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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腦子裡想的是——這個女人怎麼給自己弟弟惹了這麼一檔子事!
只是這兄弟兩人,還沒走出大門的,就被柴大管家攔下了。
“夫人請兩位少爺過去下。”
柴大管家笑得非常恭敬客氣,可是那語氣,卻是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
蕭杏花對於這件事,心裡多少已經有了打算。
其實面對這種事,最先應該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麼,以及不想要的是什麼。
她三十多了,肚子裡懷著一個,不愁吃不愁喝,那麼她要什麼呢?
她要的是這一胎能夠順利,她能和蕭戰庭過著這富貴日子相守到老,要的是底下兒女媳婦都能和和睦睦,別出什麼么蛾子來。
至於兒子去納妾,底下孫子孫女再來個嫡庶之分,這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難受的事了。
想想過去,一家子住在個小破院落里,她帶著女兒住正房,底下兩對兒子和媳婦各住東房西房,日子雖然緊巴,可是一家子再沒有不痛快的時候。
怎麼如今進了城,成了夫人少爺少奶奶的,反而憑空生出這麼多事端來?
什麼外面救了個可憐女子,什麼兒子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這些統統不行的。若是自己首肯了,豈不是壞了良心,對不住秀梅和夢巧兒。
再說了,有一就有二,兒子都可以納妾,爹以後說不得也跟著學!
總之,這個口子不能開。
不管那個女人肚子裡是誰的種,都是靠著陰謀詭計得來的,便是留下,還不是徒徒讓一家子不痛快!
想明白這點,她也就想好怎麼辦了,於是吩咐下去,命侍衛出門,去將那個叫什麼陳荷兒的女子“請”進府里來,又把兩個兒子,兒媳婦,都叫過來了。
她啊,要當著一家子的面,做一個了斷,也算是給全家上下,包括底下丫鬟們,外面看熱鬧的人,都瞧瞧,她鎮國侯府,是容不下這等耍心眼的女人的。
蕭戰庭從旁看著,見她精神頭頗好的樣子,自然是沒什麼可說的,她調兵遣將,他就趕緊把手底下人都供上來讓她用。
“左右你只記住,怎麼樣也不必氣惱,仔細氣壞了自己,反倒讓我心疼。”
“我該氣的昨日已經氣過了,今日該是輪到我讓別人生氣了!”
“好,那我陪著你……”
“不必!”蕭杏花直接拒絕:“你這當爹的,總不能和我一起去處理這事,你回去,給我剝榛子去。”
這幾日她愛上了吃榛子,可是又不讓底下丫鬟剝,轉讓他來剝的,還說什麼看他好好的一個侯爺在家沒事幹,給他找點事。
蕭戰庭二話不說,曾經握慣了劍的手給她一個個地剝榛子,剝完了還仔細地把上面的薄皮吹去,乾乾淨淨地留給她吃。
“好,需要什麼人手,告訴我一聲。”
“知道了!”
蕭杏花擺擺手,對他的話已經有些小小不耐煩了。
她發現了,以前他是少話的人,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在家陪著她的緣故,竟然開始變得像嬤嬤一樣,但凡她少穿一件,或者站在窗口處,他都要上前說說,然後拉著她進去暖閣里。
甚至他還開始看書了,看得竟然是什麼醫書。
最駭人的是,那醫書上還記載了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蕭杏花數來數去,若這樣下去,她是再沒什麼能吃的了!
吃個東西而已,又不是打胎藥,哪那麼可怕?若隨便個吃食都能當打胎藥,鄉下隔壁的寡婦嬸子何必跑到山上去求什麼老尼姑!
正說著話,底下侍衛就來匯報了。
“左丞相大人投了拜帖,帶著一位姓陳的老家人,說是要來拜見。”
第94章
蕭杏花一聽,不免皺眉。
“這陳荷兒的爹已經過來咱們府上?”
“左丞相也來了?”
蕭杏花恍然。
敢情這是上門逼著他家收了這女人的時候了?
“想必也是,他們既然設下這個計謀,必然是會來府上逼著我們娶他女兒。先讓人把佩珩叫過來陪著你,我去見他們,打發了就是。”
蕭戰庭倒是沒什麼意外的,只是如今蕭杏花懷著身子,他不想讓蕭杏花因為這個太過操心。讓女兒陪著在暖閣里好生坐著,他過去,冷臉說幾句狠話,橫豎那什麼種他家是不認的,讓他們直接走就是。
他堂堂鎮國侯,夫人正懷著身子,沒道理一群人還敢為了這點事來攪擾。
以前的蕭戰庭自然干不出這種事,可是如今的他卻是有些不同,特別是看了今早蕭杏花為了這事操心的樣子,更是不耐。
什麼鬼魅魍魎,竟然算計到他家來了?
“呵呵,這是給咱們逼婚,保不准那肚子裡是什麼野種,也栽贓給咱們!”蕭杏花卻是閒不住的人:“你先去和他們聊聊,探探口風。”
蕭戰庭扶住自家夫人的腰,讓她坐在榻前:“等會兒讓底下人娶早膳來,讓佩珩陪著你用。”
蕭杏花點頭:“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蕭戰庭看她言語間倒是有幾分盼著自己趕緊里去的不耐,不免輕嘆:“大夫開的藥膳,你也記得吃。”
蕭杏花只好使勁點頭:“知道,知道!”
這邊蕭戰庭走出暖閣,到了外間,走出廊檐,見嬤嬤正帶著丫鬟過來,便淡聲吩咐說:“二少奶奶怕是心緒不佳,夫人如今懷著身子,只怕會動了胎氣。回頭二少奶奶先不必過來陪著用膳,只讓姑娘陪著就是。”
雖說兒媳婦是好的,可是一萬個兒媳婦在他心裡自然都比不上蕭杏花。
他會處置千雲惹出來的這事,卻不想因這事,讓蕭杏花太過動氣。
她身子不好,懷著胎,還是小心為好。
可是他這邊前腳剛走,蕭杏花就站起來,快步走到了窗欞前,貼著窗欞聽外面動靜。
蕭戰庭低聲吩咐嬤嬤的話,自然被她聽到了耳中。
最後聽著他腳步走遠了,她不免暗自笑了下。
“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事,我若是不插手,還真不放心。男人就是男人,頂多是把千雲叫過去狠罰一通,可是卻操心不了兒媳婦的事,還是得我親自出面啊!”
一時便叫來嬤嬤,吩咐說:“去把二少奶奶叫過來,就說夫人有話對她說。”
嬤嬤想起侯爺的吩咐,也是操心著蕭杏花的身體,便頗是為難,當下開口就想著勸勸蕭杏花。
誰知道蕭杏花卻是不容置疑地道:“快去,別當我不知道,侯爺暗地裡吩咐你話是吧?你當侯爺聽誰的,還不是聽夫人的!”
她這麼一沉下臉來,自有一番不容人質疑的氣勢,那嬤嬤無奈,當下也不敢說什麼,只好出去,叫了兩個小丫鬟。
一個去喚姑娘,另一個才去喚二少奶奶。
想著是萬一有什麼生氣惹惱的事兒,好歹姑娘在,可以稍微放心。姑娘那性子越來越沉穩,能勸得住夫人的。
而秀梅這邊經了昨夜,可真真是仿佛被那風雨摧殘過的芭蕉,渾身酸軟無力,身子骨一動都是疼的。
勉強起身,錦被滑落,便見仿佛點點臘梅開在白雪中,半截身子都是痕。
這是昨夜裡蕭千雲發起瘋來,咂摸出來的。
她望著那痕跡,不免想起昨晚,昨晚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餓了多久的狼,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去。
他是徹底沒了顧忌。
以前把她當個易碎的瓷娃娃,如今卻……卻仿佛實實在在地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
她就是他的女人,喜歡他那樣待自己。
哪怕是背過氣去,她也願意,死了也願意。
秀梅摟著錦被,傻傻地想著。
其實她自己是個輕淡性子,心裡沒太記掛過誰,以前以為自己要嫁給洪家公子,也只以為會舉案齊眉,吟詩作對罷了。
卻沒想,丟了洪家公子的婚事,嫁給了蕭千雲這市井茶點郎,便是再也離不得他,心裡眼裡都是他,仿佛丟了魂一般,恨不得死在他懷裡才高興。
這麼想著,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低下頭,纖細柔白的鎖骨在亂鬢錦被間掩映,她望著那淚滴落在大紅色錦被上,慢慢浸潤進去,她不由喃喃地道:
“原不圖你金銀,如今也不貪你是侯門公子哥兒,只是因了你這個人……我便是為了你死都甘願的!”
若說這情愛,她已經是銘心刻骨,不求他愛自己若自己愛他那般,只求他能像昨晚一般抱著自己說說知心話兒,就已經知足了。
正想著,便見外面丫鬟過來稟報。
“夫人下面的小紅苕過來,說是夫人讓二少奶奶過去,有事要商量。”
秀梅微怔,連忙點頭:“好,過去說,我馬上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