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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明了態度。
皇帝收回視線,輕悠悠道:“朕的年紀跟尚書愛卿差不多大,也不想過多責罰,你,致仕去吧……”
(*致仕:“還是主動辭官滾回家吧撒比”的意思)
=……=
那日早朝後,沈侍郎榮升為兵部尚書,成為了兵部的新主人,自此為六部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清流。
沉寂許久的沈家名名聲大噪,朝中官員們,也將更多的目光,投向了這位當初險些被遺忘的開國功臣……沈相國的後人身上。
而方首輔長期潛伏於六部之中的勢力分支,自然是被狠狠折去了一截。
據說,方首輔在家險些將剛鑲的銀牙咬碎。
至於沈憲,也因自己的父親官至三品,由乙班轉至甲班,成為了玉佑樘的同窗。
甲班什麼概念,均是直接是保送翰林院的學生啊!
與此同時,京城煙柳之地又有一位新星冉冉升起,身價直飈萬兩。
這位新星一路恭送一位清雋公子至聽香閣門口,一甩芳帕,含笑嬌羞:“多謝嚴公子為奴家作詩~”
俊逸的青年微微一笑,有禮道:“不必言謝,姑娘對鄙人有助在先,為姑娘作詩也只是為了報答。”
=……=
收到沈尚書回信的時候,玉佑樘恰巧是閉關的最後一日。
展開信件,信中前頭一堆客氣話:太子殿下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啊巴拉巴拉對沈家有恩下官攜犬子不勝感激啊巴拉巴拉。
一堆廢話,玉佑樘一目十行掃了下,終於找到最為重要的一句:
兵部之中的方首輔遺黨不是主動致仕,便是由下官親自委婉辭退。
不留任一。
今後太子殿下若有吩咐,下官在所不辭!
到了這裡,我們的太子殿下,總算在朝堂之中開闢了自己的一點小勢力——沈家勢力。
雖然輕微,卻也是一種不小的進步了。
至少朝中也有太子黨了噢耶!
玉佑樘很是激動,自然也很仔細親切地書寫回信,信中謙虛道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沈相國在天之靈保佑明珠沈家不被蒙塵,外加對沈家的一番親切問候及真誠祝賀。
然後,於信件最後,玉佑樘又寫下一句:
當日你在朝上表現之時,太傅有何反應?
那句話,小心翼翼的,像極了小孩子做了件好事後,明明急不可耐,卻又故作無謂地……在向自己的長輩搖尾邀功,求誇獎求表揚。
玉佑樘寫完後,極其迅速地將那紙張疊好,塞入信封,唯恐被別人看到。
在一旁邊研墨,早已偷瞄過書信的碧棠暗地裡嘆一口氣:殿下啊,您這又是何苦呢?
當日下午,辦事雷厲風行的沈大人,以為太子殿下欲看看太傅大人反應,好將此人收入太子黨。非常效率且殘酷地回以三字:沒反應。
啪!
玉佑樘又將那回信團吧團吧,揉作一團當球一般,使勁拋了出去。
眼不見為淨。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這章又是權謀= =……是不是很無聊啊……
今天家裡來熊孩子了,我家就我房間裡有網絡,結果我弟弟這個熊孩子就和那個孩子都在我房間裡玩電腦,中途又砸枕頭又跳床的,我去,碼幾個字就被砸一下,受不了OTZ
本來預計能碼4000的,有豐富對手戲。
實在受熊孩子影響太大,先卡在3000這裡,下章上太子太傅對手菜,握拳!
今天的花式是不霸王的妹子膚白貌美胸大腰細腿長臀翹!
☆、第十二幕
翌日,玉佑樘閉關結束,回了國子監,重新投入學習。
他今日特意著一身新綠直身,衣上二團龍補,雲肩通袖膝襴紋。
明明是分外鮮亮朝氣的衣裳,只因玉佑樘生得一張病態柔美的蒼白面孔,愣是多出幾絲淡靜風雅,似清風正來兮,青荷托白蓮。
玉佑樘行步向來不急不緩,一路悠悠晃過各班外頭的古樸迴廊……
這一身果真矚目刺眼,惹得幾個班的學子全都趴窗來瞧。
半個月不見,本以為被罰禁足思過的太子殿下會黯然灰心,卻不想竟這般精神滿滿的重新回到眾人視線之中……
“太子殿下真真生得比女子都好看!”
“咦,太子今日好像並不止帶了一個宮女,還帶了一個男人誒……”
“似乎是沈尚書的兒子!”
“就是他!莫不是被太子挑中了吧?”
“殿下為什麼不選在下嚶嚶嚶……”
那廂,先前投帖的那些少年們還在抱頭痛哭,捶胸頓足。
這邊的玉佑樘已經自在地踏過了甲班門檻。
班上原先一片喧鬧,瞄見他,一瞬靜了下去。
作為焦點的玉佑樘倒是不慌不忙,目不斜視,坐回自個兒的專座。
沈憲亦步亦趨跟在後頭,待他坐下,也不回自己位子,直直立於太子身側,形成一道高聳無言的人牆,阻礙目光。
大家皆是愣了愣,起初太子剛來的時候,可是只帶了名小宮女。這回閉關回來,勢力不見衰弱,身後居然又多了位看起來分外忠心的跟班。
二皇子並未被這架勢嚇住,越過沈憲,一臉做作的關切神色,譏諷道:“太子皇兄,您可終於回來了,這假休得可舒適?”
碧棠笑眯眯道:“有勞二皇子殿下掛念,太子殿下自然是相當舒適,這不,您看,還多了位朋友。”
她睨了眼沈憲,沈憲不做一聲,只冷冰冰點點頭。
聞言,二皇子只於喉嚨里低低哼了聲,甩袖側身離去,邊朝後頭眾人道:“別看了,上課了。”
此刻,宋祭酒也步入甲班,吩咐各自歸位。
沈憲這才離開玉佑樘身側,回去自己座位。
宋祭酒首先表達了一番對於太子殿下重新歸來的歡迎,然後又道,今日早課要拖延一下再上,因謝太傅公務繁忙,怕是會遲上半個時辰。
“既然,大家乾等著也很枯燥,我們來學學古人風雅,寫詩相互贈送吧。”
啊——下頭一陣不滿抗議,每回出意外狀況都來贈詩這套,贈你娘親啊!
宋祭酒為祭酒多年,伺候這幫小祖宗,早已練就厚如城牆的臉皮,不顧學生不滿,自顧自從寬袖中掏出一堆毛筆,將毛筆後蓋取下,演示道:
“為了多些趣味,我們將小詩塞入筆中,再將小毫贈予自己欣賞之人,你們看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下頭已經憤恨到捶桌,哪裡有意思啊喂!
“喔,既然諸位這般踴躍亢奮,那趕緊開始吧。”
玉佑樘支起手臂,托腮望著前頭這老頭。
在世足足十六載,宋祭酒是她所見過的最厚臉的人。
=……=
發給玉佑樘的是一支分外精緻的狼毫,末端金鑲玉,蓮花圖樣,奢華無比。
她側頭瞅了眼三皇子的,同自己這支差不多;又回頭去看第二排學生的,他們被發到的毛筆末端只有玉套,沒有金紋。
敢情這毛筆也有品級之分?
玉佑樘捏著小毫,把玩了片刻,散發完畢的宋祭酒宣布開始。
此間,玉佑樘心中早有既定人選,思索片刻,就著碧棠研磨好的墨水,輕輕一沾,提筆揮毫。
短短兩句,極快寫完。
而後他將那句詩塞進筆管,之後便一直轉著筆,百無聊賴等著宋祭酒宣布贈詩。
過了大概一刻,宋祭酒一拍手,道:“好了!大家可以開始贈詩了,為防止亂,我們一人一人的來。”
宋祭酒瞄了眼太子,又道:“那便先從太子殿下開始罷。”
又一次眾矢之的。
玉佑樘無奈地暗嘆,緩緩起身,掉了個頭,不帶遲疑地,直直朝著沈憲的方向走去,爾後將那一支金毫,輕悠悠擱在了沈憲桌上。
他盯著沈憲,一雙眼波色粼粼,似要望進人心湖裡去。
那樣真誠無暇,仿若再說:沈兄,你就收下罷。
沈憲自是受寵若驚,忙雙手握筆,站直身,垂首道:“謝殿下相贈。”
玉佑樘輕拍他肩膀兩下,示意不必多禮。
然後打算回頭,歸位。
轉過身時,玉佑樘發現全班目光還黏糊在他身上——
看毛看啊,沒見過太子送禮啊?
他逐一想將這些煩人的視線瞪開,邊走邊瞪,連掃數排……
緊接著,我們已經瞪到前排正瞪得歡快的太子殿下突地受驚一般,頓住步子,然後迅速垂腦,嗖嗖嗖三步並作兩步回位。
咦,剛剛發生了什麼,同窗們紛紛去循太子方才目及之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