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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四歲議親,走完六禮約十五、六歲,最遲十七歲就得成親了,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娘,我也不瞞你了,我已在城西買了一間五進宅子,用的是你的名字,日後旁人問起,就說你用嫁妝銀子買的。」非公中出銀子便是二房私產,誰眼紅也沒用,搶不走。
「什麼?」張蔓月大驚,女兒哪來的銀子?
「娘,你以為有老夫人這個大剌頭在,我們在黎府能住得久嗎?」她先上點眼藥,讓母親心裡有數。
「這……」她遲疑了一下。
黎玉笛不在意地揮手,「搬出來是遲早的事,就要看是心平氣和的分家,或是撕破臉被轟出來。老夫人的性格是眼裡容不下沙子,你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剌,她忍著忍著就把你除了。」
聞言,張蔓月想笑,說女兒杞人憂天,可那抹笑到了嘴邊成了苦澀,笛姐兒看得比她明白。「你怎麼有銀子?」
這篇翻過去了,她知道心思細密的女兒全為她著想,貼心的小棉襖不忍心親娘遭受惡意對待。
「你不知道有些藥草很值錢嗎?我不過挖到兩根五百年的人參、十來朵巴掌大的血靈芝、和一株三百年的何首烏,我賣了一些就有銀子了。」她不提皇甫小侯爺的一萬兩診金,那是她的私房。
張蔓月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那麼值錢?」
「人參吶!能救命的,還是五百年的,你說有沒有人搶著要?」她把藥王谷鎮谷的藥王千年人參都給挖了,這些算什麼。
張蔓月直點頭的想著,若她手中有銀子也會買,「娘曉得你學醫,可是給自家人看診就好,別胡亂開藥。」
曉得和明了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張蔓月知曉女兒和人學習醫術,她當是一般的遊方大夫,能看幾種小病,所以也就沒在意,由著女兒治治風邪、頭熱、腹瀉胃漲氣之類。
黎玉笛自個也沒說穿,就讓母親繼續誤會下去,反正她不是治病的大夫,能讓她出手的機會少之又少。
「好的,娘,我是你最聽話的女兒。」只要她師父不給她招麻煩,否則普天之下有幾人知道她懂醫術,而且醫毒無雙,醫術之出神入化連藥王穀穀主也比不上。
「好了,去休息吧!初來葵水會不太舒服,以後就習慣了,等那邊的牆築好了再搬回去。」暫時還要住寺里幾天。
「娘!我後面沒沾上什麼吧?」感覺量滿多的,古代的草木灰月事帶真不好用,她得弄些棉花來。
她看了一下。「沒事,乾乾淨淨。」
「嗯!我回廂房了。」她鼻頭一擰,只覺有淡淡的血腥味。
身為女人的成長過程,黎玉笛也莫可奈何,她的另一世好像也是快十三歲時,那時她的酗酒媽剛過世,死於酒精中毒,大人們忙著辦喪事,根本沒人發現角落旁血流如注的她。
不過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倒像一部可歌可泣的勵志史,她是爺爺奶奶養大的,母親是舞廳上班的小姐,父親是混黑道的角頭大哥,她剛出生那幾年他還挺照顧她的,什麼昂貴的玩具都肯下重本買。
後來父親被砍死於街頭,母親回舞廳重操舊業,兩人幹的都不是正途,但留給她不少身故保險金,因為一直到她從樓梯口失足摔落致死前,她的生活過得相當富裕。
當古畫修復師是興趣,同時也是收入頗豐的行業。
山泉寺位於半山腰,桃花盛開後的五、六月正是桃子成熟期,走著走著有點失神的黎玉笛被掉落的桃子砸到頭,她回過神來,腦子裡昔日的景象瞬間煙消雲散,她又是黎府的大小
姐,一個行不搖裙,笑不露齒的名門閨秀。
「兩眼無神,印堂發黑,走路無精打采……唔,你有血光之災……」
啊!恩將仇報,居然用石頭砸他。投桃報李不是這麼用的,下回找出《詩經‐大雅篇》,讓她好好看一看,反省反省,不讀書,面目可憎。
「去你的,你才有血光之災,少來觸我楣頭,你的毒不是解了,怎麼還在這裡?」簡直陰魂不散。
黎玉笛四下張望著喜兒在不在,讓她來趕枸……呃,趕人,他勉強算是一個人。可左瞧右瞧沒瞧見,才想起她跟東子去給簫哥兒當幫手了,封閉了九年的清風齋要重新啟用,身為二房的長子要負責監工,以免有人偷工減料。
兩人高的牆隔開清風齋和黎府內院,同時一扇紅木拉門由側邊開,自此進出不走大門,皆由此門來去。
原本老夫人極力反對,揚言二房敢築牆就一頭撞死在牆上,二房也很簡單的回道——
「無牆不回府,您自個看著辦。」
如此霸氣的回話肯定出自二房長女,老夫人聞言氣得臥床三天,哼哼啊啊的呻吟,等人來磕頭認錯。
可是等呀等,等到的不是黎仲華率妻小來探病,而是張家人已到了五十里外的周家渡口,最多五日就會抵達。
老夫人一個激靈,嚇得從床上跳起來,病一下子全好了,立即讓人買碑砌牆,另關新騰開側門。
這時候二房的人說什麼都成,就連不用日日請安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也陰沉著點頭應了,還先送上半年的月銀「求」他們快點回府,一定要趕在張家莽夫們進京前。
實打實的欺善怕惡,老夫人也沒她自個認為的硬氣,遇到真正的鐵板還是會低頭,她也怕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