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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千裳跟著站起身,一種本能的感覺,眼前這人跟平時那個儒雅謙和的小阜帝不一樣,那一瞬,他看到聶琦眼裡閃過冷光,威嚴而霸戾。
一。自那天起,聶琦再沒來御藥庫,於是傅千裳便無須偷摸著配藥了,閒時靠在梯子上打瞌睡,高興起來便分分草藥,鄭大醫正跟其他幾名醫官忙著編寫醫庫全書,也沒空暇管他,由他胡來。
不過呢,突然感覺無聊了很多。
睡了一覺,撥開遮在臉上的房中術醫書,看看旁邊堆放的一包包藥材,要是再不分揀入庫,一定會被老太醫罵的。
傅千裳修長的手指放在膝蓋上,無聊地敲點,突然發現自己判斷錯誤,他不該慫恿小皇帝娶老婆的,至少在他離開皇宮前不要娶老婆,否則小皇帝只顧得跟老婆們鴛鴦戲水,害得他想找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懶洋洋從梯子上躍下,拿起藥包開始分揀,再運起輕功,將藥依次放進藥櫃,不?肖一會兒,藥材便全部清揀入庫。
凌空躍下,拍拍手,好,見習完畢。
這麼努力地做事,應該犒賞一下自己才行。
傅千裳正琢磨著去御廚那邊弄些精緻點心打賞一下自己,就聽外面傳來腳步聲。
「小琦!」
情不自禁叫了一聲,卻不見有人進來,傅千裳跑出去,只見鄭太醫正拿著藥箱,急匆匆向前跑。
最近老太醫正在閉關編寫醫典,看他這匆忙神色,一定是宮中哪位貴人有恙。
有熱鬧不湊,那就不是傅干裳了,連忙飛奔過去,問:「師傅,你急著去哪裡?是哪位娘娘面子這麼大,讓你親自診病?」
鄭太醫一臉蒼白,連連搖頭。
「 是皇上,早朝時皇上在殿上暈倒了,我剛剛聽到消息,要去看看。」
「暈倒!」傅千裳心臟連跳數下。
小琦看上去很健壯啊,不會是在他奴役之下累暈的吧?親愛的小皇帝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他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我跟師傅一起去!」
傅千裳一把搶過鄭太醫的藥箱,隨他一起奔去聶琦的寢宮探聽虛實。
來到寢宮,其他御醫已為皇上診完病,見鄭太醫來到,便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告訴他,早朝時有幾位老臣出言頂撞,才導致皇上急火攻心,一時昏厥,只休息一下便好.並無大礙。
鄭太醫聽完後,請內侍引自己進去探望,傅千裳卻被攔在了外面,說皇上已然歇下,人多會影響休息,讓他在外面候著,把他氣得當場便想踹人。
回頭一定要讓小琦封他一個御醫噹噹,七品就好,也省得被人小瞧。
鄭太醫很快就出來了,神情略顯輕鬆,只是出了寢宮後,憤憤不平地指責那幫臣子自恃年功,不遵君臣之禮,拿太上皇和祖宗法典做要脅,逼皇上選妃立後等等。
傅千裳不以為然,暗地聳了聳肩。
聶琦的偽君子氣度絕對登峰造極,被自己頤指氣使地當小跟班使喚,他都一笑置之,怎麼會被臣子的幾句話氣暈?若真是如此,那,這麼窩囊的皇帝不做也罷。
當晚,等到夜深人靜,傅千裳取了藥包,悄聲來到聶琦的寢宮,避開侍衛們的視線,輕鬆進了宮內。
小五及幾名內侍都立在外面伺候,見到傅千裳,小五一臉吃驚,伸手想將他拉出去。
最近聶琦常去藥庫,作為他的貼身內侍,小五自然知道這個見習小藥官跟皇上的關係,不過,即便如此,以他的身份,也不可以任意私闖,驚擾了聖駕,那可是死罪。
懶得跟小五多話,傅千裳輕指彈出,罡氣破空擊在幾人的胸前大穴上,冷眼看他們悄聲倒地。
「誰!」內室傳來威嚴一喝,是聶琦的聲音。
傅千裳忙奔進去,來到龍床前,小聲道:「是我!小聲點兒,你想把侍衛們都招來嗎?」
聶琦已然坐起,見是傅千裳,略顯蒼白的臉上浮出微笑,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白天總打瞌睡了,原來是喜歡晚上到處跑。」
「我還不是為了你?」傅千裳白了他一眼。
他這個見習御醫做的比正五品院使還盡職盡責,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給人看病。
拉過聶琦的手,搭在他脈上,道:「看你氣色是有些累著了,不過還不至於暈倒,你不會是故意裝出來,嚇唬那些不知輕重的老臣吧?」
聶琦臉土笑容微微一僵。
早朝時那幾名老臣是很吵,不過跟他暈倒無關,當時還正饒有興趣地看他們幾家鬥法,拼命推薦自家的女兒,突然一陣劇烈頭痛傳來,於是便故作昏厥,一為趁機散朝,二來也是嚇唬那些臣子,經此一事,必無人再敢在金鑾殿上毫無忌諱地大放厥詞了。
沒想到此番用心被個小藥官窺了個清楚,聶琦立刻否認:「沒有!」
還好傅千裳沒再多問,只搭住他的脈搏,秀眉微皺。
頭一次見傅千裳如此全神貫注做事,聶琦頗覺稀奇,又想起日間那些御醫為自己診病時誠惶誠恐的模樣,突然想,把這個小藥官留下當自己的貼身小御醫也不錯,至少他比那些御醫們可愛多了。
「你最近可有斷斷續續的頭痛?」
沉靜良久,傅千裳鬆開搭脈的手,翻過聶琦的掌心,隨意問。
脈象看似平穩,卻隱透異樣,再看掌心,正中似有絲紅線隱現,這症狀極像一種叫紅絲蛛的毒,所以,他才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