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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如何,面對不顧一切都要留在長笑身邊的白青隱,和為了白青隱而不惜惹怒自己的長笑,他明白,總歸要妥協的是他自己。
即使他可以殺了白青隱,但他卻不能傷害兒子一根毫髮,這就是父親對兒子的偏心與溺愛。
見到鄭其淵的態度有些許的軟化,鄭長笑看了身邊的白青隱一眼後,說道:“爹,我想跟白大哥在一起……”
“絕對不行!”
鄭其淵想也不想,直接堅決反對。
“爹……”長笑的淚水以又刷刷地落下,他緊緊拉住白青隱的手,威脅般說道,“就算你不准,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呆在白大哥身邊,就算跟他一起死也無所謂。”
“你不怕我不認你這個兒子?”聽到他的話,鄭其淵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要面對他所溺愛的兒子為了別人威脅自己的一天。
鄭其淵的話讓長笑沉默好久,最終,他用力擦拭越流越凶的淚水,狠心地道:“爹,孩兒希望能夠一輩子做爹的孩子,但如果爹不願認孩兒這個不孝子,孩兒也無話可說!”
“你、你……”
鄭其淵的身體在發抖,他幾乎站不穩腳,看著長笑義無所顧的臉,再轉頭去看白青隱望著長笑時眼底無盡的憐惜,他手中的劍哐咣一聲掉在地上。
氣氛在這時僵凝,沒有人再說話,甚至呼吸再稍大些就能驚憂什麼,他們都在等待,也都在堅持,然,最先打破這一刻的沉寂的,仍然是鄭其淵。
他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他對眼前跪著的這兩人沉聲說道:“五年……我給你們五年時間……五年裡,你們不准見面,也不能有任何聯繫,五年後,如果你們都還想與對方在一起——我無話可說。但是五年的期限里,若有一方變心或是別娶他人,你們就永遠也不能在見面。你們,能做到並遵守嗎?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讓步,否則,既使是廢了笑兒的雙腳,我也不會讓他跟你走!”
鄭其淵的退步讓白青隱與長笑相視。
白青隱也是商人,他明白鄭其淵所做出的犧牲,如果他想不有所犧牲就得到最想擁有也最寶貴的物品是完全不可能的,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他應該把握,也應該有所準備。
白青隱先站了起來,然後慢慢拉起長笑。
“我明白了。”
白青隱對鄭其淵說完後,才對長笑說:“長笑,五年,你願意等我嗎?”
長笑望著白青隱,在父親想要傷害他時,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對他抱有的是什麼樣的感情,既使還不完全明白那是什麼,也知道,他已經不想與白青隱分開,想一直、一直在一起。
長笑忍住淚,點點頭,說:“白大哥,我等。”
得到長笑的保證,白青隱才放心地看向盯住自己的鄭其淵,對他說道:“鄭老爺,我願意遵守約定,現在就此別過,五年後我會來見長笑。”
鄭其淵不發一言,只定定地盯住他。
知道他仍然未能得到他原諒,白青隱扯開唇苦澀地笑笑,沒再說什麼。
雖然空口無憑,他不能保證最後鄭其淵會不會真的同意他與長笑在一起,但是,他現在為了不再讓長笑為難的在父親與自己間做個選擇,他寧願選擇相信。
不是嗎?原本根本不敢奢望得到長笑的愛,現在他如此坦護自己並說願意一直等他,他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原本就做好了一輩子只默默守護他的打算了不是嗎?就算最後不能與長笑在一起,也只能說他們有緣無份,如果他賭成功了最後能與長笑雙宿雙飛,也正是讓他得償所願……“長笑……”
白青隱緊緊拉住長笑的雙手,再一次仔細地看著他的臉。
想到一別就是五年,他想吻他,但礙於鄭其淵就在身邊,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最後他鬆開長笑的手,在長笑含淚不舍的目光中,毅然離開。
他怕自己再不走,會就再也不捨得離開了。
當白青隱的身影消失於眼前,長笑一邊流淚,一邊無力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鄭其淵看他,無言一陣,才走到他面前用衣袖拭去他的淚。
“孩子,不要怪爹,爹完全是為了你好。”
“孩兒知道。”長笑木然地點點頭。
“五年的時間,你可以好好想想對白青隱的感情,如果真的愛他,你不會在乎這五年,如果你只是一時迷惘,爹相信這五年的時間會讓你想明白的。”
長笑聽完,抱住雙膝把臉埋進胸前,傷心的哭泣著。
並不僅僅是因為跟白青隱分開,而是心中那股讓他至今迷惑的情感,為什麼會這麼的在乎一個人?難道在失憶之前,他就已經深深愛上白青隱了嗎?
鄭其淵也不勸他,任他哭著,最後才用手摸摸他的發頂,嘆息一聲後說聲:“夜深了,你不要睡太晚,明天還要趕路。”
說罷,鄭其淵轉身欲離開,但又想起什麼而停下腳步。
“孩子……”鄭其淵開口,想說什麼,但看到只顧埋頭哭泣的長笑後,最後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算了,那不過是場夢罷了。他也不要想太多了,長笑是他的孩子,怎麼會對他說……那種話呢。
當自己是做夢想太多,鄭其淵自嘲一笑,再憐惜地看一眼兒子的身影,才拿起掉在地上的劍悄然離去。
雖然說這只是個夢不要在意,但是這場夢卻讓鄭其淵一輩子都不能遺忘。
於夢中,有一個悲傷的人兒哭著對他說,我愛你……結局章
五年後秋
熙熙攘攘的街市,川流不息的人群與車輛,喧囂起伏的叫賣聲,今日的蘇州與以往熱鬧繁華的蘇州一樣,每日都在迎接著不同的人群和相同的景致。
人群里,一個個子嬌小臉蛋粉圓看起來十分討喜的男孩正滿頭大汗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當他好不容易擠過人群卻發現一直跟隨的身影即將要消失於人海中時,頓時慌亂地大聲呼喊:「少爺!少爺!等等小六啊, 少爺!」一道在人群里顯得格外醒眼的白色身影聽聞他的呼喊後,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當他轉過身來時,頓時讓人眼前一亮,不由驚呼,好一個粉妝玉琢、靈動脫俗的公子哥兒。
遠站著,像一株不染塵埃的雪白玉樹, 臨風輕拂似乎能夠隨之飄起;近望,天庭潔淨飽滿, 眉毛微微上揚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一雙如星子般的雙眼眼神婉轉如秋波微漾,看得人心都醉了,挺而直的鼻樑下,是張豐潤盈兮、不柔不豔的俏唇。
男子的回首,似乎讓周遭原本嘈雜的氣氛停止了,人們驚嘆他的美好,也驚嘆他非同一般脫俗氣質。
儘管他微蹙眉一臉不耐,也不損一絲他的容貌與清華。
「小六, 你快點好不好?你要再這樣慢吞吞的,我就不等你了。」如同他美好的外貌,男子的聲音竟也是這般的悅耳動聽,有著男人特有的溫醇卻又不失靈氣。
個子嬌小正努力向他跑過去的人一聽到他的話,立刻哭喪著臉加快腳步:「不要啊, 少爺,要是我一個人回去又會被老爺罵了!」「那你就快點!」
「嗚……是,少爺……」跑得腿都快斷了的小六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了男子的身邊,看著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他, 小六不由滿腹牢騷, 「少爺, 老爺不是千交代萬囑咐你一定要準時回府嗎?你看,這天兒都快黑了,你要再不回去,老爺估計又要罰你跪佛堂了……」「我才不要回去。」男子不悅地哼了一聲,並瞥了身邊的小六一眼,「反正回去也不過是被爹和娘逼著去見哪家的小姐罷了。這幾年爹老是給我安排相親,今天見這家小姐明天看那家小姐, 他們不煩我都煩了!」「老爺也是為你好啊,你看哦,跟你同期去私塾的那些同窗哪個沒有一兩個妻子了?而且有人還都當爹了。你呢,都二十歲了卻完全不想成親,跟人家小姐見面又挑剔個沒完,說人家庸脂俗粉、附庸風雅,把她們一個個氣得老半天說不了一句話,別說老爺生氣了,我在旁邊看了都覺得你做得很過份。我知道你很氣老爺逼你去相親, 但男兒傳宗接代是人生大事,少爺你願不願意都得娶妻生子──」小六於一旁嘮叨,男子聽得厭煩腳步也越來越快, 企圖擺脫掉他,但正當把小六落下幾步之遙時,他驀地停下腳步,令一邊說個沒完一邊快步追上他的小六一頭撞上他的背。
「少爺,你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小六的鼻子都被你撞痛了……」小六摸著鼻子不停抱怨,當他看到男子眼中熊熊冒出來的火焰時, 心臟不由咯!跳了一下,他往前頭一看,看到一個擺攤的老爺爺正被幾個收保護費的痞子欺凌時,暗叫不好,下意識地去拉身邊的人卻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