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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時,何盈才真正明白,世上有一種人,他什麼也不要做,他甚至根本無須穿得太好。他只是在你面前一站,一坐,一笑,就讓你感覺到那無法形容的高貴之氣,王者之尊!
現在的劉姝和小環,兩人明顯的有些怯場了。兩女低著頭,小心的把自己的身影向角度里縮去,儘量的藏起自己。
何盈畢竟是再世為人,這青年的氣宇再高貴,卻也震不住她。因此,她只是短暫的失神之後,便從容自若起來。
何盈吩咐小二再拿來一個酒杯,給自己和青年同時把酒倒滿,舉了舉,向那青年說道:“請!”
青年把酒杯一舉,就要向嘴裡灌去。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中年人忍不住微微上前,張嘴就要說些什麼。這青年卻是左手微搖,頭也不回就否定了他們的行為。
這一切何盈都收入眼底,她知道,那兩人是怕自己在酒中下一毒,想要為青年驗毒。想到這裡,她又是微微一笑,這一笑,笑得青年一陣眼花,目光不由在她的臉上略作停留。
青年一飲而盡,含笑問道:“在下王稱,是夏國人。不知可以知道公子的名字嗎?“
何盈說道:“在下叫何玉。”
青年長眉一軒,臉上不無驚喜:“原來小兄弟就是近來大大有名的何玉何公子?公子那一番法與禮的對話,可是名震六國啊。短短的一席話,逼得法家可開了好幾次內部論演呢。”
哦?何盈眨了眨眼,這話她倒沒聽過。
王稱笑道:“在下才來周國不久,就聽到和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風流雅致的玉郎君,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酒樓上也可以偶遇到小兄弟,真是榮幸之至!”
王稱說起話來,聲音清雅動聽,態度溫和有禮,特別是這些讚美的話一經他的口說出,格外的讓人感覺到開心。似乎能得到他的肯定,本身就是一件極為了不起的事。
因此何盈不由臉上現出得意的笑容來。不過這等話她已聽得太多,因此這得意之情只是一晃而過,馬上又被她壓了下去。
何盈笑道:“王公子過獎了,夏國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國,王公子更是生得龍姿鳳表,想來應是海中之龍。得王公子一贊,小弟可有點飄飄然了!”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王稱及他身後兩人都是眼睛一亮,特別是站在他身後的兩人,都是臉色一凜,顯然起了防備之心。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何盈又有點好笑起來。這個王公子生得如此氣質,他們還真以為換一身普通一點的衣服,就可以掩蓋住的嗎?
不過她現在心情大好,不想與這些人爭這個是非。何盈端起桌上的酒杯,笑道:“世間之事,紛紛擾擾,小弟只是俗人一個。來,今日有緣一見,你我還是不要再誇來誇去的,免得讓人聽了笑話。”
王稱哈哈一笑,拿過酒壺,給自己和何盈每人又倒了一杯,說道:“何公子是痛快人。來,幹了。”
喝了這杯酒之後,王稱問道:“何公子剛才所唱,是一種什麼體裁的詩?在下怎麼從來就沒有聽到過?”
何盈一愣,心裡想道:又要編故事了。
她微微一笑,說道:“那只是小弟剛才無聊,有感而發的。說不上是詩,更沒有講究體裁了。”
王稱雙眼明亮的看著她,輕聲要求道:“何公子可否願意再唱一遍?”
“有何不可?”何盈笑道,她現在心情大好,本來又有點想高歌一曲了。當下拿起筷子,準備再唱起來。
看到她拿起了筷子,王稱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簫來。他示意何盈把筷子收回去,然後把簫放在嘴邊,準備吹奏起來。
何盈心裡想道:怎麼儘是遇到這種音樂怪才,才聽一遍就可以演奏了?她上次表演時,遇到劉姝的父親,也是聽了一遍就可以完美的重奏出來。
何盈淡淡一笑,高聲又唱道:
“多少興廢榮枯在眼前,人被利名牽,滿目紅塵關塞遠。
笑車輪馬足,晨鐘暮鼓,空勞碌自年年。
不如我琴一張,詩一聯,樂意自悠然。
試看他富貴和貧賤,都一般白骨葬黃泉。”
她剛一開腔,那簫聲馬上同時響起,果然不出她所料,配合得天衣無fèng。
簫音深沉滄桑,歌聲豪邁中有著滄涼。兩相配合,在眾人眼前重視了一副世上勞碌奔波的場面。只見畫面一轉,眾人恍若在眼前看到了一個高貴風流的身影,負手含笑,悄立於青山之上,白雲之旁,只看著世間滄桑變幻,人事無常。他卻是悠然自得,詩酒風流。
兩人這一聯手之威,又遠勝於剛才何盈一人的獨奏了。一時酒樓上下,不但安靜無聲,連馬路上,也停了不少的人。更有許多人向酒樓處走近,湊過來傾聽這與眾不同的音樂。
直過了好一會,才歌聲一止,簫聲停息。屋內的幾人,渾然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們的表演,外面已圍了不少的聽眾。
第八十一章劍士會館
王稱把簫一放,哈哈一笑,說道:“痛快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對上何盈疑問的眼神,他又說道:“在下以前就喜歡吹簫,不過似乎很多已知的字句,沒有辦法把簫音中的神秘滄桑表達出來。現在好了,何公子這一首詩,與這簫音的本音配合得恰在好處,令在下心情也是大好啊。”
原來是這樣,何盈點了點頭。這時王稱又說道:“不知何公子下面有什麼安排?”
何盈把眉毛一挑,看向王稱,王稱笑道:“聽說何公子劍術不錯,不如與在下一起看看周城的劍士會館,見識一下周國的人物吧。”
何盈苦笑了下,說道:“小弟雖然初通劍術,不過沒有練過內功。所以啊,一聽到要與人決鬥,就會心慌腳軟,王兄這個建議,小弟實在。”
她還在沉呤,王稱就大聲笑道:“這個倒是無妨的,何公子現在身上不是沒有帶佩劍嗎?再說了,如果有人挑戰的話,那在下的兩個護衛,可以幫公子應付一下。”
站在王稱身後的兩個侍衛聽到何盈的話,不由想道:這位何公子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啊,男子漢大丈夫的,居然對於挑對之事有懼怕心裡。這樣子怎麼可以成就巔峰的劍術?
本來也是,何盈現在是年紀不大,要是她真的長成了一個大男人樣,還說出這番話,那可是沒有人看得她起了。
何盈一聽王稱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好意思推諉了。她笑了笑,對劉姝兩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與王兄到處走走。”
說罷,她叫來小二,正準備付帳,一問才知道王稱把帳早就付了。
付了最好不過。何盈忽然想起一事,臉都差點白了:她現在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銀子,根本就沒有可以付帳的錢!因為她所有的金子家產,都放在芥子裡面取不出來!
幸好幸好,要不是王稱幫她付了這個錢,今天這個丑就出定了。
四人轉身向外面走去,他們走的方向,自然就是王稱提到過的劍士會館。
周城的劍士會館可有好幾家,現在王稱帶她去的,是最近的一家。何盈知道不用自己出面打架,也就心情大好,喜歡看熱鬧的心裡就占了主流。她其實一直以來,對於這種劍士會館倒是很想去看看的。畢竟,那裡可是最為熱鬧和血腥和刺激的地方。
兩人前肩走在前方,王稱身量頗高,有一米七八左右。在這個時代,他這樣的身高,可以稱得是上鶴立雞群了。要知道街道上來往的人,大多與何盈一般高矮,也就是一米七,甚至不到一米七。
才走了幾步,一輛華麗的馬車從街道上橫衝而過。光看那馬車的配飾,就知道這馬車上的人一定是權貴了。路上的行人避開得遠遠的。那馬車直從何盈身邊一衝而過,在走了幾步後,忽然一個女子咦了一聲,接著,那馬車停了下來。
只見馬車簾拉開,陳公主俏媚的臉現了出來,她看了一眼王稱,沖他拋了一個媚眼後,轉向何盈嬌聲說道:“何玉公子好啊。”
何盈一愣,沒有想到她當街停下,是為了與自己打招呼,當下也向她含笑回禮道:“公主好。”
陳公主看了看王稱,又看了看何玉,那表情似乎有點猶豫不決。
何盈更是大奇,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她哪裡知道,她這麼與王稱走在街道上,兩人都是萬中無一的絕頂人才,特別是氣質方向,一個皎然如仙,一個凜然如皇,都是人間頂頂極的存在。陳公主最是yín盪之人,她一見到這樣兩個極品男子站在一塊,哪裡有不芳心可可,生怕錯過的?
陳公主猶豫了一會,曼聲說道:“公子這是往哪裡去?”
何盈笑道:“勞公主問,我們這是往劍士會館去。”陳公主哦了一下,眼波都要滴出水來,風騷的看了她與王稱一眼後,說道:“賤妾正好無事,不如一起去可好?”
何盈自是不置可否。她看得出這個陳公主對王稱起了心思,便存了看好戲的想法。
王稱在她們對許時,一直含笑而言,態度溫文。睨了王稱一眼,陳公主嬌滴滴的說道:“這位公子,可介意否?”
她問的,自然是王稱了。只見她眉梢帶春,眼角含笑,春水般的眸子向著王稱連連放電。
王稱看了一眼何盈,見她笑吟吟的站在一旁,不時的看一上陳公主,又轉頭看一眼自己。他是何等樣人,馬上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麼。不由微微一笑,有禮的說道:“公主有禮了,在下求之不得,怎麼會介意呢?”
陳公主聽到他這個回答,當下笑逐顏開,玉臉上更是春色無邊。
馬車一轉,向前面的劍士會館駛去。而王稱則一邊與何盈並肩而行,一邊打量著四周,過了一會,他不由感慨的說道:“久聞周國之富,果然名不虛傳。”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四十來歲的,黑臉孔的漢子聽了主子這句話,扁了扁嘴,悶聲悶氣的說道:“周國雖富,奈民喜安逸!”
他這句話一說,何盈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比起夏國來,周國的百姓是太喜歡安逸和享受了。”
說到這裡,她不無感慨的說道:“老百姓還能有什麼所求?不過是平和安穩的日子而已。所以這一點卻怪不得周國百姓。”
王稱接口道:“話雖如此,可惜現在是六國林立,不是可以久安之時啊。”
何盈沉呤了一聲,輕聲說道:“如今之世,只希望儘快有一位雄主出現,一統六國,鑄就一個統一的帝國大業。百姓們方可以安心的過安穩平和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