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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忙拉住個下人打聽,那人提點道:“何主子,王爺去了書房,且隨我來。”

    王府很大,七繞八拐走了好一陣,方入眼一間氣派的屋子。

    書房布置的很簡單,繞過屏風,最顯眼的便是幾架書,水墨瓷瓶什麼的卻甚少,顯得空曠曠的,只書桌對面掛著一副裝裱好的字,雖遒勁有力,卻還是欠些火候,不似出自大家之手。

    何清懶的細看,一心一意想辦法討好季紹景,保住自己的地位。

    “你來做什麼。”聽到腳步聲,季紹景抬頭,見到來人,猶自帶著三分不悅。

    “王爺,奴來賠罪。”聲音壓的低低的,三分慚愧七分真誠。

    季紹景皺眉,片刻後無可奈何地推過一方墨塊,命令道:“侍墨。”

    “哎。”何清樂滋滋應了一聲,將原本站在一旁的小廝攆出去,明目張胆地鳩占鵲巢。

    磨墨這種事,極練人的性子,急躁了不成,太慢了也不成,硯滴多了寡淡,少了又太濃,何清磨的手腕酸痛,呵欠打了一個又一個,終於把上好的墨塊磨的沒法用。

    季紹景嫌棄地往這邊看了一眼,何清生怕他再叫自己滾出去,一邊拿著帕子淨手,一邊嘿嘿地笑:“王爺,好王爺,饒了奴吧,這般文雅的事兒奴做不來的。”

    “算了,你一旁站著。”季紹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抬頭望著對面的那副字沉思著什麼。

    何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首詩: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登科後》?

    瑞安王出身名門,戰功傍身,哪來的“昔日齷齪”、“登科之念”?何清覺得這詩一點都不應景,卻還被煞有介事地展在書房裡,肯定是哪個豪爵故交硬逼著季紹景掛的。

    一個人干守著也是無聊的很,何清看季紹景的眼神又膠回書上,閒的摳手指頭玩兒,冷不丁力用大了,疼得“哎喲”一聲,也顧不上流出血的小指,趕緊向被打擾的王爺賠不是。

    季紹景狀似責備的看他一眼,何清卻走過去,抿著嘴坐到季紹景腿上,伸過手去給他看,勾引挑逗之意毫不掩飾:“破皮了。”

    季紹景本想將他推下去,聽他委委屈屈的話頭,頓了一頓,順手將一塊帕子按在那一點點傷處,溫熱的呼吸交錯在彼此之間。

    心花怒放是什麼感覺?一千朵煙花在心底炸開?不,比那還要燦爛難言,陷入愛的少年哪裡有理智可談,何清本就對季紹景帶著好感,現下被他溫柔一按,整顆心更是狠狠地粘在他身上,情不自禁地吮上季紹景的耳垂。

    襟帶散亂,何清知道是他先動的手,更知道他這侍墨的書僮做不成了,一陣天旋地轉,他已被季紹景壓在書桌上。

    輕柔的吻落在右頰上,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他的喘息漸漸重了,在感受到季紹景的手探進他衣襟之後。

    無所謂,陪著王爺可比研磨的活計舒坦多了,何清半揚起臉,吻著季紹景頸側,想像著日後甜甜蜜蜜的未來。

    “閉眼。”季紹景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雖不懂為什麼老叫他在黑暗中享受,卻還是趕緊閉上了眼,感受著慾念在全身流竄。

    季紹景托著何清的腰,看著身下人媚眼如絲,嫻熟地配合著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越發狠心地攫取著,欺負得何清一陣哼唧,卻因在怕被門外的侍從聽去,不得不拼命壓制著溢出的聲息。

    末了,何清軟在季紹景懷裡,半敞著衣服露出頸上的斑駁痕跡起不來身,瑞安王久久凝著他,終於知道少了什麼。

    ——這雙眼,要是再清冷些就好了。

    第5章 五

    王府里最近出了兩件大事,一是王爺迷上了一位小主子,收在卿歡院裡,同吃同睡,放在心尖尖上寵著;二是這小主子,今天居然叫人踹了。

    顧至誠站在花園裡,瞪著跪坐在地的人,一臉凶神惡煞。

    想起來他就生氣,還不容易挑著個黃道吉日從家裡溜到錦州玩樂幾日,冒著細雨剛進了三哥府上,竟聽到底下的人嘀咕何清的一堆破事兒。

    人可是他送進來的,惹的爛攤子,怎麼想都覺得有一半是算在他頭上的。

    今兒個一早顧至誠帶著僕人正往正廳走,轉彎處一不小心就聽了牆角。

    “我聽說那新主子手段厲害著呢,雲裳在他屋裡,不過打碎了個杯子,將他驚了一下,被罰的喲…兩隻手都快被打爛了,嘖嘖,真是惡毒,趕明兒你就要上他院子伺候了,聽說卿歡院裡頭打人都撿著暗處上手,明面上一點看不出傷來,其實衣服下頭都要爛了去的!你可得小心點。”

    是誰這麼狠?為非作歹到王府來了?顧至誠有點生氣,更心疼小雲裳的一雙手,繼續往下聽著。

    “姐姐快別說了,何主子說白了不過是個男寵,能厲害到哪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有王爺撐腰,比正經主子都氣派呢,我可是聽個守衛說的,他替王爺守夜的時候,親耳聽見何主子哥哥爹爹地叫,你想想,爹爹都叫上了,王爺能不當兒子寵著嗎!”

    “喲,可是姐姐那個老鄉,張侍衛嗎?他怎麼什麼不正經的都向著姐姐說呀,哈哈哈…”

    “哎你這丫頭,跟你說正經的,你怎的還逗我,看我不打你!”

    她們嘴裡的那個雲裳顧至誠十分熟悉,清秀可人的一個小婢,平時常在季紹景身邊伺候,甚是乖巧,他還想等人大一些討去作妾的。

    兩個小婢嬉笑著跑遠了,顧至誠的臉卻拉的老長,狠狠甩著衣袖,逮了個王府下人命他領著自己找何清算帳。

    春日好景,不賞豈不辜負。

    清晨過後,滿天空飄飛過一陣細雨煙子,迷迷朦朦,亭台屋瓦仿佛浸潤在塵埃里,幸而雨不濕衣,沒兩刻就散了,抬眼望去皆是霧靄靄的,似籠著一層薄紗。

    春意盎然,草木扶疏,地上還帶著三四分雨跡的濕滑,何清在花園裡溜達,險些滑了一下,沒等穩住腳步,斜刺里忽衝出個人,一頭就撞在他身上。

    端著湯碗的小廝只顧低著頭走,壓根兒沒注意還有人,等看清了是誰,早已剎不住步伐,湯碗碰翻在河清前襟上,二人一齊往下倒去。

    王府的奴才也太不專業了,一天到晚的別的不會,淨會摔碗跌倒。

    給那小廝墊著跌了一跤,河清左腳上錐心的痛感傳來,登時疼的煞白了臉色。

    河清疼的爬不起身來,躺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你瞎嗎,看我起來不打死你。”

    話是這麼說,可他躺在地上翻著肚皮,卻是好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奴才該死,奴才有罪,求何主子饒奴才狗命…”小廝顯然是對何清獻媚惑主、視人命如草芥的傳聞聽多了,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弄死自己,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要扶他起來。

    “疼死了,放手,你快給我放手。”

    陰沉沉的天氣里,連表情也跟著陰沉沉的,何清崴了腳,被他一拉又是一陣刺痛,一動三抽氣,連連打著他相拽的手,恐嚇道:“一邊兒去,你再動我一下我真的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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