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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轉過身,和蘭德爾對視了一會兒。他笑著說道:“很好奇?”
“……咳咳,就是想了解一下,以後我也會上戰場吧。”蘭德爾頗有些尷尬道。
“孤身奮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希爾眨了眨眼睛,“如果能找到一個能守護你後背的人,那就最好了。”
蘭德爾愣了愣。
這一瞬間,蘭德爾忽然間感覺到,希爾·利安德爾可能並不是他所看到的眼前這個笑眯眯的人——就像他最開始看到希爾時所感覺的那樣,希爾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面具非常虛偽,那不是他的真面目,至少不是他真正的笑容。
這個奇怪的男人似乎還沒從五年前的戰場上回來似的——
這個古怪的念頭一直縈繞在蘭德爾的心頭。
晚上,撒亞消失了蹤影。蘭德爾一個人在寢室,打開了那本《格麗華德家家史》。
昨晚他和海拉混在一塊兒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研究這本書,門禁時間就到了。
這會兒,他終於有空好好翻一翻這本書。
他當然是沒有耐心從頭看起的。
這本書是從兩千年前有了姓格麗華德的人開始的——繁瑣記錄了格麗華德祖宗如何發展,如何進入宮廷,如何在千年之後依舊保持著在星球上的貴族地位,一直到第三百二十章才到了他祖父的年代。
他的祖父名字叫做塞羅,是當時軍部的一名上校。
當時的塞羅還很年輕,只有二十八歲左右。
他所駕駛的戰機因為意外而墜落到了洛齊納星球上。
即使在墜落前已經緊急呼叫了軍部,但是軍部派的人不可能會立刻趕到——也或許他們根本就已經打算放棄他了。
墜落必然會引來洛齊納的軍隊,塞羅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呆在那個地方,因此即使當時身負重傷,他還是拼盡了全力逃離了那裡,脫掉了身上的軍服,裝作普通的洛齊納星人闖入了星球的城市裡。
就和那位中將所描述的一樣,塞羅看見的場景是淒涼慘敗的——這是一個被末世陰影所籠罩的死亡世界。
沒有燦爛的藍色天空,沒有生機勃勃的綠色植物,甚至連一個健健康康的人也看不見。
許多躺在街邊的人身體已經腐爛了——他們圓睜的眼睛上覆了一層白色的膜,就這麼空洞地盯著路過的行人。
活著的人個個臉色慘白,似乎都染上了重病。
而塞羅就是在這種情形下,遇到了一個名為夜嵐的洛齊納星人。
第19章 追根究底(四)
蘭德爾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本狗血小說。而這本小說的性向有那麼點與眾不同。
夜嵐是一個男性——他們星球的人取名字的風格和新瑪法的人不同,“夜嵐”這個名字是塞羅翻譯過來的,他曾經學過洛齊納星球的語言。
據祖父塞羅所說,洛齊納這整顆星球被疾病肆虐,抵抗力弱的女性陸續死亡,星球上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因此星球上漸漸地出現了男男交合的現象,也逐漸被人們所接受。
所幸的是,洛齊納星人即使是男人和男人也能繁衍後代,因此他們這個種族不至於徹底滅絕。
夜嵐當時也染上了重病,危在旦夕了。
塞羅遇到了夜嵐,夜嵐給了他食物和水,提供給他住所。祖父為了生存,只能接受一個敵人的幫助,苟且偷生下來。他警惕著夜嵐,害怕對方發現他的身份,傷害他,一邊等待著軍部的聯絡。
而夜嵐自己一個人住著,據他所說,他的親人都已經得病死了——他對祖父很好,幾乎是把他當做了相依為命的人。
然而在洛齊納星球上生活了將近半年,還沒有收到過任何來自軍部的訊息,塞羅絕望了,並且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必須得在洛齊納星球上生活一輩子。他開始重視這顆星球,重視這個環境,重視夜嵐,並且思考著。
然後他才意識到,原來夜嵐一直將他當做唯一的親人,一個或許有點來路不明,卻的確是他唯一能夠依靠的人。
塞羅發現,夜嵐永遠在他身後微笑著注視著他,不會過問他的過去,不會詢問他的將來。他將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塞羅,並且沒有期待絲毫回報。
塞羅幾乎是立刻就被打動了——在自己被軍部拋棄的情況下,有這麼一個人在他身邊作他的依靠——他怎麼能不心動?
即使還記得自己在家裡還有一個妻子和一對兒女——但是在痛苦掙扎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遵從自己心之所願,與夜嵐在一起——誰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到新瑪法,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什麼時候也患上了奇怪的病,就這樣死了呢?
於是,他和夜嵐很快陷入了戀情當中。
書中並沒有描寫他們這段戀情,而是直接放上了祖父當時寫的日記。那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塞羅對夜嵐深深的依戀。
顯然格麗華德家族也並沒有非常抵抗這段不尋常的戀情——祖父當時的情況特殊,夜嵐也的確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們之間的戀愛即使不正當,但的確是正常的。
兩個人相依為命生活在末世,就算是再寒冷的夜晚也會有一絲溫暖。
但是他們溫情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夜嵐的病逐漸惡化,甚至到了無法下床的地步。他有時候甚至會有些神智不清,忘了祖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