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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作夢了,要是人人沒有貪念,這世間哪有樂趣?你的傷至少要再養半個月才能下床,不然老了會不良於行。」他差點傷到脊椎,刀口再鋒利一點,半個身子都剖開了,簡直是危中之危,差之分毫就去了。
「可是我要面見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親自和皇帝舅舅說清楚,只怕會牽扯不清。
火候到了,黎玉笛倒出一碗黑稠的湯藥,端到他面前,「喝完五十碗這樣的湯藥我就准許你面聖。」
「阿笛,這很苦。」她肯定加了不少黃連,趁機欺負他。
「你沒喝怎知很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皇甫少杭鼻頭一擰,「光聞味道就很苦。」
「趁熱喝就不苦。」反正是他苦,她管他苦不苦,不吃苦哪知中藥的博大精深。
「阿笛,你心腸硬了,居然說得出這麼無情的話。」黑瞳幽幽一睨。「你為什麼不製成藥丸子,你說那叫成藥。」
「沒空。」她有,但不想給他。
成為黎玉笛十來年,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一大碗如黑水溝水的藥汁,心裡惦記著還是一片一片的藥錠、一粒一粒的藥丸,隨著時間的進步,誰會喝苦到要命的中藥,那是自我折磨,能不喝絕對不喝。
她能忍受的是四物湯、中將湯、枸杞、紅棗之類不苦的補品,所以她學醫的第一步是改良中藥的湯劑,製成藥丸。
幾年下來她很少喝到水藥,大多把藥丸子當糖丸吞,因為她加了蜂膠,藥是甜的,沒有以往的苦澀味。
「我家阿笛不疼我了。」他故作哀怨狀。
「瞧瞧我眼眶下方的陰影,這三天不眠不休的照料你,你說我是不是自討沒趣?」生病的大男人像個孩子,也討起糖吃。
「阿笛……」他試圖用可憐模樣軟化她。
「喝藥。」她手中的藥變溫了。
看到她半點不容情,皇甫少杭憎恨的瞪著湯藥,「你餵我。」
「喝。」黎玉笛不知哪變出小湯匙,舀了一匙放在他嘴邊。
她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意,還在氣他讓自己受了傷。
「苦。」真苦。
「先苦後甘。」她又舀了一匙。
「甘在哪裡?」他暗指她得給點甜頭嘗嘗。
「這裡。」黎玉笛取出一把甘草往他面前一放。
皇甫少杭傻眼了。
這是甘?實在欺人太甚了。
「噗哧!」
一聲忍俊不禁的噴笑聲從門外傳來,一身英姿颯爽的趙婕雲走了進來,隨後是冷著臉,但眼帶笑意的皇甫鐵行。
接著一臉歉意、微露尷尬的黎仲華夫婦也進屋來,兩對家長都來了,本該不自在的小倆口反倒落落大方,黎玉笛放下碗先向未來公婆行禮,等他們頷首再走向爹娘。
行雲流水般的大方儀態讓兩對父母都讚許,頻頻點頭。
「你們來幹什麼,看你家兒子的慘狀嗎?」皇甫少杭一開口就是欠打的語氣,讓人很想痛毆他一頓。
「不孝子,爹娘專程來看你還擺臉色呀!要不是我們就你一個兒子,誰管你死活。」趙婕雲裝腔作勢揮動拳頭。
她心裡還是心疼兒子受罪,若他不是她兒子,就不會有人針對他下手,讓皇家又少一名保皇黨。
這一次有準媳婦的妙手回春救了他,那下一次呢?
她不敢想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她不願承受。
「那就再生一個。」他涼颼颼的說著風涼話。
「混帳,你娘生你容易嗎?那時正在奪嫡的關鍵,你娘護著你皇帝舅舅一路逃出皇宮,因動了胎氣才早產生下你,你敢再讓你娘受一次生育之苦?」這個兒子是來討債的,剛出生時就該捏死他。
聲如獅吼的皇甫鐵行嗓門嚇人,張蔓月母女動作一致的用手捂耳,轟隆隆的回音卻還在耳中震盪。
「爹,你嚇到我媳婦了,這裡是黎府二房不是軍營,說話就說話,不用吼。」他那大爺性子老改不掉。
看到親家母和兒媳婦的動作,皇甫鐵行哈哈一笑,「我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了,別見怪。」
「不怪不怪,聲音宏亮才能把敵人嚇死。」難得說一次傻氣話的張蔓月牽著女兒的手,兩人如出一轍的眉眼含笑。
「兒媳婦,公爹沒把你嚇著吧?你這丫頭沉穩,有大家之風,我兒子有眼光,不錯不錯,我看他被你吃得死死的!」有人製得住這臭小子他樂見其成,該好好管管他了。
是他把我吃得死死的,永樂侯爺,你兒子是無賴你知不知道?
「多謝侯爺謬讚,愧不敢當,我爹娘給我生的膽子滿大的,沒給嚇著,倒是敬佩你聲音宏亮如鍾,能震天下邪祟。」
這馬屁拍得真好,把只會帶兵打仗的皇甫大元帥拍得心花怒放,開心的扯下戴了多年的玉佩送給她。
「拿著玩,別跟公爹客氣,以後我們府里的東西都是你的,你給我守好了,別給這臭小子偷了去。」還是丫頭討人喜歡,這話說得多中聽,讓人心口暖呼呼。
能震壓天下邪祟,那得多大的正氣呀!他一生都在戰場上殺戮,甚至被人稱為惡鬼,不知多少人詛咒他斷子絕孫,唯有小姑娘面色坦然,無畏無懼地說他是真正的男兒,威武不下神只,斬妖除魔。
他這個樂呀,當浮一大白!皇甫鐵行咧開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