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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佑樘心尖微顫,她明顯能察覺得到,自己五指所停留的地方,正是隔著衣衫,於他胸膛之下的……

    一顆怦然的心。

    一下一下,毫不掩飾他的緊張,無措,和熱忱,帶動著直白而又真摯的熱度和力量,如泉水擊石般,極速跳躍著,而那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又離她那樣近,似乎不存在一點間隙——

    宛若耳畔,就在耳畔。

    正在此刻,謝詡也在她腦袋上方,正經地告知:“這就是男女之情,”

    話落,他又一下鬆開玉佑樘,斂目看她,眼中藏著一泊溫柔的湖。他捏住她下巴,強行讓她抬頭注視自己的眼睛,還是一番教導態度:

    “你臉紅了,這也是。”

    玉佑樘於他眸中能清楚瞧見自己模樣,不由解釋道:“是被你憋的……”

    謝詡:“……”

    ☆、26第二十六幕

    謝詡雖有些無言,卻仍沒有鬆手,依舊捏著玉佑樘下巴,他太需要她的注視,只有從眼裡才能見著許多東西。

    可惜,面前的女孩並未有太多的反應,她腮上的緋紅很快褪卻。她沒有嬌羞,而是不帶畏懼地回望著自己。

    謝詡的心也放慢,停在她下巴的手指輕微攏開,而少女肌膚的滑膩觸感依舊餘留在指尖,他剛要垂下……

    玉佑樘突地動作,只輕輕一攬,纖細的手臂便一下圈摟住他的腰!

    不比自己的那個,這個擁抱顯得溫和,而不傾犯。

    謝詡僵住,剛巧放緩的心又倏然躍起,比方才自己的那一抱更讓他緊張失魂,呼吸難抑。

    ——這是溫柔的回應……?還是婉轉的拒絕?

    不等他細思,玉佑樘又撒了手,抱得很是短暫。

    胸腔一下放空,有點夏夜的涼意鑽了進來。而後,謝詡聽見少女道:“那我也回你一個男女之情吧。”

    謝詡正欲開口,又被她壓了回去:“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這似乎也沒什麼難的。”

    “嗯,不難。”他被這麼一抱,心底軟極了,這樣應著。

    玉佑樘明艷的細眸不放開他,一如既往的那派求知模樣:“你以往並未教過我這些,我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罷。”

    “嗯。”

    “謝先生以後不必屈藏,可以多教教我。也許今後某天就會明晰,也不至於讓你這樣不悅,不是嗎?”雖是在求教,玉佑樘卻一副循循善誘的引導態度。

    “嗯。”

    謝詡正求之不得,極快地應了。出聲後卻猛然汗顏,這算是……誘童?

    不,他不等一刻,又在心底否認自己,玉佑樘已經長大,過及笄快近兩年,是大姑娘了。

    他已為她傾盡許多,自己的才學,知教,德行,還有幾年的養育。與其讓她慢慢領會,並且會極有可能傾心於別的男子,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她完完全全留於自己身側——

    作為師父,他只是在享受自己汗水的成果罷了。(*ˉ︶ˉ*)

    【大喪失

    “好,我答應你,會好好教你。”謝詡這般回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玉佑樘豎起食指一根:“那再問一個問題。”

    “嗯。”

    “既然是男女之情,那我們兩個,誰算男子,誰算女子呢?”

    首輔大人臉一黑:“……自然我算男子。”

    明顯摻雜一味失落的語氣:“噢……好吧,隨你,都行。”

    “……”

    謝詡望天,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路漫漫其修遠兮,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悲壯悵然感。

    當夜,回到文淵閣繼續值班的首輔大人又叫來小內侍,稱自己明日依舊要調休,讓他安排一下。

    內侍內心翻白眼:大人您不要半天一個主意好嗎?

    正在興頭上的謝詡自是不知,老早便在心頭規劃好了明日之事。

    一,閱書,通讀,熟讀,深讀,高度掌握《馭女詭術》的所有要義。

    二,回味今夜的心跳!

    =……=

    沒過幾日,東宮正職名選很快擬旨下來,徐階被擢升為詹事府左春坊大學士,正五品;而嚴正白和沈憲,則分別被任命為左諭德和右諭德,皆是官升從五品。

    朝中又掀起一波旖旎遐想,太子殿下總算能正大光明地對翰林連璧出手了……不過,這提拔他們的人可是內閣首輔大人,如此想來……噢——謝大人居然這般秉公無私,未有一點錙銖必較,頗具正妻之度量啊。而且,近幾天上朝時似乎都未感受到人為冷氣的供應,約莫是首輔靠著這事又重新奪回太子殿下的恩寵了?

    於是謝詡最近上朝前後,經常遇見別些小文官對他這番恭維讚美:

    “謝大人果真寬容大量,是小輩之典範啊。”

    “謝大人不光姿容美好,連氣度那都是槓槓的唷!”

    “首輔大人的胸懷果真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謝詡聞言,額角青筋跳了又跳,斷然無視。

    哼……現今玉佑樘可是只向他一人求習男女之事,那幾個小子,他可不放在眼中半分。

    今日早朝,和幾位幕僚精細挑選,並確認好遷倉地址,差不多可以徵得皇帝擬旨的玉佑樘,特別又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她今日一襲艷麗朝服,高位於階上,身側一位小太監也在替她緩緩陳述:

    “上回潤州糧倉遷徙一事,孤看無人反對。已遣人考察過地形,仔細擇了遷倉地址,諸位可還有異議?”

    眾臣不語,默契萬分地將目光一併投向第一列的首輔大人。

    玉佑樘也朝他看去,扣了下桌子。

    小太監忙言:“不知首輔大人這次可有他見?”

    謝詡握玉笏上前一步,平靜不已:“沒有。”

    眾臣瞪眼,謝大人你……

    又忙將視線流至太子身上,只見她笑意盈盈,眉眼彎彎,紛紛暗嘆,太子殿下果真絕色,御男之術分外了得啊。

    見無人反對,玉佑樘又提筆疾書,小太監也忙跟著誦讀:

    “既然諸卿無任何異議,那遷倉一事便定奪下來。不過……需要有一人負責此事,”書至此處,玉佑樘抬眼縱觀朝堂一遍後,才又垂眸繼續:“遷倉一事事關重大,派遣去那裡的任責官員最好為文武全才,處事果決,膽大不失慎重,有擔當肯吃苦之人,朝中若有大人自信如此,且願意接下這份公務,現下便可毛遂自薦,孤定當著重考慮——

    玉佑樘筆鋒一轉,又補充道:“此外,內閣眾臣肩負重要國務,就不在選列之中了。”

    玉佑樘落筆時分,小太監也念完了全部。片刻,朝中一片寂靜。

    是的,這不是個好活,累就算了,還有兇險,萬一那邊百姓不慡朝廷突然說遷倉就遷倉,拿著割麥子的鐮刀追著你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呀。

    眾臣心思深沉,思慮良多,無人敢上前自薦。

    殿中氣氛安靜到尷尬。

    突地,一句朗音撕裂沉默——

    “——殿下,臣願意去!”

    眾臣忙循聲望,毛遂自薦之人,是剛上任的右春坊諭德,沈憲。

    果真少年氣盛,膽大無畏,一身青色官服,蕭颯如楊的少年上前大步,眼中盛芒璀璨!

    只聽他胸有成竹道:“微臣自信符合殿下的所有要求,只要殿下同意下官擔當此任,下官定當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玉佑樘打量他一番,揚唇一笑,頷首不止。

    翌日清晨,沈憲在太子殿下及眾臣的致敬目送中,揮別自家老爹沈尚書,踏上了前往潤州的馬車……

    =……=

    遷倉一事總算塵埃落地的玉佑樘,也得了空閒,便寫了封小箋給謝詡,只道:最近頗多閒暇,謝先生若也有空,可來教習男女之事,我正好也感興趣得很。

    於是,某天下午,文淵閣中的小臣親眼目睹自家首輔大人與端本宮的一位宮女見面歸來後,完整交託了一些公務,便疾疾朝著東宮方向趕去,並且至始至終面頰上都帶著一點……當事人可能都不曾意識到的微紅……

    謝詡抵達東宮的時候,碧棠很快迎接上來,道:“白天外頭耳目過多,所以殿下請您至密室一議。”

    密室!

    謝詡聞言,一顆沉在原處的老心又如小魚入水般,游滑跳躍開來。

    他穩住面色,徐步跟碧棠進了密室。

    謝詡後腳剛入內,碧棠便嗖得閃了身,密室門也一下關上。

    他揚眸一望,不由輕輕一怔……

    眼前的玉佑樘雖還身著上午早朝時分的緋紅常服,卻並束一絲髮,一瀑直直垂墜,亮而烏,似上好的玄色絲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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