聖潔的白雪掩埋,如同被白色的所愛,懷抱著死去……風還在吹嘯,雪還在下,這道孤寂的人影卻倒下了──雪停了……
是什麽時候?
他狐疑的望著湛藍的天空,想起身看看四周,
卻,不能動上一分。
記得了,他做過這個夢。
夢中,他是一個被人丟在雪地中的木偶,
全身沒有一處能夠動彈,包括眼睛,連感受雪地的冰寒都不能──不對!
他有感覺,他感覺到幾乎掩埋住他身軀的雪是熱的?!
還有──
一顆顆滴在他頰上的淚珠也是熱的……
他夢裡的這隻雪色的狐狸還在哭泣,是為他嗎?
他正想著,它睜開了還在滴淚的眼──
藍!
與他現在所看到的天空一樣的藍──!
張開眼睛,入眼的還是他夢中的那雙藍眸,但此時的它不再哭泣,而是用帶著憔悴、擔憂、悲傷、欣喜、深情的目光望著他,而夢中它那白色皮毛變成了一縷縷的銀絲,在夜火的照耀下閃著光芒。
他自己就身在雪白柔軟暖和的被鋪里,舒舒服服地躺著。
他蒼涼地笑了,他知道,他由一個夢跳到了另一個夢,夢到了自己最想見的人。
他聽人說過,這──是死前的美夢。
老天爺還是厚待他的,讓他在臨死之時做到這麽美的夢,他可以安心的瞑目了。
他的淒涼地笑讓他眼中的情感多了份心疼。
他用他溫暖的雙手像捧住易碎的寶物般捧住他的臉,平日悅耳動聽的聲音現在不知怎的低沈嘶啞,他哀傷、他痛苦、他不解,他問:“你發過誓的,為什麽還要離開我?”
這是自己臨死前的夢。這麽想著的他不再有任何顧慮,在他悲慟地聲音催引下,他竭盡全力起身抱住了他。
他頭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出來,靠在他的懷中審辨:“我愛你,一開始就愛上了你。我不想離開你,離開你我是那麽的痛苦,可、可是──”
“可是什麽?”他有些急切。
“我到過‘留心’了……”再想起裡面的一切,還是那麽讓他心痛不己,淚流得更凶了,“我看到了那些畫,我看到了你立下的牌位──你的所愛不是我,我只是一個跟他長的很像的替代者而己……我不要!我不要以這樣的形式待在你身邊,我愛你,如果你給的不是同等的愛,我寧願離開,靜靜死去……”
“傻瓜!傻瓜!傻瓜!……”他終於明了了,忍不住不停地斥責他。
他握住他的手,把它摁在自己的心口,臉上眼裡心中全是對他的濃情重愛,“你不是像畫中人,而是那畫中人就是你啊!我留心,留予摯愛,摯愛為誰,只有一人,他遲遲不出現,就留下心,等愛。你出現之後,就不再留心,只剩回憶。而你卻又要離開,你,想讓我再在回憶處留心?”
“是我?”他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手心傳來的是他絮亂的心律,“讓你留下心的是我,畫中的那個人是我,你愛的人是我?”
“是你,唯有你,僅是你。”
他吻上他的頰,吻下他的淚,然後吻住他紅潤的唇,在唇舌交纏中,他用形動告予他,他是那麽地愛著他。
而他相信他,因為這是夢,美夢……他要帶著他的愛死去。
他給的吻熾熱、濃烈。
他熱切地回應著他的吻,他已不再有任何矜持,把自己毫無保留的給他。
他感受到他的用意,舌頭退出他的柔熱,把他推倒在軟暖的床上,再狠狠地吻上他。
他再次吻離他時,他已經被他濃熾的吻,吻得全身癱軟無力。
他俯視癱在床上不停喘息柔若無力,雙目朦朧,唇瓣紅潤的他,笑了,如沐清風的笑了,令人心醉神迷的笑,但他突然的笑卻讓看到的他心悸到全身發顫。
他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我想到了讓你不能再離開我的辦法了……”
還沒領悟他在說什麽,他火熱的吻隨即不間斷的印在他的額上、臉上、頸上──遇到隔阻他的吻前進的衣服,被他用手蒼促地褪下。
他溫熱的手是開闢道路的先驅,為他的吻開闢一條暢通無阻的路途,他的手撫觸到哪,他的吻就跟到哪。
手碰過的地方剛剛引起這個地方的熱cháo,灼熾滾辣的吻就隨之落下故意撩弄,讓這片肌膚更加紅暈燙人。
上次,他是以極其溫和的愛著他,怕他不習慣,怕他疼,怕他哭。
這麽熱烈的方式還是頭一次,被他吻上的地方微微麻痛著,卻反而更讓他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快感,快感與滾熱的皮膚同時刺激著他,竟讓他不能自己地呻吟出來。紅透了臉龐期待著他給予的更深更濃更烈的激情……當他再次抬起頭凝望著被欲望繚繞熏紅的他時,眼眸因為氤氳的慾念化為幽深的青潭水,讓在他身下的他被它蠱惑,不能自拔的因它沈淪,身不由己的獻上他的吻、他的心、他的所有──他的行動等於是在他已經熊熊燃燒的情慾中再添加乾柴,再也沒有中止的可能,只有待欲望燃燒待盡。
白色的紗帷下,雪色的暖床上,他們繾綣相擁,沒有保留的為對方獻出自己的所有。
室內,火盆中,燃得正旺的火焰所散發的光熱也不能與他們的激情燃燒相比擬,他們的溫情無視室外的寒冷,滲透一室……第九章
在非常舒服暖和的環境中再次醒來,春滿就看到眼前一片白晰,且還有幾縷柔軟的雪絲貼他的臉上橫亘在他面前。
先是有些睡意迷茫腦筋不清楚的眨眼,接著有些意外的眨眼,隨之是不可置信的眨眼,最後,他驚惶失措地抬頭一看──一雙湛藍的眼睛正帶著深情的目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