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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理論當然不會這樣解釋,事實上國內最著名的“見鬼”事件應該是故宮內的清代宮女遊魂一事,不少遊客都曾親眼見過身穿旗裝的女子以虛影行走在走廊上,當時曾有學者撰文稱,這可能是多年前宮女經過走廊時恰好遇到了雷雨天氣,空中劈下的閃電將她們行走的影像記錄了下來,如同一個看不見的錄像機,只等到下一次行雷閃電時,再將這段封存好的影像播放出來,就形成了眾人眼中的“鬼影”。
樂正鯉正皺著眉頭查這種“建築錄像”的相關資料,忽聽辦公室的門被人在外頭敲了三下,夏銘道:“請進。”
推門進來的人正是張九,這傢伙似乎常年都穿著西裝襯衫,他站在門口朝眾人笑了笑:“幾位,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啊。”
念你大爺……樂正鯉看了殷冉遺一眼,後者正低頭看著手裡的U盤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張九看了他二人一眼,勾了勾唇,道:“上回不是給了幾位一個香囊?這個東西是一次性的,你們既然去過了玫瑰聖母堂,那它就沒用了,也不用麻煩各位自己去扔,把它給我就可以了,咱們得做好回收再利用工作對吧,創建衛生城市,人人有責嘛。”
樂正鯉一聽就愣了,這東西還帶回收的?他自己的倒是還在包里放著,可殷冉遺那個小香囊已經扔在玫瑰聖母堂下面了,殷冉遺還說那個香囊上面滴了他自己的血,不知道現在趕過去拿回來還來不來得及?
殷冉遺對張九的話充耳不聞,樂正鯉皺了皺眉頭,問道:“現在就要?”
張九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是的。”
此刻殷冉遺終於抬起頭來看了張九一眼,淡淡道:“丟了。”
“丟了?”張九微微眯了眯眼睛,問道:“真丟了?”
殷冉遺點了點頭,張九一皺眉頭,道:“那你完了。”
樂正鯉問道:“什麼完了?”
張九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對這小子的事情還挺上心”,他清了清嗓子,道:“做這個香囊的人很不喜歡別人把東西亂扔,老人家年紀有些大了,你們還是跟我去當面和他道個歉吧。”
樂正鯉心說我這也沒丟那香囊啊,怎麼就“你們”了呢,不過他也沒有出聲反駁,與殷冉遺對視一眼便一同起身道:“好。”
張九轉身便走:“走吧。”
出了辦公室之後張九並未領著他們下樓,而是按開了電梯帶著他們上到了十七樓的會議室,在電梯門口他就停下了腳步,指了指前方半掩的玻璃門道:“他在裡面等著二位,請。”
事到如今樂正鯉要還不明白張九是找了個託詞引他們上樓那就是傻了,不知道裡面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人,他看了殷冉遺一眼,後者微微點了點頭,那意思是沒什麼事,可以走。樂正鯉彎了彎嘴角,兩人這才往大會議室走去。
張九在一旁瞧見兩人互動不禁笑了笑,這時電梯門又一次開了,裡面走出來個穿著軍綠色迷彩服,腳蹬高幫軍靴的高大男人,他手裡拿著件大衣,看見張九便道:“穿衣服。”
張九一面嘀咕著“我又不冷”一面伸手將衣服接了過來,將大衣披在身上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有事情過來。”男人應了一句,按開電梯等兩人進到裡面,又道:“聽組裡人說你昨晚熬夜了。”
張九抬頭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堅毅的臉龐,笑道:“對啊,睡不著。”
“……”男人也任由他對自己上下其手,片刻後才道:“這幾天沒睡好?”
“可不是嗎,忙著招安小朋友,特別勞心勞力。”張九誇張地嘆了口氣,“你事情做完沒?”
“做完了,我陪你回去睡覺。”男人點頭應了。
張九眼睛一彎,伸手便勾住後者的脖子吻了上去,唇齒交纏間,低聲呢喃道:“可是我現在精神得很,根本睡不著。”
後者眸色微暗,沉聲道:“你很快就精神不起來了。”
“是嗎~”張九笑眯眯地掛在男人脖子上,趁其不備猛地咬了他舌頭一下,後者吃痛,張九趁機按開電梯走了出去,將微微凌亂的衣領理得整整齊齊,頭也不回地說道:“走了,回家。”
第61章 鬼宅春秋(十二)
殷冉遺二人推門進去,迎面便看見會議桌另一端有個正襟危坐的中年人,殷冉遺一見那人臉色刷地冷了下來,本就冷淡的面孔上仿佛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沉默了片刻,他才冷聲朝那中年人道:“師父。”
樂正鯉一下子呆住了,這個人是殷冉遺的師父?可是殷冉遺不是說他早在十年之前就去世了?眼前這個怎麼看都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殷冉遺的師父死而復生了?
對面的中年人表情淡漠,聞言也只冷冷地“嗯”了一聲,樂正鯉算是明白殷冉遺這冰塊一樣的性子是跟誰學的了,從小把他養大的師父就是這麼個大冰山,那徒弟可不得是個小冰山麼。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樂正鯉,頷首道:“許久不見。”
“呃……許久不見。”樂正鯉條件反she地笑了一下回應道,心中卻很奇怪,自己和這個人見過?不可能吧。
他微微側頭看了殷冉遺一眼,後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倒是前面的中年人又開口了,道:“都坐下吧。”
兩人依言坐下,殷冉遺還是沒有開口,他的師父也只是盯著他不說話,會議室里這種極度的安靜氣氛都快讓樂正鯉憋到壓抑了,他做了個深呼吸,悄悄把手伸到殷冉遺的手背上,用食指畫了一個問號,殷冉遺搖了搖頭,瞧那意思是說他也一肚子的疑問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候,對面的人開口了,他緩緩道:“冉遺,你近來可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殷冉遺沉默地搖了搖頭,他師父收回了一直緊緊盯著自己徒弟的目光,又看向了樂正鯉,道:“這位小先生可覺得,他最近有何不妥之處?”
樂正鯉心說有啊,他不是不記得自己變成小黑蛇了嘛,莫名其妙出現在教堂內還想咬人,簡直大大的不妥啊!不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面上浮出一絲淡淡的溫柔笑意:“抱歉,我沒有發現。”殷冉遺自己都不說,那可見他是不願意告訴他師父的,樂正鯉自然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對面的中年人聞言,一直冷硬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懊惱的神色,他端起面前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將杯子放下道:“冉遺,你可還記得師父當年為你批命時的解詞?”
殷冉遺沉聲道:“批命不得命,是人非是人。”
他師父點了點頭,長嘆一聲道:“當年我的話沒有說完,這後頭還有兩句——十洲不相見,無處尋生門。”說罷深深看了殷冉遺一眼,“師父並未欺瞞於你,十年前,我的確是已經死過一回。”
樂正鯉在一旁聽得背後一涼,十年前死過的人又活了?不過他這會兒對殷冉遺這位師父倒不是那麼反感了,他看著殷冉遺的目光並不像他外表一般冰冷,反倒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很像是自家老祖宗看著小孩兒的眼神,全然不見疏離。
殷冉遺這才抬頭看著他師父:“為什麼?”
他師父道:“因為你的命數,不該是由常人判的。”
命數這東西玄之又玄,樂正鯉也曾隨父母上廟抽籤解命,不過說來也怪,但凡他搖簽筒,百來根竹籤子就像是被膠水給粘在了簽筒裡頭怎麼都搖不出來,久而久之他便再不去抽籤了,不過對於解命一說還是有些了解,天干地支中的太乙神數奇門遁甲、天文星垣的紫微斗數梅花易數都與命格相關,真正精通此道的方術人能從八字命格中推演出前世今生諸般大事,可謂是掌握了真正的“天機”。
魏晉時期中國歷史上曾出過一位頗負盛名的風水大家,他就是寫就了《葬書》的郭璞,其所倡導的“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傳承至今仍被風水家們奉為圭臬,稱之為風水鼻祖,此人能觀星象而知天機,測風水而奪地勢,但天機又豈是凡人可以盡數窺探的?他後來因阻止王敦謀反被往所殺,而郭璞早已算出自己命盡當日,死前長嘆:“吾生有涯,天機無涯,難測!難測!”
而殷冉遺的師父,就是郭家後人,他說郭家祖上窺得天機太多,天道將罰讓家族人丁不旺,傳至他郭玄這一輩,就算是徹底絕後了。
樂正鯉往日還覺得天機風水一說純是古代統治階級為了鞏固自己地位而刻意打造的一種文化,對於天機命格他也並不在意,從思想來說,他還是比較堅持結合客觀事實發揮主觀能動性從而達到“人定勝天”的理想境界,但此刻聽對方說起殷冉遺的命格,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來當時喀納斯湖中八荒陵魚說的“託身凡體”這句話來,心中不禁起了些疑惑,卻又不好貿然開口詢問,只得抿著唇聽郭玄繼續說話。
郭玄看著殷冉遺又道:“冉遺,我死過一次,八字早已不在輪迴中,才又為你批了一次命,如今你的生門來了。”
樂正鯉對他口中的生門毫無了解,只能猜測也許類同於“生機”一類的東西,但見郭玄朝著自己點了點頭,不由得奇道:“是我?”
“對。”
一直默不作聲的殷冉遺卻忽然站起身來,拉著樂正鯉轉身往門口走去,樂正鯉嚇了一跳,扭回頭卻見郭玄坐在原地苦笑著搖了搖頭,如同在看一個跟自己鬧彆扭的奶娃娃,道:“冉遺,他是你的生門。”
殷冉遺卻頭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樂正鯉雖覺得殷冉遺這行為不太尊師重道,不過這傢伙是典型的幫親不幫理,毫無異議地跟著殷冉遺進了電梯,見殷冉遺臉色陰沉得可怕,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試探著問道:“這……生門……有什麼不對嗎?”
殷冉遺搖了搖頭,直到電梯“叮”的一聲響停下了,他才忽然伸手按住了關門鍵,然後一把抱住了樂正鯉,在他耳邊喃喃道:“我不會讓你死。”
攬在身上的手臂微微發抖,這是樂正鯉頭一次感覺到殷冉遺似乎是在恐懼著什麼東西,他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也會有恐懼的時候,於是輕輕回抱住他,語調輕快:“嗯,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備註】“魏晉時期中國歷史上曾出過一位頗負盛名的風水大家……“吾生有涯,天機無涯,難測!難測!””參考自百度百科郭璞詞條,至於人丁不旺一說純屬杜撰。
第62章 疑心暗鬼(一)
天氣一天天暖了起來,坐在辦公室里也不用裹著羽絨服還要開暖氣了,廣電大樓里的女主播們更是早早就換上了輕便靈動的春裝,簡直比窗外的樹葉子還要迫切地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迎接著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