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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都箭在弦上了,還有什麼話值得起來再說?
何清被季紹景揉的心猿意馬,什麼東西都聽不進去了,季紹景耐著性子又催他幾句,卻見他面色微紅,斜歪著腦袋凝著他,那眼神,竟像映著一池的水波,細細碎碎漾起餘暉。
“你…你先好好養傷吧,過幾日本王再來找你。”季紹景有幾分不自在,斷定今晚不是坦誠的時機,抬步欲走,腰帶已被人被背後握住,拉扯之間二人一同滾落在床上。
何清半伏在季紹景身上,側臉抵在他脖頸上蹭了蹭,呼吸帶著灼熱灑在他耳後:“王爺,有什麼話,這樣也能說呀。”
“你腰上的傷…”
“就是撞了一下,算不得什麼大事,都不如我以前被人掐一晚上疼的厲害。”何清全然不在意,話一脫口卻又懊惱地咬緊下唇,生怕王爺嫌棄他的過往,“我的意思是…是不如跟人打架時被人揍一頓疼的厲害。”
軟話都快說盡了,眼看的季紹景仍是無動於衷,何清有些懊惱,怯怯地含住季紹景的耳垂,又一路蜿蜒著向下而去:“王爺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給我揉一揉,或者,乾脆叫我別處疼一疼,轉了我的心神去。”
季紹景總覺得有什麼香氣團團繞在鼻尖,像一隻蝴蝶翩翩圍著他打轉,轟不走趕不跑,變本加厲地隨著何清的靠近越發清晰可辨,一時失神間,何清已將他胸前層層衣料扯開,自顧自地在他身上為非作歹。
“何清,你下去,別這樣。”季紹景拼命抑制住噴薄的慾念,啞聲命令道。
“王爺不喜歡嗎?”何清愣了一下,而後卻是粲粲然止不住笑,“王爺的臉都紅了,何必忍得這麼辛苦呀。”
何清用鼻尖親昵地碰碰他,環在季紹景腰上的手更緊了緊,偏頭道:“王爺怎麼不說話?我這可是在證明自己的喜歡有多深啊,莫非是厭惡我這般主動?”
輕快的語調,神情卻透露著認真,季紹景心神恍惚地看著何清與自己交握起十指,眼神卻落在何清右頰,垂落的髮絲下,藏著淺淺一道疤。
“他不是寧裴卿,他是何清。”
意識放縱前的最後一刻,季紹景反覆告誡自己這句話。
正是迷離悵惘時,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人喜服明艷,身形卓然若青松,牽著新婦,一步一步同自己背道殊途。季紹景認定自此之後便是一人煢煢,然而眨眼之間,就有人嘻嘻笑著湊過來,倔強地同他並肩而行。
——王爺替晉陽擋著危險,我便替王爺擋著危險。
——喜歡誰就是喜歡誰,旁人替不掉的。
看吧,那人信誓旦旦地夸著自己的好,又鄭重其事地說旁人替不掉。
罷了,說到底有什麼關係,既然他固執地認定替不掉,那就如他所願,不要替好了。
借著鼻端再次襲來清香,季紹景終於抬起手,輕輕摟住懷中的人,昏昏沉沉道:“阿清。”
“他不是寧裴卿,他是何清。”季紹景心道。
翌日天將明,季紹景起床的動作很輕,先是小心將懷裡的人放好,簡單披上衣袍便走出門去。
何清聽到了他開門的微末動靜,因貪戀著一時的安逸,依舊合著眼皮,躺在床上不肯動一動。
他要是早知道經此一役後自己的腰會變成什麼鬼樣子,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會輕易再往季紹景身上點一把火的。
受寵與受折騰,根本就是兩回事。
迷糊著又睡了一會,剛睜眼就見尚琪杵在床邊,手上端著一碗濃黑的藥湯。
“你要幹什麼!”何清嚇了一跳,忽地坐起身來。
“趁著王爺不知道,公子快喝了這碗藥吧。”尚琪將碗遞到他唇邊,撓了撓頭道:“公子喝了,那隱疾保准就好了。”
何清緊皺眉頭,“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還能有什麼…”尚琪急的快冒出汗來,回頭看看沒人偷聽,方壓下聲道:“是補腎的方子,是我特地出府找大夫求來的,旁人都不知道。”
“老子金槍不倒,那個天殺的跟你說的我要補腎。”何清將牙咬的咯咯直想,“我平日多叫你長長心眼,你就給我長到這地方來了嗎?”
“是一個車夫說的,就是昨日為公子和王爺駕車的那個,從昨晚回來就神神叨叨的,說自己八成是活不了了,我見他真的害怕,就陪了他一會,結果說到公子腰上的傷,他就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
“他說昨天在車上不小心撞破了王爺和公子的好事,好說公子養的比神仙還好看,我一聽,當然罵他瞎說,可我一想到公子昨晚說腰疼,加上近日面色還隱隱發黑,想著腎虛的症狀,哎呀,這不就對上了嘛!我擔心公子的身體,就趕緊跑出去找城西的王神醫討了一貼秘方,偷偷熬好端來了,公子快喝了吧。”
何清再也聽不下去了:“不喝,在我揍你之前,趕緊滾。”
可憐尚琪一腔熱情,澆個通透,臉漲的微紅:“公子昨天剛教訓了我不懂忠心,我…我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算了,不跟你個傻子計較,萬一我的腰再疼,就是叫你活生生氣的。”何清剜了他一眼,真覺得腰間隱隱的又爽利,喊住尚琪道:“先別管你那碗破藥,把昨晚給我塗的藥膏拿出來,再上一次藥。”
何清伸手捶了捶腰背,打定主意不再作死,等尚琪挖出第一塊藥膏時,手裡捏著的那個通體翠綠的小瓶子卻叫何清變了臉色。
“你昨天給我抹的,也是這東西?”何清的聲音並著心肝,都在打顫。
什麼狗屁跌打藥膏,那分明是床笫之間用來快活的好東西,千金難求!
“是啊,我從柜子裡頭一個小盒子裡拿的,不是公子藏著的傷藥嗎。”尚琪又挖出一塊,糊在何清腰上,那上頭不只臥著一團淤青,還印著幾根紅紅的指印,看那輪廓毫無纖細美感,八成是王爺的。
何清朽木、爛泥交替著罵了幾遍,仍難消心疼之感,不顧尚琪正盡職盡責地伺候著他,惡狠狠往他腦門上拍了一記,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東西。
何清往瓶里看了眼餘量,連話都說不全乎來,哆嗦著嘴唇道:“你,現在,立刻把尚武給我叫過來。”
坊間傳言,這日京郊別院裡殺聲震天,過路人親眼目睹有兩人一瘸一拐地從氣派的大門中跑出來,僅僅眨巴兩次眼的功夫,便叫個黑色勁裝的高大男子拖了回去,據說那兩人的淚痕直泡的秋草回春,枯木抽芽。
且說二人被揍的瀕死,多位名醫回天乏術,別院主人擔心鬧出人命惹上官司,只得重金聘請城西的王神醫過府診治,然王神醫最終確實棄了藥箱,跌跌撞撞逃出門去,嘴角還掛著來不及擦淨的黑色液體,當夜王神醫腹瀉半宿,從此於京城內銷聲匿跡,再尋不得痕跡。
一時間,瑞安王的別院裡新住進個凶神惡煞的瘟神,拳打家僕腳踢神醫之論不脛而走,成為百姓茶餘飯後談資,然其中真假,旁人不敢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