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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折本以為自己要蹭著隊伍一路到達細柳城後才能見到自己素未謀面的大哥齊流漱,不想才剛剛出了森林不久就碰上了面。

    齊恆遠身上大概有什麼用來定位的東西,才能讓齊流漱準確的找到這裡。身心俱疲的四人剛剛走出森林不久,還未行到風花城門口,一名容貌俊朗,氣質風雅的男子就急切的踏空而來,落在四人面前。

    他的目光第一眼就鎖定在齊恆遠身上,上下隱晦的打量一番後,他才掃過諸人,態度有禮的詢問道:“不知歐陽賀在哪裡?”

    他這話一落,沈徵和裴阡陌臉上就都划過一縷隱痛。

    還是溫折上前一步,儘量委婉而簡潔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由於久與憑江月相處,溫折也能大概感受到齊流漱的修為,也應該在築基六七層之間。他今年才二十五歲,如今的修為足以堪稱天才。

    而據齊恆遠的表述和沈徵等人的補充,溫折得知,由於有先天神識加持,如今的齊流漱曾與三名築基九層的修士對戰而不落下風。  

    “多謝你,也多謝各位關照恆遠。”齊流漱的態度可謂真誠,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神其實全被齊恆遠所牽動。

    果然,在下一刻他就拉住了齊恆遠的手,殷殷問道:“剛剛聽說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手。其他地方也受傷了嗎?這些日子過的好不好,我看你都瘦了。”

    齊恆遠扯出了個有點尷尬的表情,他回頭在意的看了溫折一眼,扯住了齊流漱的袖子:“哥,咱們和溫哥一起去旁邊說說話唄,我有點事要告訴你。”

    “什麼?”齊流漱雖然疑惑,由著齊恆遠把他拉走。

    他們走到一處適宜的地方,齊恆遠就立即給齊流漱用神識傳訊道:“哥,我找到你親生弟弟了,就是我身邊的溫哥。”

    “什麼!”一樣的言語,卻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語調。齊流漱看著溫折的眼神先是震驚,接下來就轉為懷疑,他沉默了少許時候,就肅聲道:“我很感謝閣下在落日森林中保護了小弟,但小弟行事跳脫,性格單純……閣下無論圖財圖物只需和我講就是了,齊某願盡力為之,還請閣下不要愚弄小弟了。”  

    這種懷疑實在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溫折難免有點心中酸澀。他笑了一下,低下頭去。

    “哎呀!”齊恆遠著急的齜牙咧嘴:“大哥你探出神識感受一下就懂了,你和溫哥的血緣關係比我近,感觸就應該比我更深……”

    齊家人的神識不帶敵意的碰觸的確會引起源於血脈的親近,其程度按兩人血緣關係的親疏而定。三代之外就基本幾近於無。

    齊流漱猶豫一下,還是主動遞出了自己的神識。

    在他的神識觸碰到溫折神識的一刻,兩個人都是渾身一顫。親生血脈的契合,就像是兩塊相鄰的拼圖對接般適宜。

    齊流漱顫抖著伸出手去,他的表情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失而復得的狂喜:“你……能不能伸手讓我探一探你的骨齡?”他軟聲請求著。

    溫折的手掌在齊流漱眼前攤平,齊流漱從溫折的指尖摸索上去,剛剛施一點力就放開,像是生怕自己笨手笨腳捏痛了溫折。

    “十八歲……”齊流漱顫抖著聲音呢喃道:“弟弟,我是你大哥……”  

    伴隨著他的聲音,他雙眼也驟然流下了兩行淚水。他一遍又一遍打量著溫折,伸手反覆摩挲著溫折削瘦的肩頭,啞著嗓子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對不起,之前一直沒能找到你。”

    這實在是一個高興的時刻,溫折卻沒忍住紅了眼眶。他頂著對方關切、顧惜、愧疚、自責的眼神,緩緩展開一個微笑:“沒有,我其實過的很好,謝謝你一直在找我。”

    齊流漱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一把把他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太瘦了。”齊流漱哽咽道:“大哥對不起你。”

    溫折想了想,有些生疏的抬起手來,虛虛的回抱住了齊流漱的肩膀:“沒關係的。”他輕聲說:“我都沒想過我還能有個哥哥,我現在很開心,我也從沒有怪過你。”

    過了良久,齊流漱才放開溫折。他深深的凝視了溫折半晌,才很小聲的,用一種近乎祈求的音調道:“叫我一聲大哥,好嗎?”

    “嗯。”溫折有點不好意思的抬起手來,用拇指擦過自己的眼角:“哥。”  

    “好、好。”齊流漱欣喜的連連重複一個“好”字。過了一會兒,他方有些遲疑的問道:“小弟,我看你如今也有鍊氣八層的修為,不知你是拜在哪位高人的門下?這十八年來,你過得好不好?”

    溫折想了想,還是沒有隱瞞自己的經歷:“我從有記憶來,便一直在聽梅閣做僕役。直到去年蒙菡萏花君帶走教導……”

    他的話還沒說完,齊流漱就大驚失色:“那個混血是你?”下一刻,溫折的雙手就被齊流漱一把抓住,他不解的抬眼,卻看到自己剛剛認回來的大哥和小弟都面色發白:“你是逃出來的?他是不是逼你修了爐鼎功法?”

    溫折茫然的眨了眨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兩人的神態表情都不大對勁,就好像是他經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51章夜色

    溫折費盡口舌也沒能自己剛剛認回的哥哥弟弟相信菡萏花君是個好人。

    在他解釋了:“我不是逃出來的,花君也並沒有虐待我,更沒有要我練爐鼎功法。我現在練習的功法是他專門找來為半妖所用。”的時候,齊流漱和齊恆遠眼中都寫著大大的不信。  

    齊流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軟聲道:“你和大哥說實話,大哥好找地方把你藏起來,免得再被那位連名字也不能說的花君找到。”

    溫折:“……我真的不是不堪虐待逃跑的啊,你看,這些紙鶴還是花君給我要我隨時和他保持聯絡用的,這些護身的法器都是他給我的,我的劍法、印法,也全是他一手教的。”

    “他真的對我很好。我被從聽梅閣帶走時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半妖,既不懂修練功夫,也不知人情事理。溫折現在所知所曉的一切都由花君授予,沒有花君,就沒有眼下的溫折。”

    “哥,你真的不用替我擔心。我們、我們是彼此喜歡的。”

    說出這句話,不由讓溫折覺得臉頰有點微微發燙,但心裡卻暖暖的熱了起來。

    他這番對白堪稱推心置腹,然而聽在齊家兄弟二人耳中只剩下了全數的不可思議。菡萏花君素有能止小兒夜啼的惡名,溫折固然是他們失而復得的弟弟(哥哥),但似乎還並沒有長出三頭六臂,更沒有有讓惡龍茹素、歹人悔改的本領。

    一時間,齊流漱臉上的憂心都濃厚的仿佛要滴下水來,看他的表情,大概是以為溫折受到的對待太殘酷,以至於都有些精神錯亂了。  

    “弟弟,先別說這些。”他臉色凝重的說:“你把袖子撩起來,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傷?”

    “傷疤嗎?花君已經給我藥膏叫我抹掉了啊。”溫折一心想著要講花君的好,順口就說道,片刻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忘了補充這話前面的條件:“我是說,我在聽梅閣里落下過傷疤。在花君那裡我並沒有受過傷。”

    其實他是受過傷的,在寒梅劍君雲素練身邊學劍法的時候折過小指,半年來和憑江月對招也有不少次被擊傷。但那都基本上是被花君當場治癒的小傷,溫折索性就隱沒不說。

    只是他的這句補丁到底是打晚了,齊流漱臉上已經露出了痛心疾首混合著暴怒的表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小弟,我知道有些人是會對傷害自己的人俯首帖耳、念念不忘,但那只是因為別人的手段太殘酷。咱們脫離了那個環境,很快就會好的。哥哥這些日子帶你多玩玩,散散心,老家的風景你大概還沒看過吧。”

    溫折的神識怎麼說都比齊恆遠強大,當場就截住了齊恆遠傳給齊流漱的一道意識:“大哥,你先別強犟我二哥的看法,這些日子你帶他玩一玩,交一交朋友,讓他看看正常的生活是怎樣的。”  

    溫折:“……”

    花君真的待我很好啊!一時間,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算了,齊恆遠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我先不要強犟他們的看法。溫折想道:來日方長嘛,畢竟花君是那麼好的人,我總會讓他們知道的。

    三人一起向著和沈徵、裴阡陌約好見面的那個客棧慢慢走去。菡萏花君帶來的尷尬感還沒有消退,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沉默。溫折想了想,找出了另外一個話題:“哥,我想問一下,父親,我是說,我們的父親,他還好嗎?”

    齊流漱頓住了腳步。

    他表情有些猶疑,似乎是在糾結是否要告訴溫折,片刻之後,他輕輕道:“原本沒想這麼快就告訴你,爹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什麼?”溫折驚呼出聲。很多年的範圍實在太過微妙,溫折遲疑了一瞬後問道:“他……這件事和我有關嗎?還是和我的母親有關?”

    、

    “一定要說的話,是和家族有關吧。”齊流漱搖了搖頭,眉眼中帶著幾分疲憊:“小遠大概會知道一些。你母親是個好人,她很照顧我。但你知道的,她的身份,嗯,稍微有點小問題。所以父親和她在一起後就主動搬離家族,也不再接觸任何和戰爭有關的情報。”  

    “胡姨,也就是你母親,她很美麗,也很溫柔,除了我不稱呼她為母親外,我們和親母子並沒有什麼兩樣。她和父親很恩愛,然後就有了你。”

    “大概是你滿月後三四天吧,胡姨的身份突然被發現了。家族和其他人來追捕她,一部分的人牽制住了父親。我聽父親的話想要帶著你跑掉,但二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強行搶走了你。”

    齊流漱緩緩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二伯想要當場摔死你。我拼命的阻止他,後來又……懇求他。他答應我會讓你活著,只是要找個地方把你扔掉。一直以來,我不知道你被他扔到了哪裡,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活著,二伯是不是只是說謊騙我。從我有能力那天起就在找你,現在,我找到了。”

    “至於父親,他當年受了傷,後來又被帶回家族處置。胡姨帶著重傷逃跑,有傳言說她遭受了不測。父親在那一次後心情鬱郁,傷勢又一直沒有好轉,到最後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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