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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羅玉臻會這麼快就找到人,聶琦直覺便認為他是在敷衍,可當那女子被宣覲見,進入房間的瞬間,聶琦就愣住了,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
娥眉淡掃,黛目合煙,緩步進來,翩翩然如謫仙下凡……
是她,是那晚在潭中沖自己回眸淡笑的女子。
其實聶琦那晚的記憶並不很深,不過是浮光掠影的驚艷,之後留下的多是加了主觀意識的描繪,不過,美麗的事物永遠都是相似的,就譬如這齣塵靈動的容顏。
站在一旁的傅千裳也愣在當場。
女子的容貌跟自已居然有幾分神似,腦海里迅速推想她會不會是老爹年輕時不小心爬牆後的傑作,不過想想河東獅吼的娘,,傅千裳給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爹如果敢爬牆,現在可能早去輪迴了,他還逍遙於世便足以證明他的清白聶琦從一剎那的失神中鎮定了下來,冷眼掃過,卻見滿室寂靜,眾人都驚艷在那份清麗之下,尤其是傅千裳,墨瞳緊盯住那女子,一臉失神。
最初得見麗人的喜悅瞬間全被不悅占據,他從不知道傅千裳會對美女這麼心儀,此刻,這雙漂亮輝瞳里,似乎除了那女子外,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
他不喜,很不喜這種感覺,於是重重哼了一聲。
眾人回過神來,見聖上臉色不豫,忙正顏自肅,偏偏傅於裳仍在神遊,聶琦看在眼裡,心頭陰霾更重,手一松,握住的茶盞落在了地上。
脆響終於將傅千裳驚回了神,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女子身上收了回來。
回神了,該死的,他總算是回神了!髒話聶琦是不會罵出口的,不過,在心裡,他已經把傅千裳問候了數遍,連羅玉臻對女子的介紹他也只是隨意一聽。
女子名喚沈鴻月,是鄰縣一位士紳之女,羅玉臻與那士紳相識,在最初見到仕女圖時,便覺有些面熟,而後才想到是她。
他匆匆趕到那士紳家中,只說是朝中權貴偶見芳顏,有垂青之意,希望他能來見上一面,昕羅玉臻話中有提攜之意,那人便攜女前來,待聽說是當今聖上立刻便驚暈了過去,好在沈鴻月自小長於世家,有些膽識,覲見後,舉止應答鞠頗為從容。
一見鍾情的邂逅,出塵脫俗的容貌,從容得體的應答,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可是,心,卻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失落,好像感到有種東西會消失,永遠消失聶琦壓住那份失落,以一貫和顏悅色的口吻與沈鴻月說話,布局跟他最初設想的有些出入,不過關係不大,說不定反而更好,畢竟,沈鴻月是他最初汲汲尋覓的人,所謂的失落或許是對夢想這麼快就實現的不適吧。
儒雅俊氣的年輕帝王,溫柔美麗的女子,好一幅江山美人的圖畫.傅千裳冷眼旁觀,剛才驟然看到沈鴻月時的那份驚詫都消失無蹤,此刻只覺得心有一點點的刺痛,他知道,這幅圖畫自己永遠都走不進去。
當晚,沒有人來傳他覲見。
是啊,那位多情帝王剛找到自己一見鍾情之人,怎麼還會記起他?即便是做戲,也不再需要他出場了吧。
靜夜難眠,傅干裳斜靠在院裡一棵樹枝上,仰望蒼穹明月,自嘲地想。
遠處,遙楓公子也自背著雙手,仰天賞月,清淡月光灑在他肩上,一襲青衫,說不出的寂寞。遙楓果然是喜歡聶琦的,喜歡上那個偽君子,不知是有幸,抑或無辜?
沈鴻月被留了下來,之後的幾天裡,聶琦對她可謂溫柔如水,片刻不離,還提出要帶她一起去稗越族原先的族地看風光,傅千裳看在眼裡,只在心裡咒罵,果然君王無道,天下皆然,都死到臨頭了,還茫然不知。
他早已發現,這府邸里除了聶琦隨身的幾名侍衛外,其他被派來守衛的官兵看似保護,卻形同監視,偏偏聶琦被美色迷花了眼,全沒注意到其中的不妥。
趁午間聶琦獨休,傅千裳悄悄潛進了他的臥房,聶琦聽到動靜,正要喚人已被他捂住了嘴巴。
映入眼帘的是傅千裳的猙獰臉孔,跟著湊在他耳邊低吼:「你是不是被美人迷昏了頭,想做昏君?不想做的話,就立刻隨我返京!」
幾天沒跟傅千裳接觸,一見面,就差點兒被他弒君,不過他墨瞳里的怒火讓聶琦心情突然大好。
「千裳,你好像在吃醋。」
腹部被輕輕搗了一拳。
「奶奶的,我吃得什麼醋?」
傅千裳當然在吃醋,他又不是石頭,在看到幾天前還和自己翻雲覆雨的人,現在跟別的女子如此親密,怎麼可能不吃醋?只是,這份心事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他湊在聶琦耳邊繼續低言:「府里到處都是重兵把守,這些官員沒安好心,你隨時都會有危險,別去稗越族地查尋真相,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他們會立刻翻臉,跟我走,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保證把你安全無虞地送回京城,美人到處都有,不值得為了她賠了性命!」
聶琦皺了下眉,不是因為腹痛,而是傅千裳的這番話。
小藥官氣急敗壞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他在生氣,也在擔心,若非自己是帝王,只怕那一拳不會留情。
心裡有種情懷慢慢泛濫起來,似乎隱隱明白了自己的感覺。
聶琦握住尚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略向前帶,將傅千裳拉到了床上,微笑看他。
被盯的臉頰紅赧,傅千裳怒道!「你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