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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啊?”大河茫然道,小時候他覺得山神什麼都知道,漸漸地大了也發現神仙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但是這個——他總覺得神仙一定比他懂得多,“你沒有看過山裡的動物這樣?”
大河他自己是看過村裡的大狗這樣的,雖然沒有掰開兩條狗看看是捅的哪裡,而且那是公狗壓母狗,好像應該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但是現在摸了半天好像也就這一個地方了。
山神啪地又往他腦門上來一下,惱羞成怒,“我是神仙,為什麼要學畜生!”
說出口了又自覺不對,有違神仙的本份——天地萬物眾生平等,他這樣講話,好似瞧不起畜生似的。
於是就閉嘴不說了,而大河頂著被拍得微紅的腦門,大狗一樣黏黏地蹭上來,溫熱而高大的身體覆蓋住他,彼此皮膚膠粘的部位像著了火,他問他,“真的是這裡啊?
山神繼續不說話。大河猶豫了一會兒,有些茫然了,蹭著他臉頰問,“你不高興?不想麼?”
山神慣來地對他的親昵沒有抵抗力——那個他寵著疼著看大的瓜娃子,一哭就會讓他腐朽的心臟隱隱作痛的瓜娃子,他的什麼請求是他忍心拒絕的呢——十分自暴自棄地別過頭去,他繼續拉扯著衣袍遮住頭臉,愈發覺得身體接觸的地方滾燙滾燙地,全身像被天火來回的翻烤,連背後大石頭的涼意都感覺不到了。
偏偏那死不開竅的瓜娃子還在外面老實巴交地扒拉他的袍子,想把他滾燙的臉扒出來,“可以不?可以不?”
神仙被他問得煩了,猛地掀開袍子把他腦袋拉下來,狠狠地吻住。
“嗯嗯!唔……”大河掙扎了一下,然後順從地抱緊他吻回去,只走直線的簡單腦子裡劃出一道清晰的線條——可以。
他一邊吻著一邊將大手又摸下去,因為毫無經驗,所以無師自通——如果村里那兩條大狼狗不算老師的話——摁著那個小小的凹陷,然後握住自己完全不需要任何觸碰就堅硬如鐵的兵器,開疆闢土,一直線地挺進去!
“嗚……啊啊啊——!”慘叫聲利箭一般直刺入耳!
“砰!!”
腦袋撞上堅硬的地面,大河昏頭昏腦地抬起頭,正見自己從大石頭上滾落了下來,而周圍天色已暗,不遠處的路燈下,清潔員鄒大媽正驚訝地看著他。
“哎呀!大河!叫你不要在石頭上睡了!看摔下來了吧!”她義正言辭地教育道。
大河茫然不知所措,手肘撐著地面要爬起身,然後就愣住了——他下面還硬著,鼓鼓地撐著褲子,十分難受。
幸好是天黑,鄒大媽未曾注意,見他還能搖頭晃腦,覺得沒什麼事情,於是嘆息著低頭只顧掃地去了。
而大河呆在那裡,反應遲鈍的腦子想了許久,才回憶起來剛才的狀況——他被慘叫著的山神一腳踹出了夢境——慌亂地爬起來,也不顧下面漲得有多難受了,他一瘸一拐地四下張望。
竹林里一片靜悄悄,只有大媽掃地的嘩嘩聲,自然是沒有山神的影子。
叫得那樣慘,究竟是怎樣了?他慌亂地想。
然而他一直等到半夜,鄒大媽都走了,還是什麼都沒有出現,他躺回大石頭上想繼續睡,卻怎麼都睡不著。
夜愈深,腿骨愈疼痛得難忍,他看著大風颳掉廟旁一片竹葉,嘩啦啦狠狠地盤旋了幾下墜到地上。心裡明白,山神這是不想見他。
於是只能背起攤子,十分擔憂又委屈地,一瘸一拐地下山去。
而山里萬籟俱靜,等他身影消失在山路旁,那洞裡蟄伏了許久的黑毛小畜生,又拖著它花色斑駁的小姘頭出來了。占據了大石頭旁的老位置,後腿刨了個淺坑自己踩進去,讓山貓蹲在上頭翹起屁股,選好位置就啪啪啪啪。
山神一臉慘不忍睹的倦容,叼著根事後煙趴在石頭上面,皺著眉頭努力鑽研它們啪啪啪啪的過程,總覺得沒什麼特別的,不就是提槍就上、見洞就闖麼?
他惆悵地嘆出一口煙,盯著趴在下頭被欺負得嗚嗚低叫、拼命扒著泥巴葉子的小山貓,恨恨地想,這瞧起來也沒那麼痛啊!
18、18 黑毛小畜生的番外1
黑毛小畜生,一句話總結來說,是一隻比它住的那座山裡的神仙還要沒心沒肺的小畜生。
人類是三歲看老,像它這樣的小畜生三天看老。才生下來眼睛都沒睜開,就知道刨開兄弟姐妹去搶奶(和諧和諧)頭了。人家無非占了一個拼命吃,它偏要把其他兔崽子都拱出老遠,肉乎乎的小身體橫起來把八個奶(和諧和諧)頭都霸占完,才開始心滿意足地隨便挑一個慢慢啃。
久而久之,它媽也煩它,一腳先把它踹出去,餵飽了兄弟姐妹才允它過去。
餓了一個月的奶期下來,霸道的黑毛小畜生反而比它不霸道的兄弟姐妹們生得要瘦弱嬌小。
一個月之後,等它長出一身厚實黑毛,翹著屁股上唯一那團白,背著它媽鑽出洞外去,那便天高海闊任它吃了。
黑毛小畜生迅速地吃成了黑毛半大小畜生,並且在與山耗子刺蝟黃鼠狼等等小型生物搶食的鬥爭中愈發磨練地驍勇善戰,能踢會咬還善掃前爪——並且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地霸道,睡個覺都要把其他兄弟踹到其他地方去,懶得出去找食的時候就去搶姐妹們的吃食,吃完還順腳刨人家姑娘一身土。
它們家祖上是從山外來的家養穴兔,溜了幾隻到山裡,這才成了野穴兔,不過慣來保持了種族溫和柔順的優良傳統。到它這代才出了它這麼個橫行霸道的小畜生。它媽不待見它,兄弟姐妹對它又懼又恨。到它生下來的那年冬天——其實它也沒生出來幾個月——因為天氣冷,它媽帶著其他兄弟姐妹挪到山下溫暖些的地方去了,也不知有意沒意,把它給落下了。
半大的黑毛小畜生就這麼成了孤零零的半大黑毛小畜生——不過一點也沒影響它活蹦亂跳的心情。這畜生沒心沒肺慣了,只覺得媽走了再沒人管著它搶東西吃,那日子是想橫著過橫著過,想躺著躺著過,別提多安逸。
它一隻兔霸占了整個窩,趁黃昏溜了幾趟下山去,叼回了一窩稻草取暖,並且還跟住在某塊地的田鼠一家大打一場,一腿子蹬歪了田鼠老漢的下巴,搶回了生紅苕一隻。
窩在洞裡懶洋洋地睡了一天,到黃昏的時候啃完了紅苕鑽出洞去,它發現外頭變成了瑩白的一片。
藏在厚厚黑毛下的厚脂肪並沒有讓它感到寒冷,它少見多怪地躥出去滿雪地亂滾,蹦蹦跳跳躥到了洞附近的小廟前,因為沒看到吃的,索性去啃神仙頭頂上那塊紅布。
然後它就被神仙拎起來了。因為這是它幼年以來十分習慣的行為——自從它小時候有次啃掉了神仙的竹小車,就經常被拎來拎去——所以並未曾掙扎,只是沒心沒肺地去啃神仙的綠袍子。
“瓜兔兒,要過年了,你曉得不?”神仙把它摟在懷裡,揉著它的毛,垂下頭溫和地與它說。它聽得懂這大山神靈的話,只是不知道過年是什麼玩意兒,於是別開頭懶得理他,光是轉移目標地去啃神仙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