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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宏說完這番話,覺腹中難過,似乎有什麼濁物上涌,直想嘔出。他見江懷臉色好轉,連忙起身,二人又寒喧幾句,司徒宏這才告退。

    第二日,司徒宏只得分別給三叔司徒爭及沈方遠將軍分別寫了書信,將壑賡教派的事情一一說明,請他們定奪。宏將信封了,請教內的信使送了出去,他也無心再在永沱山住著,於是辭了眾人,說到慧安寺去找宇覺長老,有人問出征之事怎樣了,司徒宏只說還再等朝廷下御旨。魏水行要與宏同去,司徒宏謝絕他的好意,讓他只安心照顧婉玉。

    二十九、入魔

    慧安寺與壑賡教所處之處果然相距不遠,司徒宏只走了兩日,便來到寺內。時正晌午,有小和尚將他讓進寺內,宏說明來意,便在寺內坐等,卻只等到晚齋過後,小僧來傳話,宏這才拜會了宇覺長老,並將父親司徒海的親筆信遞上。

    這長老並無特別之處,看年齡有六十幾歲,慈眉善目。宇覺看過信後,微微一笑,道:“令尊大人還好吧?難得他還記得我,那日一別竟有二十幾年。”

    “多謝長老掛念,家父很好。”

    “你母親可好?”

    司徒宏見宇覺雖問得輕描淡寫,卻目光中有特別意味,宏只得低頭道:“母親也很好。“

    “他們離開這裡時還沒有你,馮氏為此總燒香求觀音菩薩,菩薩果然慈悲。他們的兒子都這麼大了。“長老笑道。

    司徒宏不免尷尬,只好不語。

    靜了好半晌,長老才道:“呂朋戰事我早有耳聞,況我有幾個朋友手下的弟子也被朝廷招募,卻聽說並不得重用。若別人來求我這事,貧僧絕不應允,偏是你父親,我們也算共過患難,我不想駁他面子。“

    宏馬上笑道:“那麼宇覺長老是答應了,我聽說長老在兵法布陣上無人能比,若能助陣,呂朋大捷指日可待。“

    “你先不用高興,”宇覺淡淡笑道:“我有條件,若請貧僧出戰,需朝廷下御旨,自此我慧安寺封為翎川第一寺廟,如京城裡的達寧寺一樣,每年要撥五萬兩銀子供奉香火,若聖上雲遊到翎川,要拜祭時,我寺定恭迎聖駕。我有三個武功弟子,個個是高手,若貧僧出征,他們必隨我,呂朋自會輕而易舉拿下。“見司徒宏聽得目瞪口呆,宇覺又笑道:“這些個話當然沒人敢直接奏明聖上,你只將我這些話對你叔父講了,待他們久攻呂朋不下時,自然會向朝廷舉薦貧僧,他們也一定有辦法周旋。“宇覺說罷依然微笑。

    司徒宏沉思片刻,笑道:“我原以為替朝廷分憂解難是匹夫義不容辭之責。”

    宇覺也笑:“替朝廷分憂解難是將軍、士大夫們義不容辭之責。”

    司徒宏再想想,又笑,之後這一老一少倒笑得開心。

    宏一時覺得身上疲憊,就請求在慧安寺里多住幾日,宇覺長老慡快答應,還很周到的派人照顧宏的起居。每日不到四更天,寺內掌燈,然後是一陣誦經之聲。司徒宏此時也早已起來,他盤坐在炕上,微閉雙目,詠唱的經文嗡嗡在耳邊迴響,他似有些暈玄,這些日來所經歷的事情卻每件歷歷在目。

    自那日下山尋張澍青,玉亭樓,青樓女子,店小二,伏谷街頭,七爺,受辱,爹娘,水行,婉玉,客棧,劉青,壑賡教,江懷,宇覺……想當初自己與他滴血盟誓,現在看來不過是場笑話,卻自己信以為真;壑賡教江懷慷慨陳詞,自己竟也豪情萬丈;慧安寺佛家聖地,本是清心寡欲望一心向佛,卻與那壑賡教一丘之貉;再想那張澍青一句“我既然辱也辱你了,你就多擔待吧。”頓覺氣血上涌,司徒宏一咬牙,以內力,將噴薄欲出的淤血併入越椎氣脈,之後雖依然盤坐,卻越發神智恍惚。

    待司徒宏再醒來,見宇覺坐在身邊,他對司徒宏笑道:“你這樣修煉,很容易走火入魔。若不是發現得早,恐我也無回天之術了。“司徒宏連忙起來,端坐,謝過長老為自己調理血脈。那宇覺又道:“你若有什麼心結,也許貧僧可為你破解。“

    宏聽著不禁慚愧,低頭半晌無話。然後他再次謝過宇覺並辭行,宇覺見他這樣也不勉強,二人又寒喧兩句。

    司徒宏送長老到院中,見宇覺已轉身要走,他忍不住突然發問:“宏許多道理懵懂,有件事想請教長老。“

    宇覺回身,答:“請講。”

    “我曾識得一人,他對我講因父親名聲所累,處處遭人唾棄,竟然天下認識的不認識的、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要與他為敵……“

    “並不奇怪,俗語道牆倒眾人推。”

    “他……我……”司徒宏原想問的話最終沒有講出,只改口道:“若長老遇到這樣的人會如何應對?“

    宇覺傲然一笑:“不屑與他為敵,更不與他為友,因為無論哪種都壞我英名。”

    司徒宏聽那話雖覺得冰冷徹骨,卻也只能點頭。

    三十、迷藥

    司徒宏離開慧安寺,依父親安排,他該去尋天地幫幫主,然後到魯封拜見沈將軍。司徒宏此時很是倦怠,他猜測那幫主不會比江懷、宇覺更好,倒不如直接去尋將軍,然後隨他出征,若能戰死沙場,也不愧對司徒家將門之後的名號。

    路過永沱山,宏不禁想到水行、婉玉,於是轉回來,思量無論如何該與他們辭行,或許這一去就是永別。

    再見婉玉,她已經好了大半,能坐起來吃些東西。宏與婉玉說了會兒話,不礙乎是讓她安心靜養之類,待司徒宏從房裡出來,水行將他拉到一僻靜之處,似有什麼重要事情。

    水行確定四下無人,低聲並鄭重道:“我有事相求!”

    “什麼相求不相求的,你倒快說。”

    “你去慧安寺幾日,有個形如枯槁的道士來山中,說他有一劑迷藥,即便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的人也能被其迷倒。我聽幾位護法主事私下說那藥確實可讓武功厲害且五毒不懼的高人如被點穴,雖神智清醒,卻一動不可動。師傅知道後立刻將道人轟下山,他更不許教中弟子與妖道有任何瓜葛。但我偷偷隨那瘋道士下了山,尋得他的住處,道人的東西不可用銀子去買,只能以內力真氣換他手中的迷藥,他已經答應給我……“

    “你是想以此迷殺張澍青?”宏驚問。

    “正是,我既然無法光明正大殺了那惡人,也只好不擇手段。”

    宏沉吟不語,似想起什麼又問:“你要我怎麼幫你?”

    “這迷藥雖厲害,卻用起來不似一般的熏、撒、或者下入食物這些手段。藥先塗在自己手中,因已服用過解藥,沒有任何感覺。待有了合適時機,將手掌貼到對方肌膚上,只默念十下,便將對方立刻迷倒。我已經打聽到風楊寨在哪裡,曾想先去假意找張澍青尋仇,交手時能觸他肌膚,但那惡人是何等手段,硬來怕是妄想。“水行看著司徒宏接著道:“我想起你說曾救過那人一命,或許你真能有機會下手……”

    司徒宏沒回答水行,只向對面一棵松柏望去。

    “我知道有些為難你,你與張澍青並無大冤讎,這迷殺他人性命的事也不該是君子所為,但我們殺他算是替天行道,更不要說這惡人不但哄騙我們,還對婉玉下毒手,禽獸不如……“水行說得咬牙切齒。

    “……我也有殺他之意,卻直到此時才恍然醒悟。”司徒宏依然望著松柏喃喃道。

    “……”水行驚愕。

    “與其任那廝禍害他人,不如同歸於盡!”

    “……你……”

    司徒宏望著水行正色道:“我與張澍青也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事我做定了!”水行還要再問,司徒宏對他一擺手:“你也別多問,不過都是些俗人的恩恩怨怨。我們現在就去找道士“。司徒宏說完,拉著水行就走。

    二人施展輕功,一路下山,尋著那灰面枯瘦道人,道士見兩個年少俠士,不禁一樂,問:“到底是哪個要迷藥?”

    水行答:“你只將迷藥給我朋友,我為你發內力。”

    “這個恐怕不行,如果你們真想得那迷藥,需兩人都給我內力。”

    水行一聽勃然大怒,罵道:“你個混帳妖道,這樣貪心,我們明明已經講好的,你卻看我們誠心來求,又抬高價碼。“

    “你說的不錯,我就是看你們非要那東西不可,才這樣講,你們倒是要還不要?”

    水行想再爭,司徒宏拉住他,問那道士:“你要內力是怎樣個要法?”

    妖道又笑:“其實也不為難,貧道因身上毒瘡氣血虧盡,你只為我發一次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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