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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就好。”白祁道。
否則羅星洲跟著他後面還帶著個小蘿蔔頭,那畫面能看?
羅星洲悶悶的喝了口茶,就想要留下銀子離開,突然廳內另一個桌子上的少年一聲怒吼,打斷了羅星洲的動作。
“這么小竟然做賊?說!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東西?”那少年臉上帶著薄怒,抓著小孩的手不放開。小孩子手裡的托盤都掉在了地上,白花花的銀子和銅板都滾了一地,發出叮噹的聲音。
“我……我不知道……”小孩細弱的聲音嗚嗚道。
“就只有你來到這桌子,不是你還能是誰?快交出來,否則打斷你的腿!”少年怒道。
台上的老夫妻兩人一見這變故嚇了一跳,曲子也不唱了慌忙下台走了過來,上前就跪下磕頭:“這位大人,請您放了我家小孫兒,這……孩子太小……”
“小不小的沒用,要把東西交出來才行。”少年道。
“孫兒啊,你拿了這位大人的東西?”老夫妻抓著孩子慌忙問道。
小孩搖搖頭,哭的很可憐。
“不說實話,那我就廢了你!”少年冷笑道,抬腳就要往小孩胸口上踹,結果一抬腳就一踉蹌,扭頭就看見旁邊站著一個面色不善的人。
“你幹嘛?”少年臉色不善道。
第44章
“你丟了什麼東西?至於對一個小孩子這樣動手?”羅星洲陰沉著臉問道。
“總之是很重要的東西,與你無關少插手!”少年呵斥道。
“這孩子身上不過幾件單薄的衣裳,有沒有藏東西一看就知,你大可以檢查一下,何必上來就非打即罵?”羅星洲道。
少年一噎,回答不上來,就只能瞪著羅星洲,之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這小孩是不是你派來的?東西被你拿走了吧!”
羅星洲都要被氣笑了,一看就知道他和這小孩沒什麼關係,而且少年這麼一鬧,所有人的視線都注意著這邊,他若是過來將小孩手裡的東西拿走肯定會被發現。這少年……是沒腦子還是故意找茬?
“這……”老夫妻小心翼翼道,“我們娃兒和這位大人不認識啊……”
“少廢話。”少年冷哼了一聲,看著羅星洲道,“那東西對普通人也沒什麼用,你是個修士,肯定是你拿走了!”少年信誓旦旦的說著,對自己的推測似乎越來越肯定的樣子,竟然真的放過了那個瘦弱的小孩,改揪住羅星洲不放。
羅星洲眼角抽搐了一下,完全不明白他的邏輯是怎麼來的。老夫妻面面相覷,然後果斷的拉著小孩子帶著自己的東西跑了,看都沒多看一眼因為他們家的小孩子而陷入麻煩中的羅星洲。
等那幾個普通人沒影了少年才發現,臉上的怒氣更甚,抓著羅星洲不撒手:“還說不是一夥兒的?不是一夥兒的怎麼你一來他們就跑了?”
羅星洲:……
雖然可以理解那個老夫妻為小孫兒著想的心情,可是作為被丟在這裡的當事人,羅星洲還是感覺到很不開心,這種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樣的感覺。
“你丟的是個什麼東西?”羅星洲問道。
少年頓住了,左右瞧瞧客棧里幾十雙眼睛盯著這邊,似乎有些諱莫如深,只說道:“總歸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定是被你拿走了!”
“我沒拿,也不覺得會是那個小孩子拿的,你不妨去想想在其他地方丟失的可能。”羅星洲說著就拍開少年的手,來到白祁面前道,“走吧。”
白祁起身,羅星洲在桌上留下幾塊碎銀,便往客棧外走。少年著急了,隨手將一錠銀子扣在了桌上,然後追了出去。
掌柜的看看這邊,又看看另一邊,命小二收了銀子,就沉默的掀開帘子去了客棧後院。
看著身後少年追了過來,白祁冷聲道:“你惹上的麻煩。”
“抱歉,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羅星洲有些頭疼道。
“殺了?”
“……沒必要吧。”羅星洲汗顏道。
“隨你。”白祁道。
見羅星洲和白祁走到驛站那邊租了條馬,少年慌忙上前攔住了他們急忙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我說了沒有拿你的東西,不要跟著我。”羅星洲有些薄怒道。
“我知道啊。”少年坦然點頭道,“你沒拿我的東西,那小孩也沒有拿我的東西,我的東西根本就沒丟。”
羅星洲一下子就愣住了,看著笑的跟狐狸似的少年,心中憋屈:“所以你只是為了好玩?”
“怎麼可能,沒事找茬玩?”少年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你們是要去白元國的京都吧,剛好我也是去那裡,一起!”
“不。”羅星洲果斷拒絕道。
“別這樣,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少年道。
“什麼苦衷?”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一邊走一邊聊?”
羅星洲皺起眉頭,其實他連和這個少年聊天的心思都沒有。
“別耽誤時間。”見兩人一直打嘴仗不動身,白祁有些耐不住了,催促道。
羅星洲斜眼瞅著少年,少年對他攤手一笑。少年若真要跟,羅星洲也攔不下,除非真按照白祁所說殺了他。這麼一想羅星洲也不吭聲了,少年便自己租了一條馬跟在後面。一邊跟著走一邊和羅星洲解釋了所有的事情。
少年叫做樂正夕,只是普通的小家小戶出生。雙親都是靠種田放牛維持生計,兄弟姐妹十來個,典型的孩子多又沒錢,吃不飽飯念不了書的窮困家庭。樂正夕原本沒有什么正經名字,因為排行第七,所以小的時候叫樂七。家裡沒錢孩子又多的情況通常是父母將孩子買賣為奴。家裡的女兒都賣掉了,而後趕上一次荒年,孩子多養不起又得減少人口,吃得多的樂七因此在十四歲的時候就被父母賣了,輾轉到了一個大戶人家,給人做活。樂七雖然出生普通家族沒見過什麼場面,但是想法多腦子靈活,也有點不甘於向人低頭的心思,偷學了那個大家族裡教給家族子弟的一點修真的知識,也是天賦異稟,自己偷學加摸索,就這麼的步入練氣期。
曾經為奴的人若是一朝得了老天垂愛踏入修仙的道路,之前的奴隸身份完全可以脫去,成為一個自由人。這不僅是各個家族中墨守的成規,更是修真界該有的規矩,很多修真世家都願意承認這一條規矩。畢竟能不被長輩教導便可自行鍊氣的不是靈根好就是悟性高,要麼就是運氣超級好天道垂憐,不管哪條都表示未來成就不凡,這樣的人本不該得罪。可樂七所在的家族卻偏偏無視了這條規矩,見賣身契已經無法約束成為修者的樂七,便想著乾脆逼他定下奴僕契約好一直使喚下去,甚至連正經的宗門都不打算要他去。一個高等級還聽話的修者可比幾錢銀子換來的小雜役要有用的多。卻不想被樂七發現並且逃了出去。
“那家裡面最高等級的修士也不過築基。”樂正夕無奈道,“他們覺得我最低可以築基,最高或許能踏入金丹也說不定。所以哪裡輕易肯放我走,到處追捕。我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到了這裡,眼看就能入宗門了,絕對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抓回去。”
“那你在客棧里是怎麼回事?”羅星洲不解道。
“客棧老闆給我端出來的菜有問題,我察覺到了不能吃下去,可也不能放下筷子轉身就跑。那樣掌柜的肯定知道我發現了什麼,萬一他身後還帶著很多人一擁而上抓我,我一個才鍊氣三層的人要怎麼跑啊。所以只能藉故鬧點事。不過能把你引來倒是意外之喜。我找茬跟著你們出來,他們定會忌憚然後不再追過來。只要我拜入宗門,他們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賣身契呢?”
“別看我出身低,很多事情還是知道的。修真界的規矩,就算我是家生子的奴隸,成為修者之後這樣的身份也會作廢,最多不過把賣身錢還給他們。所以就算他們真的拿著賣身契找來了,倒霉的那個也絕對不是我。”樂正夕不懷好意的笑道,“我還巴不得他們在我拜入門派後找上門來呢。”
“為什麼?”羅星洲不解道。
“對於修者來說,被普通人指著鼻子說是他們的奴隸,是一種恥辱。”旁邊的白祁開口道,“這是對所有修者的藐視。”
修者常常認為自己高普通人一等,就算他們可以對普通人持有善意溫和相待,卻並不代表他們真的認為修者和普通人站在一個水平線上。即使一開始沒有抱著這個想法,可在千百年後,便會徹底的察覺到兩者之間的巨大差別從而改變初心。修者看普通人,就如同普通人看螻蟻。
樂正文原來在的那個家族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中的世家,運氣好出幾個修者也不過爾爾。而他們要樂正文賣身,就是賣身給這個家族,家族內的普通人都將會高樂正文一等。就算是貼著和其他修者契約的標籤,可別的修者不傻不瞎,這樣的事情仍舊是不承認的。
“即使如此,也不必對小孩子發難吧。”羅星洲道。
樂正夕支支吾吾的,最終還是不好意思道:“我本來是不想用那樣的小孩子做由頭。就是……看到你似乎很憐憫那小孩,想著我若是對那小孩發怒你肯定會上前阻止。我就有理由跟著你。”而且一個對普通人的小孩都抱著善意的人,也不會因為他小小的頂撞而發怒殺人。雖然鬧事的手段低級俗套,可招不在新好用就行。
羅星洲:所以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
理由雖然解釋的清清楚楚,可羅星洲還是很不認同他使用這種方法,況且他根本就不確定少年說的是真是假,便只開口道:“隨你,要跟你就跟吧。”
總之修為不是作假的,清清楚楚的十八級,就算他有什麼不好的心思,這邊兩個築基,難道還能擋不住?
這麼一想,羅星洲就懶得管了,等到了白元國這人平安後也會自行拜師離去。
只是沒想到路才走到一半,已經踏入了白元國的國境的時候,突然在官道上竄出幾個人來,擋在了前面。三匹馬嘶鳴一聲止住了前蹄,停在了那幾人面前。
來者一共四個人,三個築基期,一個練氣期。都穿著淺藍色的道袍,且相貌之間略有相似。最前面的那個人和旁邊的人小聲念叨了什麼,然後走上前對羅星洲和白祁道:“兩位道友,在下幾人突然攔路並非和二位過不去,只是與那少年有些糾葛要私底下解決,若兩位和他不是一起的,便請先離去,在下為我等的打擾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