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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一愣,果然對上季紹景似笑非笑的一雙眸。
真蠢,來王爺身邊也快兩個月了,沒摸清王爺的喜好不說,還上趕著給他找不痛快。
何清尷尬笑道:“原來如此,我以前倒是不知。”邊說邊收起茶盞,要換新的來。
好在下頭隨時備著王爺要飲的茶,何清垂頭喪氣的端著茶再次進去時,顧至誠已經出去了,季紹景出神地望著一處,不知在沉思什麼。
何清小步走過去,帶了杯茶送到季紹景手邊,“王爺,我這次沒再搞錯了。”
季紹景就著他的手飲過,忽然道:“跟在本王身邊感覺如何?”
“別的都好,要是你能不這麼忽冷忽熱的就更好了。”何清心想,卻不敢講實話,正想著措辭,季紹景又道:“直言無妨。”
何清笑道:“能跟在王爺身邊,可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好差事。比我從前好多了,奴可是想跟著王爺一輩子呢。”
“巧舌如簧,想必摻了不少假話。”季紹景輕笑一聲,何清要解釋,看他目光無所依,一時又沉默起來,良久才聽季紹景道:“今晚陪陪本王吧。”
話題轉的太猛,何清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想明白了,一個沒忍住,喜形於色,樂道:“是。”
陪他,言下之意…何清悄悄咽了咽口水。打京城回來的頭一次,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不用再過禁慾系的鬼日子。
有了盼頭,閒暇的時間一晃就過了,何清特地燃上薰香,早早收拾好了自己裹著被子躺下,一邊撥拉著尚濕的發,一邊等著季紹景來度春宵。
躺了三刻,恍聽見外頭淅瀝有聲,何清想起來他剛養不久的蘭花還擱在外頭淋著雨,披上衣服想把花盆端進來,又猛然惦記起季紹景不愛花香,猶豫著轉幾圈,一咬牙下了決定:叫它淋著吧,真要澆死了下輩子好好投胎,別再叫他遇上。
誰叫他喜歡季紹景,誓要一生做他的追隨者呢,一個全身心投入的追隨者,絕對不能逆著那人的意思來。
何清狠狠啐了一口自己百般逢迎的奴相,喜滋滋地轉身又走回床邊等著去了。
久旱逢甘霖。
一燈如豆,昏暗的亮光被床欄遮住,借著模糊朦朧的微光,兩道交纏的身影投在牆上,何清趴跪在床榻上,季紹景的溫吞磨的他難受。
今日的王爺,身上依舊帶著隱隱酒氣。
見身下的人緊緊攥了床褥瑟瑟顫著,季紹景慢下動作,聲音喑啞:“很難受?”
“王爺…王爺快一點。”何清用力搖著頭,思緒迷離,不由自主地往後蹭了蹭,惹得季紹景猛頓一下,就這姿勢拉著他直起身子貼進自己懷裡。
這姿勢,後背貼著胸口,仿佛季紹景在抱著他,何清顫的越發厲害,忽然被季紹景吻在肩上,何清酸的難受,掙了兩下卻脫不開身,竟是擁著他的臂扣的死緊。
季紹景的話語迴響在他耳旁,不容拒絕。
“阿清,你不要離開我。”
何清心裡咯噔一下,額角划過汗珠,叫句情話催的泄了力氣,身子一歪徹底軟在季紹景懷裡。
“不會離開王爺的,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死心塌地,趕也不走。”何清在心底小聲道,沒有回頭去看季紹景的神色,疲累地合了雙眼。
第13章 十三
“崇梁勢力漸大,於晉陽無臣服之心,前些日裡有個過崇梁的商隊被那裡的匪盜劫了,皇上盛怒,命王爺率兵攻打崇梁,王爺天不亮便啟程點兵,趕去北疆了。”
何清這一覺睡的疲憊且沉,只記得夢裡在一片蒼茫無際的荒漠苦苦跋涉,卻想不起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醒來被等待良久的管家告知季紹景已經走了的時候,何清愣了很久才找回聲音:“王爺…走了?”
管家恭敬的點頭,命人服侍何清穿好衣服,“公子不必憂心,對上崇梁這樣的小國,王爺定當凱旋的,只是王爺走時吩咐過,別院簡陋,要將公子送到顧少爺府上安頓,解解悶子,馬車早已備好,還請公子整理妥當後移步。”
何清整著衣襟的手忽然抖了兩抖,商量道:“我看王府就挺好,有趣的很,能不能…不去啊?”
“怎麼,叫你去我那裡還委屈你了。”說曹操,曹操到。門口突插進一道聲音,何清抬目而望,顧至誠一身華服朝自己走來,“起的這麼晚,白叫爺好等,馬車都準備好了,現在就走吧。”
顧至誠親自來叫,根本容不得他拒絕,何清被揪著半壓上馬車,隻身在車廂里顛簸。
路過轉角,右眼直跳,何清伸手按了按,一個念頭突然竄出來。
但凡征戰,難道不是要早做打算?且朝中自有武將,哪有叫王爺掛帥的道理。
他惶恐不安地想著,腦子裡不覺想像出戰場上血流成河、死屍遍地的殘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總盼著能有個人跟他解釋解釋,可顧至誠自他上車便不知所蹤,旁人又不敢多問,直到進了顧府,何清還是沒能理清其中詳細。
越是焦心,卻越是詢問無門,顧府上下好像聽了誰的吩咐刻意忘了他,何清找了顧至誠幾趟,不是趕上他邀了哪位公子玩樂,就是恰好別人邀了他,何清等不及,便偷偷跑出去半天,故意撿著熱鬧的茶樓酒肆去,可那些地方喧譁熱鬧不減,與往常無二,一點也看不出要與崇梁開戰的跡象。
在顧府一間小屋中熬過幾日,何清終於見到顧至誠,他安不下神,急切道:“顧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爺怎麼突然就上了戰場了呢!”
顧至誠拖長了調子,“想知道啊?”
何清猛點頭,便聽他悠悠說道:“幫我一個忙,我就告訴你。”
何清忙道:“顧公子隨便吩咐。”
聽到何清的回答,顧至誠挑眉笑的不懷好意,“本公子今晚赴宴,還缺個貼身伺候的小奴才…”
何清才知道這又是顧至誠在作弄他,揚起低眉順眼的小慫貨臉,咬牙道:“請公子…讓奴才跟著伺候!”
顧至誠很滿意:“甚好。”
顧家公子不好南風,叫上何清並不是起了心思要挖季紹景的牆腳,只是單純為了解悶。
顧氏算書香世家,京城大戶,顧至誠礙於家族面子,結交的朋友中許多清正雅士,那些文人今晚湊了一局聚會約在留仙閣,談論的內容多是文人賢士最愛的風雅。顧至誠放蕩慣了,此類聚會根本懶得去,只是帖子是經由兄長之手交給他的,他被再三勒令要去參加。
顧至誠歪心思一個接一個,索性又約了一群酒肉朋友在隔壁,想著文鄒鄒的宴一散,立馬去隔壁吃肉喝酒,去去身上的酸氣。
可恨他遊學回家剛過半年,散漫隨意不問家事,貼身小廝今天鬧了肚子,當他準備隨便抓個壯丁時,才發現別的僕人唯他大哥之命是從,恐怕自己出一點差池都要去匯報的。不帶小廝諸多不便,顧至誠又不想再叫兄長找著由頭訓他,忽地想起何清來,便拉他一同上了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