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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心中同時起了疑問,以這照片比例來看,這水中的黑影比之岸邊老樹也短不了多少,粗粗來看只怕十幾米長是少不了的,普通魚類根本不可能長得這麼大,難道……這喀納斯湖中真的有什麼未知的巨大生物?
眾人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夏銘將那本工作日記翻開,這是當年的第一目擊證人老金的工作日記,經過歲月的洗禮,這日記本的紙張已經十分薄脆。他小心翼翼地翻開,開頭十幾頁都沒什麼可看的,眾人匆匆略過,翻到第十三頁時,卻見這一篇上面用紅筆把日期圈了起來,是八月一號。
在日記中,老金說自己把小船停靠在湖邊,下午和同伴來取船的時候,卻在半山腰發現了湖中有一個巨大的紅黑色物體,並且還在向湖中心緩緩移動,他連忙叫來同伴一起觀看,只是同伴擔心危險,不肯靠近,他只得粗略觀察了一下那物體大小,以湖邊樹木為參照,那紅黑色物體體長至少有十五米,老金也頗為吃驚,湖中竟有這麼大的魚類?
八月一號的日記到此為止了,眾人再往下看,二號的日記上面只有寥寥數語,老金表示自己再去湖邊看時,那物體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文件袋中的東西就這麼幾樣,樂正鯉便抓緊時間把幾段重要的文字,比如老金日記中的時間地點記錄下來,殷冉遺也拿著相機把幾張照片一一拍攝下來,夏銘等他們記錄完就將東西收了起來,這特別科的檔案室他們還不能進,只能讓夏銘跑一趟把檔案袋給華國飛,再轉交給特別科的檔案保管員。
衛一泓看著夏銘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摸著下巴道:“我們這要是老拍些妖啊怪啊的,原始資料肯定也是這個級別的保密處理。”
樂正鯉將筆記本合上放回包里,笑道:“到時候肯定都不給外借的,這才是真正嚇唬人的東西。”
殷冉遺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樂正鯉輕聲重複了一遍:“嚇人?”
“難道你不這麼覺得?”樂正鯉尚未回答,衛一泓已經搶先答了,又說:“殷老大,就您老上回拍的那段DV資料,我估計要公布出來絕對是人心惶惶,普通人心理承受能力真沒你那麼強啊。”
湘西回來之後外景組的去聚了個餐,席間衛一泓半開玩笑地管殷冉遺叫老大,說他能那麼輕鬆地拖著那白毛大耗子的屍體平安下山,絕對是有著常人沒有的本事,必須得罩著攝製組的人啊,後者神色淡漠,倒也沒有露出特別反感的表情,於是其他人也跟著這麼叫了起來,倒是樂正鯉已經習慣了叫他名字,便一直沒有改口。
聞言,殷冉遺不說話了,只是用微帶疑惑的目光看向樂正鯉,像是在詢問:你也覺得嚇人?
樂正鯉哭笑不得,他最開始跟殷冉遺接觸的時候覺得這人缺少正常人應有的感情,後來慢慢覺得,他不是缺少,他是不會,別看長得高高大大挺有威懾力,在情感表達方面簡直比幼兒園小班的還不如。
就比如上回他告訴殷冉遺,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別老讓人家來猜,這傢伙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一樣新奇,抓緊一切機會對樂正鯉將自己的想法轉化成語言描述:類似於“不要炒苦瓜,難吃。”、“我不吃你,你不要怕。”、“我不想說,別問了。”等等諸如此類,樂正鯉覺得好笑,又告訴他,有些話你說的時候得分場合分對象,可千萬別對誰都有什麼說什麼。
後者當時沉默片刻,樂正鯉以為自己這話適得其反,他又要變回以前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人來,沒想到殷冉遺說:“不會,就跟你說。”
樂正鯉心裡頓時覺得微妙起來,他可沒忘記那條身形高大幾可遮天的大蟒蛇,不過對方這麼說,似乎是在向他傳達一種“我只信任你”的感覺,更何況照殷冉遺那意思,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殷冉遺可以變成大蟒蛇,他立刻有了一種被當做自己人的認同感,不免有幾分飄然;果然,殷冉遺跟其他人對話時還是秉持“沉默是金”的做人原則,但總算是多了幾分溫度,不再冷得跟冰碴子一樣了。
不過此刻他又不能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怕你”,衛一泓幾個聽了肯定會覺得奇怪,便含糊道:“小爺大學學的好歹也是民俗,什麼稀奇古怪的沒聽過沒見過,怎麼可能害怕?”說著又看向殷冉遺,意有所指地說道:“要害怕我上回就跑了,還能呆到現在?”那意思很明白,我要是怕了你早不跟你住一個宿舍了,哪能把自己天天擺你面前呢。
唐中柳聞言表示贊同:“這倒是大實話,你上回不是被那麼大隻老鼠給捲走了?也沒見著怎麼害怕,可見真是顆金剛心。”
殷冉遺倒是神情嚴肅地“嗯”了一聲,似乎對樂正鯉的回答還算滿意,樂正鯉見狀有些好笑:好想讓他變成小黑蛇啊!
第19章 深湖魅影(三)
根據安排,他們這次拍攝活動要跟一組科學考察隊一起行動,帶頭的是新疆大學生物系的一位老教授,姓李,據說已經研究喀納斯水底生物很多年了。
幾人倒也沒怎麼在意,想著人多也熱鬧,何況還是水生物方面的專家做技術支持,哪怕最後什麼也沒拍到,就算是胡掰也能掰扯得靠譜些。
休息了兩天,台里便來消息說他們可以行動了,直接去新疆跟李教授碰頭就是。眾人收拾完行李也沒去廣電大樓,直接就從員工宿舍出發了。
他們出門時才凌晨三點多鐘,幾人坐上了麵包車就開始打起了瞌睡,反正開到機場還要一個多小時,左右也無正事要干,還不如拿來睡覺。
攝製組一共就五人,除了殷冉遺之外的其他四個人睡得東倒西歪,樂正鯉算是睡姿比較好的一個,就那麼迷迷糊糊地坐在后座上搖晃,腦袋也跟著一點一點的,眼看司機一個轉彎,他就要撞到車窗玻璃上去了,殷冉遺伸出手去輕輕攬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後者身形微晃,最後乾脆倒在他身上睡了。
開車的是台里的老司機,以前跟殷冉遺也有過接觸,倒是第一次看他這麼親近人,當下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新來的小編輯?”
殷冉遺點了點頭,又偏頭看了樂正鯉一眼,後者睡得那叫一個暢快,似乎是覺得殷冉遺太高了些,又動了動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殷冉遺連忙調整了一下姿勢,樂正鯉睡得舒服了,就不再動彈了。
老司機回頭看了后座上歪七扭八的幾個小年輕和微微彎下身子坐著的殷冉遺,隨口道:“要不小殷你也睡會兒?去機場還有一個多鐘頭呢。”
殷冉遺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用了,謝謝。”
——樂正鯉說了,別人對你表達善意的時候要說謝謝。
老司機倒沒怎麼在意,“不睡也成,哎,那后座椅背上有幾床毛毯,就是給你們睡覺用的,要不你幫他們搭上,免得著涼。”
殷冉遺默不作聲地探手扯過毛毯給幾人搭上,當然也不能指望他動作多溫柔蓋得多好就是了,樂正鯉早在他去扯毛毯的時候就醒了過來,此刻扭了扭脖子,眼睛睜開一條細fèng看著他:“你在幹嘛?”
殷冉遺見他醒了,冷著一張臉道:“睡覺。”
他語氣有些僵硬,不過樂正鯉這腦袋正發暈的也沒在意,隨口“哦”了一聲又往後一仰倒在了椅背上睡了過去。
“喲,這可真是年輕,要我這個年紀,吵醒了可就沒那麼容易睡著了。”老司機在前頭笑著這麼說了一句,便專心開車去了。
殷冉遺坐在后座上扭頭看了樂正鯉片刻,後者估計是睡著了,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他凝視對方的睡臉片刻,才猶豫著伸出手,動作緩慢地把對方的肩膀攬住,再次將人帶入了自己懷裡。
阿勒泰飛機只飛新疆內線,他們坐了四個多小時到烏魯木齊機場,一行人輕裝簡行直奔位於勝利路的新疆大學,這所前身是“新疆俄文法政專門學校”的高等學府歷史悠久,行走其中,處處都能感受到濃厚的人文氣息,幾人中除了樂正鯉是個還在實習期的,其餘幾人都是畢業幾年了,此刻行走其中見到來往學子不免有些感概,紛紛說還是讀書的日子最為輕鬆。
樂正鯉自打實習之後就沒過上幾天正兒八經的朝九晚五的生活,跑外景的時候時間可沒個準兒,自由性挺大,所以此刻不是很能理解夏銘等人的感慨,他倒覺得讀書這麼多年,還得是幼兒園最好混;正在走神間,殷冉遺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將人往回拉了一把,樂正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拉得踉蹌幾步險些跌倒,抬頭卻見一個高鼻樑深眼窩的新疆美女抱著個紙箱子站在面前,正朝著他笑,用略帶當地口音的普通話說道:“小帥哥,走路老低著頭可不行的嘛,要是撞壞了儀器,老師可是要發火的嘛。”
樂正鯉面上一紅,不免有幾分赧然,道:“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說著又扭頭看了一眼殷冉遺:“這回可多謝了,下次早點兒把我拉回來啊。”
殷冉遺沒說話,他手裡還拉著樂正鯉呢,聞言又往後一使力,樂正鯉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似乎是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殷冉遺頓了片刻才解釋道:“沒下次,一直拉著你。”
原本走在前面的夏銘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都又走了回來,衛一泓湊過來笑道:“殷老大你乾脆把小鯉魚綁身上得了。”
殷冉遺看了他一眼,居然微微點了點頭,看樣子是在認真地考慮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樂正鯉失笑,伸手拍了下殷冉遺的腦袋:“別給小爺這麼認真的考慮啊。”
那姑娘都快笑彎腰了,連連道:“不行不行,再聽你們說話我就會遲到了,遲到可不好的嘛。”說罷朝著他們幾人晃了晃手裡的紙箱子權當說再見了,一陣風似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幾人也不再開玩笑,直接往行政樓走去,樂正鯉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手腕子疼,不由得轉了轉手腕道:“殷冉遺,你給我鬆開吧,我自己看著路呢。”
殷冉遺依言鬆開,這才發現樂正鯉的手腕都被他握紅了一片,樂正鯉皮膚白皙,這麼一看那片鮮紅就格外刺眼,樂正鯉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殷冉遺眼底卻露出了一絲懊惱之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神情茫然,似乎不覺自己使了多大力氣。
樂正鯉歪著頭去看了看他的表情,再一次承擔起了幼兒園小老師的工作,他輕輕拍了一下殷冉遺的手掌:“別看了,我這皮膚就這樣,身上挺容易留印子的,不是說你太用力。”
“嗯。”殷冉遺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在學院辦公室里一行人見到了此次科學考察隊帶頭的李教授,他的助手將幾人帶進來,李教授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說:“我研究這喀納斯湖中的水生物已經十幾年了,我認為水底是極有可能出現十幾米長的大型肉食性魚類的,但要說直接攻擊吞吃牛馬等牲畜,這實在有些難度;何況牛馬飲水都只會在河岸邊沿,這地方水淺,且岸邊多是鵝卵石,大型魚類一旦游過來基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我打算先去月亮灣一段撒網,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