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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葉子,你該是我雲飛飛的葉子,又怎能棄開我的手,握住另一雙溫暖?難道我雲飛飛只是你沉淪時握住的一片浮木,陰霾中透過的一縷陽光,悲傷時的一絲慰藉?你怎能,又怎敢如此對我?

    雲飛飛有些茫然地隨了眾人的腳步出了林,十指握得緊緊的,說不出的氣憤和傷痛慢慢涌了上來。

    丁香同樣有些惱火地看著葉翔,也不管大長如尾巴般盯在後面,跑到雲飛飛前嘀咕:“小姐,那小女人和葉子很好麼?比李皇后跟他和好麼?怎生葉子一見她就勾肩搭背紅杏出牆?”

    雲飛飛想笑一下,卻覺笑不出來,只是恨恨道:“你個小蹄子說什麼呢,他們,他們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呢。”

    丁香冷笑道:“你和秦公子,還是從小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雲飛飛氣噎。眼前前面兩人已經出了林子,紫蘿猶自挽著葉翔偏著頭絮絮而談,心下愈是不平,飛快前行幾步,抓住葉翔另一隻手臂道:“你走那麼快幹什麼?我都跟不上呢。”

    葉翔微愕。

    而紫蘿已笑如春花:“雲大小姐,走得累了讓秦楓帶你一程吧。他的輕功雖不如葉三哥哥,可也是一等一的了,所以祖父特地把他調來保護我呢。”

    雲飛飛一抬頭,秦楓帶人已牽了馬等在路邊,正默默注視著自己,一時倒吸一口冷氣,不覺手中用力,忽見葉翔微微皺眉瞧向自己的手,猛地意識到自己用力大了,忙將手一松,低頭看時,葉翔手背已給掐出深深的青紫色。

    第二十章真意(一)

    葉翔凝視她片刻,又瞧了瞧秦楓,微笑道:“飛飛,馬兒恐怕不夠,不然你就和秦公子合乘一匹馬,好麼?”

    雲飛飛冷笑道:“怎麼?怕我會賴著和你同乘一匹馬?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好事!”

    她拽過一匹馬,躍了上去,叫道:“丁香,我們來合乘一匹吧。”

    丁香應一聲,拍開大長拉她的手,一跳上馬背,雲飛飛便鞭馬直行,逕行在眾人前面,丁香尚未及坐穩,又是一聲驚叫。

    身後,猶自飄來紫蘿懶洋洋的話語:“三哥哥,你看,雲大小姐還和秦公子在鬧彆扭呢。”

    葉翔勉強笑道:“紫蘿,如果你有機會,勸了你皇帝哥哥成全了他們兩個,我也就放心了。”

    “好。”紫蘿格格而笑,清脆如鈴,迴旋到雲飛飛耳邊,卻如刀割一般。葉子啊葉子,你就這般盼我和秦楓在一起麼?是不是我們在一起,你便趁心如意,不管什麼皇后公主,愛牽誰的手就牽誰的手,再不需顧忌有個會打他頭的雲飛飛?

    或許,雲飛飛真的只是葉子生命中的過客罷了,對於葉翔那樣出色的人物來說,他想要的,只是一個陪伴他從黑暗中振作起來的朋友,當他重新揀回拾回生活的勇氣,這朋友便可有可無了。

    雲飛飛木然騎著馬,沙塵打到面龐,濕濕的澀疼,一摸,才知流了一臉的淚。

    為秦楓麼?見到他雖是尷尬難過,到底已不能讓她心痛到流淚。在知曉他出賣自己的那幾天,淚已流得夠了,再多流一滴都是浪費。

    葉子,是該死的葉子,不聽話的葉子,不知道雲飛飛傷心的葉子!

    雲飛飛狠狠地抽著馬匹,只把那馬兒臨時當作了葉子,把馬打得飛快,大口吸著撲面來的濁風,才覺舒服一些。

    往後的兩天中,雖然眾人也曾好幾次停下來休整,但云飛飛心中有氣,尤其見到紫蘿緊伴葉翔身側親親我我,時有歡笑傳來,更是氣上加氣,再不肯去和葉翔說上一句話。葉翔得空兒便瞧向她,神情很是柔和,但目光甫與她相對,便立時縮了回去,轉而與紫蘿等言笑。

    秦楓一般都走在雲飛飛身後不遠處,即便休息也距她不遠,卻顯然有些訕訕的。他知道雲飛飛性情,必是記恨他了,一路只是緘默。

    但云飛飛每日裡見他在眼前晃來晃去,心頭越發憋悶,連丁香前來插科打諢都懶得理會。

    眾人已看出其中蹊蹺,便是杜秋風等有意相勸,一路奔忙,竟找不到機會。

    這日入了山區,因奔波得久了,又一直不曾聽到司馬澄動靜,料想行跡尚未暴露,遂決定在山中一處人跡罕至的幽谷暫時歇上一晚。

    眾人吃了乾糧,各自休息。

    紫蘿將一條薄薄雲紋錦被鋪於地上,粲然笑著,拉葉翔去睡。

    葉翔笑道:“我打坐片刻就好,並不累。你帶了侍女睡吧,半夜風寒,你們女孩子嬌氣得很,可別凍壞了。”

    紫蘿笑道:“我自出來時便預備著可能會露宿了,帶了兩床小被子呢。你受創不淺,就蓋上一條吧。”

    葉翔撫了那被子,淡淡笑著,卻望向雲飛飛。

    雲飛飛正帶了丁香拿了袍子鋪於地間,見葉翔抓了那錦被看他,更是怒氣衝天,難不成在向她示威,告訴她紫蘿是多麼賢惠聽話的女子?

    當下見葉翔張口欲要說什麼,忙立起身來,走到正在老松下瞑目休息的秦楓,冷冷道:“起來,我想問你事。”

    秦楓怔了怔,立刻站起身來,乖乖跟了她拐向一旁小路。

    葉翔終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最後一絲笑意苦澀地凝滯於臉上,輕輕嘆一口氣,將被子鋪平,默默躺了上去,看著黑色蒼穹上空無數的星星,閃爍幽幽光芒,如明滅不定的無數心事。

    耳邊,是紫蘿吹氣如蘭的輕笑:“三哥哥,瞧見了麼,雲大小姐終於把秦楓約出去了。你說,他們孤男寡女在林子裡,會做些什麼事呢?”

    真意(二)

    做什麼事?能做什麼呢?

    紫竹林外,他們也曾二人獨處。再見面時,雲飛飛面色cháo紅,衣衫凌亂,是不勝春意的嬌羞。

    那時,雲飛飛並不是葉子的飛飛,而現在……雲飛飛依然不屬於他,只不過,葉子依然是雲飛飛的葉子……

    有一種澀意,在突然之間翻江倒海。

    葉翔側過身,將臉埋向被子。幾乎感覺不到錦被的溫暖,只有絲絲落拓的青糙氣息,慢慢隔了棉花泌出來。

    密林中,卻沒有葉翔想像中的旖旎。

    幾株極大的榕樹,密密的枝丫快要將閃爍的星子盡情掩去,連整個天幕也似給壓得低低得。山間的晚風吹過,有很清苦甘冽的野花香味,拂到那默然靜立的一男一女身上,亦是細碎的清冷。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做得那樣絕。”雲飛飛靠在榕樹粗大的樹幹上,無意識地用手搓著微帶溫潤的樹皮,問著:“便是你怕我拖累你,回京後大可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做你的秦家大少爺,並不會少一根汗毛。為何一定要領兵來,將我最後一點希望也踐踏到無影無蹤?”

    秦楓英俊的輪廓在星光下顯得蒼白而僵硬,他垂著頭,慢慢道:“飛飛,我不想害你,只是,你身邊的那個男子,干係太大。他太可怕了。”

    “你說葉子?不是因為你,葉子至今還在紫竹林中,過他消極卻逍遙的避世生活。他一路幫我助我,何曾傷害到你分毫?”葉子雖然討厭,雖然該死,雖然天天傷她的心,但云飛飛一聽秦楓非議他,立刻激動起來。

    秦楓抬起眼,有明顯的波瀾涌動:“飛飛,這不是傷害不傷害的問題。皇上恨他入骨,任何人沾惹他分毫,都難免那抄家滅族的罪責。我只作不知倒也容易,而你家中尚有祖父和叔叔兄長,難道不怕麼?更何況這殺人如麻的魔頭,日日伴在你身側,叫我如何放心?”

    “你……你!”雲飛飛氣極反笑:“原來你出賣了我,我還應該感謝你?我只是不知你什麼時候看到葉翔殺人如麻?他曾為狗皇帝爭奪天下,用鮮血托起了狗皇帝的皇位,終究落得個鳥盡弓藏的悲劇也便罷了,你還能扣他個殺人魔頭的帽子!可笑我白認識你那許多年,卻不知你有這等顛倒黑白的好口才!”

    “何況,若不是這個魔頭日日伴我身側,為我冒了生命危險出手相援,我早給,早給……”雲飛飛齧唇冷笑,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秦楓鎖緊那濃黑的眉,也不由得神情苦楚,啞著嗓子道:“飛飛,你,你該知道我的,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傷到你。這樣吧,等我回到京城,一定求李老太尉幫忙,讓他出面作保,成全了我們,我們依舊如以前般開心伴著,好不好?”

    雲飛飛看著秦楓漸漸明亮起來的自信的眼睛,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每次相約時那痴痴迷迷的模樣,不由縱聲大笑,一直笑出了眼淚:“你,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

    秦楓亦聽出了雲飛飛話語中的譏諷之意,咬了咬唇,努力按捺住情緒道:“是,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我會等你,等你理解我的那一天。”

    “理解你是怎樣的苦心孤詣接近權貴,不惜賣了情人求取榮華?”雲飛飛拍著樹幹,調侃道:“你大概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特地過來講笑話給我聽吧?如果有一天,我的臉皮能這樹皮那麼厚,也許能理解你吧?對了,你的臉皮有多厚?是不是比樹幹還厚?”

    真意(三)

    秦楓猛地抬頭,已是不加掩飾的憤怒:“雲飛飛,我不過瞧了咱們往日的情份,連你和葉翔在一起那麼久都不曾計較,你還敢如此無禮?我勸你醒醒吧,別不知天高地厚,把得罪了天朝皇家,當成得罪販夫走卒了,到時死都不知怎麼死的!你以為皇帝很喜歡你,你就可以任性妄為了?告訴你,旁的罪過都不算,就憑你和葉翔這不清不楚的關係,皇帝都可以把你一家九族給斬了!”

    雲飛飛只覺一道怒火從胸腹間直衝腦門,惱得幾乎跳了起來,叫道:“你胡扯些什麼?誰和他不清不楚?你,你竟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秦楓冷笑道:“這辯白你說給皇帝聽去,看他信不信!我早打聽清楚了,當年皇帝囚禁葉翔,正是因為他強暴了皇后娘娘的緣故。想他自命風流,連皇后都敢上,何況你和他在一起那麼久,還想充什麼黃花閨女?我只瞧了你年輕不懂事,又是我無力救你才導致你如此淪落,心下實在是憐惜,不想多作追究。誰知你居然還這麼自大狂妄,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了,竟沒半點機心!”

    雲飛飛當真氣得頭暈眼花了,蹲身揀起一塊石子便向秦楓砸去:“滾,你給我滾!”

    秦楓一邊閃身後退一邊道:“雲飛飛,你考慮清楚了,葉翔生性風流,久處花叢之中,何況現在自身難保,還得靠紫蘿公主的力量幫他尋找重振開天盟的契機,根本不會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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