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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他的人放開他,扳過他的身體面對自己,深深地注視他,好久好久才道:“言溪,你不後悔?”
葉言溪安靜地看他:“都已經做了,還會後悔嗎?”
是的,昨夜,就已經成為了洛桑的人,他是自願的,所以由身到心,都是洛桑的──期限,則是到他離開這裡,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洛桑凝視他無悔的臉,再一次,把他緊緊抱住。
他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害怕懷中人會突然消失一樣,用力全身的力氣抱住。
被洛桑帶回寢宮之前,葉言溪最後看了一眼,沈浸在黑暗中的雪地,這白色的黑暗。
第15章
─日與月─
我們迎接光明,我們等待黑暗。
就算大雪把大地掩埋,眼睛仍然可以看到光彩。
請相信那古老的傳說。
邂逅在象徵神聖的金色之塔上的我們──
便是天空中的日與月。
我們在黑暗相遇,又在光明中重逢。
守著心中不滅的信念,就可以眺望未來。
國王駕崩的第五天,臨近破曉方停的大雪,在清晨的時候又開始突然侵襲。
預兆著什麽一般。
那日,身為妾室卻與皇室成員私通的,大皇子納西德的側室耶依,因為身上背負“衣亞扎答”的宿命,便不被處極刑,卻被再次送進冰冷的封鎖之塔。
期間,整個皇宮因為一件事情而炸開了鍋,大皇子納西德被人匿名揭發投毒毒害國王,幫凶便是年輕貌美的王後。他們在國王的食物中一直投放少量的毒藥,讓國王慢慢病倒最後死去。
這件事一經傳開,整個皇宮頓時大亂。握有重權的納西德一下子失去民心,儘管極力鎮壓,也壓制不住要求查明真相的議論傳出。
經過緊急商談,並且得到一臉凝色的納西德的同意後。原定要下葬的國王的遺體被留了下來,進行檢查化驗。看國王身體中是否留有毒物成分,就能知道大皇子納西德是否清白。
三天之後,德高望重的五位御醫檢查出結果,國王遺體中確實殘留有有毒成份。
這結果一出來,整個皇宮上下頓時處於惶惶之中,身為主角的納西德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他以涉嫌毒害國王之罪被軟禁在自己的行宮中,大量的侍衛跑去王後的寢宮中搜查,從中找出了與國王身上的毒藥成分完全相同的毒藥。
大呼冤枉的王後被關進了陰暗的監獄,等待她的將是嚴酷至讓人膽寒的刑法。因為她犯的是最不可被饒恕的罪,一是毒殺國王,二是謀害丈夫。
因為沒有證據直接證明大皇子納西德參與投毒,他受到的懲罰是被終身囚禁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
國不可一日無君。
這件事情終得平息的半個月後,國家的元老重臣決定從剩下的三位皇子中選出一名皇子成為他們的儲君。
小皇子若瑟最先聲明退出王位的競選,說他最不適合也不願意成為一國之君。的確,若瑟一直淡泊於權位,更是長年居住於宮外,毫無覬覦王位之心,他如此一說,大家便排除了他。
可是在確定王位的繼承人由二皇子與三皇子之中選出的不久後的一天,皇宮又發生一件駭人聽聞的事。那便是早對王位覬覦已久,卻苦於王位已定繼承人的二皇子在擁有這難得的機會後,害怕三皇子奪去王位,便在一個大雪之夜把三皇子殺害,推進鑿開冰面的湖水中──而這一幕,恰巧被巡夜的守衛看到。
別無選擇,並且若瑟小皇子不但是血統純正的王室,又有非凡的智慧,高貴的品質,與大皇子納西德完全相反的,恬靜溫和的性格。於是他就成為了王位最適合的繼承人,事已至此,在各個大臣的苦口婆心下,若瑟便不能再推託,於國王逝世後的第一個月,正式加冕成為一國之君。
葉言溪一直呆在寒風四處侵襲的冰冷的封鎖之塔中,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洛桑來迎接他。
他不會忘記,他當日被侍衛帶走時,洛桑堅定的一句:“等我。”
他相信他,因此他一直等。
在一個月後的一天,一直緊閉的大門被人打開,站在窗口靜靜沐浴冬季里難得出現的陽光的他,看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他來迎接他了。
看著雍容華貴,帶著溫柔的笑容出現,伸出雙手迎接他的人,他不禁,微微笑了。伸出手,他握住了他向他伸來的雙手。
他真的來接他了,不負他對他的信任。
離開之前,最後看一眼由封鎖之塔的窗戶照she進來的陽光,他的眼底充滿希望的光芒。
下弦月 52
這次離開封鎖之塔,葉言溪感受到的最大的轉變,便是他所受的待遇。
如果他被第二次關於封鎖之塔前的生活稱之為苟且偷生的話,那麽現在,就如同是奢侈享受了。
住最好的寢宮,穿最保溫舒適的衣服,吃美味可口的食物,日日夜夜都有人侍候,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包括他在皇宮中的地位,立刻就由受人歧視的側室,躋身成若瑟國王最得力的助手兼朋友。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洛桑的關係。
是他讓他享受如此崇高的地位,享受如此的禮遇,使他瞬間成為人人羨慕的對象,並且得到萬千寵愛。
但這些對葉言溪而言,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唯一的夙願,只是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他原先的世界。
洛桑答應過會幫助他離開,他堅信他一定會信守承諾──“耶依大人,王他正在會議廳召開國事會,需要到下午才會出來。”
聽到洛桑的近身侍衛如此話,葉言溪感到失望,但他仍然對這名侍衛說道:“如果國王出來,請轉告他說我來找過他,並且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好的。您的話卑職一定替您轉達。”這位侍衛恭敬的向他行了一個禮,這在洛桑當上國王之前,他是根本不可能受到的禮遇。
葉方溪只能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自從洛桑把他接出封鎖之塔後,他沒有能見到他一面。每次去找他,他都在忙,聽宮裡傳來的消息,因為剛剛繼承王位的關係,他需要處理很多事情。並且洛桑之前一直沒有干涉朝政,現在由他全權負責,管理起來還是頗有難度的。
他知道他很忙,忙得團團轉,忙得無暇顧及他。他也知道現在最好不要打擾他,更不應試讓別的事情來煩他。
可是,他等不下去,也忍耐不了了。
他已經等得太久,原來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出宮不忍也得忍,而現知道自己完全有可能出宮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留下,他就完全失去耐性,一心想離開去尋找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知道洛桑忙,他甚至找人向他傳過話,叫洛桑毋須在意他,只要讓他出宮就可以了。如果他不放心也可以叫幾個人護送他離開。可是他等了又等之後,是洛桑叫人傳達的一句,如果不是他送他出宮,他是怎麽也不會放心的。因此叫他再多等一段時間。
無奈之下,又不能與洛桑直接勾通的他,只好整日到圖書館打發時間。今天也是一樣,知道洛桑依然在忙的時候,他沮喪的朝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圖書館裡有很多書,對於歷史方面的研究書籍也有不少,在看書打發時間的同時,他也認識學習了不少。
他大約知道了幾十萬前的世界是怎麽毀於一旦的,又知道人類是怎麽在絕處中逢生,並且一代接一代繁衍生息的。
了解這些後,他又開始看研究世界曾經被自然災害毀滅前的書籍,但讓他失望的是,這部分的研究十分的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除了遺留下來的,得到妥善保護的已經成為古物的書籍證明這段曾經的歷史外,他看不到那個年代留下的痕跡。
為什麽對這段歷史的描寫這麽少呢?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並且納西德是怎麽知道陷落之城的事情的?
他找遍了整個圖書館,都沒找到納西德曾給他看過的,關於陷落之城的圖畫。就連相關的文字描寫都十分的少,他只在一本堪稱歷史百科全書的書籍找到一個簡短的,對於那個掩沒在海里,鮮為人知的城市的描寫,那就是極致文明,卻敵不過自然災害而陷落的城市。
“耶依。”
不知何時,圖書館管理員迪卡站到了沈思的葉言溪身後,輕輕喚他。
“是。”葉言溪回頭看他。
迪卡老人輕輕一笑,說:“國王有請,他現在在他的行宮中等你。”
“洛桑?”葉言溪雙眼一亮,頓時興奮的把手中的書塞到迪卡的手中,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看著葉言溪飛速離去的身影,迪卡笑著搖頭。
“這孩子,見不到國王便整日魂不守舍,聽到國王召見他,就高興成這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