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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不要死。」寧禧沒有回答寧十三的話,而是將魔術方塊塞給他,低著頭嘟囔:「小福不可以死。」
寧禧的肩膀輕微抽搐著,證明他在傷心,甚至還很害怕,寧十三想他可能是從花匠的死聯想到了自己,便拍拍他的手,說:「我命這麼大,不會那麼容易翹掉的,你忘了三年前我出車禍,導致顱內出血,昏迷了好多天,到最後不都沒事嗎?」
寧禧抬起頭,瞪大眼睛看他,仍然是不信的目光。寧禧比寧十三大四歲,但因為心智的問題,看上去反而比他小很多,濕潤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很沒安全感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回答。
寧十三很無奈,反問:「你不會是忘記了吧?還是我哥呢,一點都不關心我。」
「我當然記得。」被質疑,寧禧很不服氣地反駁,「是我一直叫你,你才醒過來的,你還因此治好了耳朵,還多加了好幾份保險。」
「所以,我是不會有事的。」
寧十三不喜歡手裡這個灰色的魔術方塊,於是隨便轉起來,可惜轉了半天什麼也拼不出來,於是把魔術方塊又塞回給寧禧,讓他拼朵鬱金香給自己。
寧禧轉魔術方塊時寧十三翻看了一下他的畫板,寧禧這個星期心情不好,畫得不多,但有一張非常特別,畫中是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正推門往一間房間裡走,圖像畫的是他的側臉,下巴微尖,顯得有些刻薄,還有些蕭索的氣息,雖然長得不錯,但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他是花匠爺爺的親戚,院長說他是來接花匠爺爺的。」寧禧把拼好的鬱金香魔術方塊遞給寧十三,說:「不過我不喜歡他。」
寧禧想事看人都很直觀,寧十三沒在意,不過在把畫翻到下一頁時愣住了。畫面背景有些遠,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夜幕下,風衣下擺微微揚起,在暗夜的襯托下,他的身影透著一層淡淡的冷寂,甚至哀傷,對這個人寧十三再熟悉不過了,在這兩個星期里,他們曾不只一次的見過面,他甚至還為了緩解尷尬,出賣過色相。
「大哥,你怎麼會畫他?」
「因為他是你的朋友嘛。」寧禧笑眯眯地看他,「你才交的新朋友對不對?」
寧十三有時候很懷疑寧禧的智商是不是屬於彈簧型,可以上下浮動的,有些很簡單的道理他不懂,但偏偏複雜的事他理解得比誰都快。
「不是這樣的,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說完寧十三才覺得不對,他跟那個黑衣男子不管認不認識,寧禧都不可能知道,可是看他畫的畫,卻似乎很了解。
「你可以直接問他啊。」
寧禧指指窗外,寧十三跟著他走過去,就看到黑衣男子站在療養院樓下的花壇旁,他身邊還有寧禧說的那個討厭的男人。
「那男人就是花匠爺爺的親戚,你的朋友好像跟他認識。」
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站在下面的兩個人抬起頭來,寧十三跟韓冰的視線對個正著,他很吃驚,急忙轉身跑出房間,寧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拿著畫板和魔術方塊跟在他身後一起跑下去。
「難道你沒有更好的辦法接近他嗎?」零很不滿地問。
「也許有,不過我喜歡這個。」
對於韓冰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零恨得牙根痒痒。作為執行死神,他公務也很忙,卻被韓冰指使來做事,這種獨斷獨行的行為絕對不會讓人感覺舒服,一邊說不需要他幫忙,一邊把他當召喚獸來用,這讓零再次領教到韓冰本性的惡劣。
「其實你可以說自己是花匠的親戚,這樣更容易取得寧禧的信任,只要他對你有好感,接近寧十三就易如反掌了。」
「想法不錯,可是我不喜歡。」韓冰完全把零當空氣看,眼神落在花壇上,隨口說。
韓冰這樣做,其實並不是故意捉弄零,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他的工作是了解寧十三,知道他到底有多強的預知力,該怎樣對應,這件事跟寧禧又沒關係,沒必要跟寧禧接觸太多,拉零過來充當花匠的親戚只是順便而已,因為他負責收取花匠的靈魂,還好這個想法韓冰沒說出來,否則零又會被他氣得吐血了。
不過零現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臉頰上的鐮刀印記因為氣憤時隱時現,真想上前揪住韓冰的衣領大罵——你喜不喜歡關老子屁事?官階高就了不起嗎?有本事把兵刃拿出來,大家好好干一架。
這個想法差一點就付諸行動。看到寧家兄弟從遠處匆匆走過來,零正要擠兌韓冰幾句,突然看到他一貫冰冷的表情居然稍稍有些緩和,眉峰不顯眼地揚起,難得的有了情緒上的波動,雖然很微不足道,但是發生在這塊百年不化的寒冰身上,足以讓零感到震驚。
這傢伙一定是找到了對付寧十三的辦法,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零很不忿地想,到底是什麼呢?他要想法子讓冰磚透露出來才行。
「我們又見面了。」寧十三走到韓冰面前,他恢復了平時從容不迫的模樣,笑嘻嘻說:「世界真是小啊。」
「我來幫Zero給他家人辦理後事。」
韓冰掃了零一眼,後者含悲忍痛地點頭,寧十三眉頭一挑,「都辦完了?」
「還有一些。」韓冰一語雙關說:「不過應該不會花太長時間。」
「你喜歡鬱金香,到時送你。」
寧禧突然在旁邊插話,韓冰奇怪地看他,他卻低下頭開始翻畫板,寧十三隻好解釋道:「因為你一直站在花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