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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立即問。
「沒事。」她笑得更大聲了。
是在笑他嗎?他有點惱了。「沒事妳笑什麼?」
「我沒笑啊……呵呵……呵呵……」她笑到忘我的猛捶著他的肩背。
「施畫眉!」他板起了臉。
她卻仍是笑得前俯後仰,怕她由他的背上掉下來,他只得先將她送上床。
「坐進去!」他低喝吩咐。
畫眉一面笑,一面脫了鞋的往內挪了挪身子。
他鞋子一踢,跟著爬上床,帶惱的雙目森森的瞪著她。「說,笑什麼?」
她顧著搖頭亂笑,哪說得出話。
燕子飛深瞇著眼,瞧她笑得眼眉都是笑痕,雙頰艷艷,這該不會是在發酒瘋吧?
她笑著笑著,笑趴到他身上去了,他見了這模樣,連自個兒都想笑,扶著她的腰讓她坐好。
「喂,別笑了,半夜裡這麼亂笑,會嚇壞人的。」她笑到眼睛水汪汪,煞是動人,而且連著衣著也都亂了,前襟不知何時掉落兩顆盤扣,正若隱若現的露出繡有小畫眉鳥的絲質內襟。
引人遐思啊,這副軟胸,他枕、他睡、他摸、他碰,但就是沒瞧過真實的春光,這會……算不算好機會?
他若開口要求要看,她會不會答應?還是打他一巴掌後當場翻臉?
不知會是什麼結果?
也許試試就知道了……
「我說畫眉呀!」
「嗯?」她醉眼迷濛的望向他。
「我可不可以瞧……瞧……」
「哎呀,男子漢有話快說,幹麼吞吞吐吐?!」她不耐煩的打了他一記胸膛。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我有話就直說了,我想瞧妳的!妳的內襟風光。」他很「男子漢」的說了,然後等著說不定會有巴掌落下。
沒有?只見畫眉愣了愣後,指著他搖頭晃腦一陣。
「好啊,要看就看啊!」她大方的開始拉扯自個兒的衣襟。
他一愕後,開始期待了,想不到這麼順利啊?早知道兩年前就開口,先前他對爹催促與她同床的事,一直不怎麼費心,但這兩年他強烈「有意願」要與畫眉提早圓房,因為每見她一次,身子就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想碰她又怕驚嚇到她,始終忍著欲望,眼下真是個大好機會,俗語說得好,酒醉失身比較自然。
趁著現在她有醉意,也比較不會害羞,兩人辦起事來應該會順利得多……
見她手伸進內襟里去,摸了摸,掏了掏,一拉。
「咯,給你。」一條染了她體香的絲帕塞進他手中。
「這是什麼?」燕子飛拎著帕子愣愣的問。
「這是你要的風光啊。呵呵,你眼可真利,知道我繡了條北宋時汴京清明時節繁盛景況的帕子藏在內襟里,這樣也能發現,既然你開口了,這條『清明上河圖』就送給你了。」她笑嘻嘻的說。
他拿了那條繡有風光的帕子,啼笑皆非。
「不是的,畫眉,我說的風光是指!」
「指什麼?」她晃著腦袋,想看清他說話的表情,可奇怪的是,老覺得有好幾個他在眼前亂動。「少爺,你別亂動行不行,你這樣我都沒法跟你好好講話了。」
他簡直想哭了。「畫眉!」
「你這討厭鬼,叫你別動的!」她醉態的將他身子扯「正」,可怎麼看還是歪的。「少爺!」她生起氣來。
他翻白了眼,原來喝醉酒的女人這麼「盧」!
突然,畫眉的細眉長眼媚態百生的望著他。「少爺,你的唇很惹人厭你知道嗎?」
他一怔,嫌他?
「斯斯文文的薄唇,隨隨便便說說話就好誘惑人,真討厭吶!」
他瞪眼。
「如果拿來吻人就應該……」她舔了一下嘴唇,惹來無限的遐想空間。
他吞了口水,這一向是畫眉緊張時的專利,這時他竟借來用了。
「……就應該充滿魔力,讓人慾仙欲死了吧?」她好奇的緊盯著他的唇。
「怎麼樣?妳想不想試試是不是會欲仙欲死?」燕子飛把握機會的引誘犯罪。
她眨了眨大眼沒說話,可那清純的眼神好惹人憐,他忍不住伸出手摸著她軟滑的黑髮,摸了又摸,纏住一小束髮絲,圈住手掌,緊密纏繞著,這樣感覺像將心中對她的溫柔纏繞在手掌心不放了。
「你做什麼?」她笑意盈盈地問著他。
他可能也醉了,醉在她如同春花般嬌艷的笑容里……哪能不銷魂啊!
她的皮膚那麼的細嫩、光滑、明亮,每一個女孩兒都是像這樣子的嗎?
不,怡君跟怡淑長得也不差,可就沒她細緻,趙相印的皮膚也算好的,可惜他怎麼樣都沒耐心多看她兩眼……就只有畫眉不同,恐怕沒有一個女孩兒能生得這麼誘惑人的吧?
這叫什麼?癩痢頭還是自個兒的好?還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又或者是,娘不知兒丑?!
他忽地輕笑出聲,她若知道他將她形容成癩痢頭、瓜仔還有丑兒,八成要氣炸了。
他想到了,他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你要做什麼?」畫眉發現他握住了她的柔黃,一隻手託過她的腰,讓兩人的身子貼得好近。他連臉都快抵到她的鼻尖了,酒醉的她還未意識到不對勁。
「畫眉,讓我吻妳好嗎?」他與她額叩額的低聲要求。
「吻我嗎?唔……」雖說有請求,但他已逕自移了唇,與她親密地接觸了!
這個吻是燕子飛期待已久的,他終於吻到這小巧紅唇,果然如想像中的蘇軟呢……
「少爺……」她忽然感覺身上有些微熱,她從未與他如此親密過,她呼吸不順暢了,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忍不住蠕動著身子,想著原來這就是吻啊……吻?!啊!
天啊!他在吻她!
心坎起了一陣莫名的慌張,她眼一瞪,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伸手一揮,直到揮出手的瞬間,她才發現收不回了,自個兒竟打了人?!
她酒醒了。
是剎那間整個清醒的!
無措地瞪著少爺左臉頰上的五指紅痕,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期期艾艾的解釋。
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了,燕子飛也吃了一驚,但並沒有真的生氣,不過有些話他想問清楚了。
「畫眉,妳願意接受我嗎?」這是他這些年心上一直梗著的事,她……還想離開嗎?
「我……」突來的嚴肅問話,教畫眉一怔。
「這些年來妳可將我放在妳心裡了?」他盤腿坐起,沉聲嚴肅的再問。
她的心開始卜通卜通地用力跳著,但就是不說話。
彷佛烏雲遮去了半邊月,這種沉默格外教人感到恐慌。他苦笑,算是他不爭氣,甘願承受這種折磨。
「畫眉?」雖然緊張,他還是想知道答案,不想再與她這樣「不明不白」下去。
「我……我不會走的。」她沉默了半天后才說。
他聽著覺得自個兒的心好像輕了些,望著她,心頭轉甜。
她心裡是有他的!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畫眉,我會好好待妳的,保證不負妳!」
他馬上承諾,卻發覺握在手中的手輕顫了一下,他感受到她的焦慮,不解的皺起眉心,「妳不信我能照顧妳一輩子嗎?」
忽然,一顆淚由她眼眶滑出。
「畫眉?!」他不由得心驚,怎麼哭了?
「少爺,你對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世恩人,隨你要我做牛做馬,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你的。」
這話一落,他倏地一震,臉拉了下來。「妳只當我是恩人?」他連聲音都冷了。
「你當年救了我,就是我一輩子的恩公了,我就算伺候你一輩子都不夠還這份恩情的。」
「妳在我身邊轉著,這是在報恩?」他硬邦邦地再問。
「當然。」眼淚又落,她摒了鼻的頷首。
接著是他漫長而可怕的瞪視,畫眉愕了愕,她說錯話了嗎?
「妳當我是什麼?我要妳報恩了嗎?!我身邊欠的是一個對我報恩的人嗎?」他難得出現了冷峻的神情。
她驚愕住了。「你!」
「哼,妳我相處了這麼久,我對妳的心思妳還瞧不出來嗎?妳仔細想想去吧,想清楚再來找我。」燕子飛怒火中燒,跳下床,首次當著她的面拂袖而去。她被他拋下,呆坐床榻,看著他怒不可遏的身影,覺得自個兒好像還酒醉著,神智不清了。
兩人相處八年,這是他們第一回冷戰。這事很快傳開,府里上下都感覺得到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畫眉所經過之處,每個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她,像是在質問她―做了什麼好事惹怒了好脾氣的少爺?
事實上,她也好悶呀,那晚她的酒意整個被驚醒後,一夜苦思無眠,他要她好好想想再去見他,難道她真說錯什麼話了?
那年少爺救了她,收留她,她是感激涕零啊,這有什麼錯?不可以嗎?她伺候他,答應留下是為了報恩,這句句肺腑,他怎麼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呢?
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整整七天沒跟她講過一句話,見了面也只是板著臉,也不乾脆點直接告訴她錯處,害她想到頭都快破了。我對妳的心思妳還瞧不出來嗎?
當年為了讓她留下,他對眾人說喜歡她,這是撒謊幫她,她知道的,就是知道才更感激。
而他對她的心思,她哪瞧不出來?他心腸極好,幫人幫到底,這些年就真的將她當真未婚妻在照顧,這麼一來,夫人她們就不會再明著、暗裡,肆無忌憚的找她麻煩,他這些「義行」她都點滴戚激在心頭,這才深感就算自個兒得花上一輩子留在他身邊,都心甘情願,甚至將來他出現了真正心儀的對象,她也能平心靜氣的連那女子一起「報恩」。
這是她的想法、她打的主意,可是……那晚他吻了她,卻讓她迷惑了。
會揮手打他,是一時受驚的反she動作,她不是有意的,但這幾天她仔細回想,忍不住起了疑惑―他為什麼要吻她呢?
他對她一直沒什麼忌諱,因為他當她是貼身的自己人,沐浴更衣從不避她,甚至有時碰到她的身子,也極其自然不驚慌,態度像是不經意,也像是理所當然,這讓她惱不起來,只好任他「隨心所欲」,反正她想自個兒這輩子是不嫁人了,他要怎樣就由他吧,他是恩公嘛。然而,聽他的口氣,好像很不屑當她的恩公,她無奈,好沮喪,不明所以,她大他一歲,身高矮他一截,就連腦袋都沒他三分之一的靈光,這要她怎麼多想、怎麼猜測得到他要她想的事啊?
真煩耶!
她腳頓了一下,秀足往前氣惱似的踢了幾下。
「畫眉!」身後有人叫她。
這聲音讓她小哆嗦了一下。糟,是趙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