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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清?

    何清片刻晃神,上次聽到這樣親昵的愛稱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稚童的時候,那時候爹爹娘親還在一起,暖和和的冬日,他貪戀同哥哥玩鬧不肯午睡,娘親就會將他抱在膝頭上,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柔柔地哄著“阿清快睡,睡著了才能像哥哥一樣的高高壯壯”。

    阿清,多叫人懷念的呼喚,真的好久沒有聽過了…

    那隻手已經拿開,溫暖的壓制彷佛還留蓋在臉上,何清突然開心起來,伸手環上季紹景,貼著他脖頸蹭了蹭,死心塌地地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靡靡纏綿。

    雙唇咬的泛紅,一雙眼裡更是要溢出春情來。勾欄煙花場裡出來的人,夜晚一到,連骨子裡都沾上風塵。

    燭火未熄,蠟淚疏疏落下幾層,間或爆出幾朵燭花,暗夜尚久長,何清被弄的虛脫了力氣,身上酸疼,趴在床上久久睡不著,望著身邊人的側顏,當下肯定,瑞安王對自己,定是心儀。

    第4章 四

    第二日天未亮,季紹景還在睡著,無端被個東西拱了兩下,煩躁的伸手撥拉開去,沒一會,那玩意兒竟又來了。

    季紹景堪堪醒來,一歪頭就見右臂早被人抱住了,何清一雙眼緊緊閉著,牽著錦被蓋住半截身子,咂了咂嘴,越發往他懷裡鑽著。

    將他推開些許,他反倒又更緊地粘上來,最後甚至把腦袋都塞進自己懷裡。

    季紹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將他晃醒,全當個成個下人命令道:“起來侍奉。”

    “我不…”何清昨晚睡的太晚,此刻陪周公相會正歡,乍被人擾了清夢,咕噥一句,攤開雙腿繼續睡。

    季紹景被他挾持著一隻胳膊,半撐著身子起不來,又推著他命令道:“本王要更衣。”

    好好的早晨,卻偏有老鬧自己,甚煩。

    何清甩手打開那煩人的東西,不情不願地睜開眼,正見季紹景更不滿地瞪著自己。

    瞌睡頃刻全散了,著急之下一撤身子,卻忘了自己正在床邊,悲哀地卷著錦被“咚”地一聲栽下床去。

    何清也顧不上疼了,知道王侯之家規矩眾多,剛剛甩了王爺臉色,肯定要倒霉的,便順勢一跪,道:“王爺饒了我吧。”

    季紹景看都不看他一眼,翻身下床,“給本王更衣。”

    何清忙站起身,拿著衣衫伺候季紹景穿上,末了抓著腰帶湊到季紹景跟前,雙手探到他身後穿過,再緩緩地繫緊。

    季紹景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低頭靜靜瞧著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晚自己喝醉了,何清跪倒在地低眉順眼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同樣是瘦削的面龐,同樣是手足無措的求饒,同樣是灰頭土臉的狼狽。

    太像了,像到那一瞬間,讓季紹景誤以為那人也特地趕來為他賀生辰了。

    直到何清抬起眼笑了一下,他才收回思緒,問了一句:“你多大了?”

    這問題昨晚不是問過了?

    何清眨眨眼,猜著王爺昨晚喝醉記不得了,便又恭敬答道:“奴今年十七。”

    十七,比當初初遇的那人還小兩歲。

    季紹景不想再回憶有關那人的故事,隨口問著:“你之前怎麼進的錦繡館?”

    話一出口,氣氛便有些僵了,正經人家的孩子哪會去那種地方,無非是走投無路被迫委身的,這樣一問,明擺著是揭人傷疤。

    何清心裡介懷,卻裝不懂,一邊繼續著為季紹景整衣襟,一邊道:“王爺可知這小倌,最有味兒的便是十四五的年歲,因那恩客常說,太小的禁不住折騰,總會哭鬧敗壞恩客興致;年級大些的雖放得開,可身子骨到底不如小的柔韌,玩起來也少了意趣。”

    何清又笑,放佛季紹景問的與他不想干一般,“奴十五歲那年,便做了捨己為人的好事,拿自己換了很多銀子。”

    怨嗎?說不清楚,他在錦繡館裡呆了兩年,起初還會哭鬧著反抗,可被打幾頓餓幾天,天大的憤懣都能壓下去,他從來就做不了昂昂之鶴,只記得很久以前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螻蟻尚且偷生”,所以到了最後,還是逃不掉嬉笑作態努力討好恩客的命數。

    他平靜無瀾地說完一席話,又覺得這樣賣慘一點也不對他性子,便低頭偎到季紹景近旁笑問道:“王爺可是嫌棄我了?”

    昨夜喊了半宿,現下又說多了話,嗓音更顯沙啞,帶著疲倦。

    季紹景搖頭:“沒有。”

    “既然不嫌棄奴,以後常來找我好不好?我捨不得王爺。”何清一汪眼神半是委屈半是邀請地看著季紹景,這是館裡教的招攬回頭客的管用伎倆。

    腰帶還拽在何清手裡,季紹景沒料到何清跟自己打諢,別開眼神不置可否。

    何清被弄的下不來台,撇撇嘴尷尬地鬆了手,好在進來兩個小廝請季紹景用膳,勉強打了圓場。

    潔面束髮,何清仔細為季紹景收拾妥當,見他要走,俯身行了個禮,耷拉著腦袋正想再去補一會覺,卻被人伸手抓住了領子,季紹景的聲音響在頭頂:“伺候本王用膳。”

    ……

    馮公子從前也常帶他一同吃飯,臨州富貴人們的聚會,不但腹要飽,連眼都不樂意閒著。帶著娼妓去酒樓非但顯不出特別,又有諸多不便,於是那些公子老爺們便換了心思,去錦繡館帶幾個貌美的小倌出來,布菜調戲兩不誤,還講究唇齒間的意趣,即便被哪家家眷抓住了鬧情緒,咬緊了說是朋友,糊弄著也就過去了,畢竟雅間一進,誰能細究到底幹了什麼?

    何清對貴人們的心思懂得很,一聽“伺候”二字,早就有了數,老老實實跟在季紹景一起進了膳廳,坐在他身旁。

    瑞安王率先動了筷子,何清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跟著舉箸夾了一根菜心,媚眼橫飛,咬住一頭就往季紹景嘴裡送。

    旁邊等著布菜的小廝嚇個哆嗦,這小主子真是、真是不懂身份有別,沒規沒矩!

    小廝捂著眼不看,生怕何清血濺當場,要知道王爺最厭惡旁人過密的接觸,這樣嘴對嘴的餵食,可不知道要惹得王爺多少厭煩了。

    何清雙唇印在季紹景唇上,舌尖抵著將菜心送到他唇齒間,輕吮了一口緊接著便離開,準備下一次的哺餵。季紹景被他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弄得當場愣住,待反應過來,當即吐出嘴裡的東西,滿面陰沉:“你在做什麼。”

    “伺候王爺用膳啊。”何清一本正經,舔著嘴唇道,“王爺不喜歡嗎。”

    筷子極響的拍在桌上,瑞安王黑著的臉叫何清心裡發怵,立即捏著筷子認慫:“我知錯了,請王爺饒我這一回吧。”

    瑞安王的答覆很果斷:“給本王滾出去。”

    真不知是犯了他什麼忌諱,何清遠遠站在膳廳外,瞅著跟昨晚判若兩人的王爺的背影,早膳看得到吃不著的折磨,叫他忍不住使勁咽著口水。

    皇家的脾氣,還真是下床無情。

    何清自艾自憐地搓碾著腳底的土,再抬眼時王爺已派人撤了膳食,朝外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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