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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見皇兒至於說這話,也是無奈,再想起那個根本不聽話的皇帝兒子,不由長嘆一聲氣:“人都說生兒好,我當年為了個妃子的位置,真是拼著命地生,才把你們兩個生下來。如今倒好,不但當了妃子,還當了皇太后,反而開始愁了,怎麼就生了你們兩個小孽種!”
第62章
蕭戰庭這邊很快收到了屬下快馬加鞭送來的回信,知道幾日之後,霍家便將前來燕京城。原來這霍家在燕京城也是有一門親戚的,他們一則是來尋親,二則自然是聽說了自家兒子攀附上了那鎮國侯的女兒,想著敲定了這門親事。
“夢巧兒的家人也要過來。”蕭戰庭淡淡地這麼道。
“她的家人?”
“嗯。”
蕭杏花頓時擰了擰眉,嫌棄地道:“那一家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怎麼?”
“你當初和你說過的,當初咱這大兒媳婦沒嫁的時候,在他家可是受了委屈,一個續房,把好好的小姑娘當牛馬使喚,要不然夢巧個小姑娘怎麼練了這麼一手刀法,天天乾的都是殺豬宰羊的活兒,沒個合眼的時候!後來到了要嫁的時候了,竟給說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光棍兒,因為人家給的彩禮厚。”
說起來,她能順利給狗蛋兒娶到這個媳婦,可是費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力氣,甚至頗使了一些小手段!
“後來呢?”蕭戰庭多少能想到當時的處境,不過杏花在這種情形下還能給兒子娶到這媳婦,想必也是不容易的。
“可不是麼,自打咱們夢巧兒進門,人家蘇屠戶便把話傳出去了,說是以後沒這個女兒,以後女兒餓死在街頭,也別想他給一塊肉皮吃!不曾想,如今知道咱家發達了,立馬上趕地要過來串親戚了,可真真是有意思!”
“不管以前如何,這到底是夢巧兒的生身父親,也是咱家的親家,倒是沒有不認的道理。他們若是來了,自當好生安置,若是實在太過,想辦法送走就是。這個時候不必吝嗇銀子,只以安撫了他們送走為上策。”
“嗯,你說的是。回去我也和夢巧兒商量下,看看她是怎麼打算的。那都是她親爹親弟弟的,總不能不見,若是有什麼事,到底也得幫著。”蕭杏花一聽蕭戰庭這麼說,頓時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便是那親家當日再不好,也是大兒媳婦的親爹,總該讓她拿主意,倒是萬沒有自己先嫌棄的道理。
說著這個,蕭戰庭倒是想起紅纓軍一事,不免沉吟道:“昨日我已打點好了,過幾日便能去了,到時候先在碧汀麾下。”
“晉江侯那裡?”其實對於這位女侯爺,蕭杏花多少還是有點點忌憚的,總覺得她對蕭戰庭,有點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不過人家地位在那裡擺著,且也沒做什麼,她就不好說了。
“是。她素來治軍甚嚴,手底下新去的女兵訓起來也是最為嚴苛的,夢巧過去她那裡,定是能有所長進。”
“這樣也好,若是夢巧兒過去軍中,等她爹娘過來,因忙著,也就偶爾回來看看,倒是避免了許多爭吵。”
兩口子商量著兒女的事,這邊蕭戰庭因有公務要辦,便先去書房了,而蕭杏花把兒媳婦叫過來,想著和她說說這事。
夢巧兒一聽她爹要來,頓時拉下了臉。
“娘,讓他來做什麼?”
“什麼,我娘也要來?”她說的娘自然是那個後娘。
“我弟弟也要來?”
夢巧兒難看極了:“娘,這怎麼辦?”
她是個處事麻利的,不過再麻利的人,遇到自己的父母娘家,總是有許多顧忌,頭上頂著個“孝”的大帽子呢。
哪朝哪代,這忠孝二字,也足以壓垮人。
“夢巧兒,你心裡如今是個什麼打算?”
夢巧兒都想跺腳了:“娘,我能什麼個打算,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來咱家,我爹別說給我點嫁妝,身上穿的衫裙都恨不得給我扒下來留家裡!他是一心想著他那親親的兒子蘇成器,眼中哪裡有我這當閨女的!咱們日子過得不好時,人家都不敢讓我上門,怕我這當女兒的打秋風去。如今咱才認了個發達的侯爺爹,一步登天了,人家巴巴地不遠千里要來燕京城,這還用說,過來吃大戶唄!”
說起這個,夢巧兒眼裡都帶著淚兒,那個時候她嫁過去沒多久,秀梅那邊還沒進門,佩珩當時病了,家裡因才進了冬日用的炭置辦了年貨,恰拿不出銀子,羅六叔又出了公差,一時半刻不得回來。當時恰是過年,也不是那向人借銀子的時候啊!
夢巧兒看著都快燒糊塗的佩珩,一大早跑到她爹家去。夢巧兒聽著那陣陣鞭炮之聲,在門檐外站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凍得腳都僵了,愣是敲不開她爹家的門。
後來還是隔壁阿嬸說,你爹知道你要來借銀子,躲著你,說著塞給她二百個老銅板,說手裡不多,這些拿去急用吧。
夢巧兒想到這裡,撅了噘嘴:“恨不得一個銅板不讓他們花!”
蕭杏花見她這難得的小女兒情態,便也是笑了,拉她過來,拿帕子擦了擦眼兒:“瞧你這,還眼淚花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大少奶奶受了多大委屈呢!”
夢巧兒聽她這麼說,也是忍不住笑了:“娘看你說的,這事可得想個法子,可別一來咱這裡,看著咱這裡跟蜜糖罐似的,賴住不走了!”
蕭杏花略一沉吟,笑著說:“說起來,以前咱也不怕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不喜歡,他們來了,趕走就是。可是現在到底不同了,你公爹身份不一般,燕京城裡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呢。”
夢巧兒想的也是:“可不是麼,如今我爹心裡怎麼想的,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無非是覺得女婿發達了,怎麼著自己兒子也該沾沾光,好歹謀個一官半職的,再送一處大宅子,從此後一家人在燕京城安家落戶!”
蕭杏花不免笑了;“你琢磨你爹的心思倒是琢磨得透。這哪那麼容易當官,這種好事自然沒他的,頂多給一些銀子打發了就是。”
夢巧兒點頭:“怕就怕人家賴著我不放。”
蕭杏花卻是早已經有了想法的:“如今正好有一樁好事落到你頭上,你借著這個躲出去,自然不怕了你爹他們來纏著你。”
“什麼事?”夢巧兒想起她那勢利眼的爹,心裡實在痛快不起來,問起這話也是無精打采的。
“還記得之前我給你提的那事兒嗎?”蕭杏花故意壓低了聲音,眉飛色舞地說道。
“什麼?”夢巧兒一臉的懵。
可是待到後來,她忽然意識到了,不由地張大了嘴巴:“娘,你,你是說爹說的那個紅纓軍的事?”
蕭杏花點頭,說著,轉過身,從旁邊的一個盒子裡取出來一個貼兒,那卻是一個紅彤彤的名貼兒,上面還蓋著兵部的大印!
原來紅纓軍人少,但是裝配精良,那是當年太祖皇帝開闢基業時所定下的,尋常人要進去都不容易的,凡是要入者,都得有這名帖,還要有兵部的大紅印。
不過蕭戰庭何許人也,大昭半數的兵馬都在他手裡呢,兵部侍郎甚至曾經是他的下屬,況且前幾日夢巧兒在皇帝面前都出過風頭的,為她請一個這紅纓軍名貼兒自然是手到擒來。
夢巧兒開始都不敢信的,畢竟之前自己那公爹和自己說這事時,雖說是可以入,可是那臉色,比生鐵都難看!她總怕這件事從此就黃了。
不曾想,這紅彤彤的名貼兒如今就在手裡,用的上等硬紙,上面還有兵部的大紅戳子呢!
“娘,我,我真的可以嗎?”她是蕭家的兒媳婦,嫁了人的,一般哪有人家讓兒媳婦進去的,是以她如今幾乎不信自己的眼兒。
蕭杏花自然看出她的心思,不由愛憐地戳了戳她鼻子:“傻孩子,這大紅名帖都在你手裡了,還能有假?”
夢巧兒捧著那大紅帖兒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她才幾歲就跟著她爹在鋪子裡殺豬宰牛,她幹活利索,學得一手庖丁宰牛的好本領,人人夸。那真是有個算命先生看到了她,捻著鬍子說,說她以後造化非同一番,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比的。她那後娘聽了,卻是嗤之以鼻說,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麼造化,以後嫁人了多弄點彩禮是正經道理。這本來沒什麼,後娘就是後娘,不能指望人家對自己好,可是她爹也跟著說,說要有大造化也是蘇成器有造化,這才是他家的根。
“娘,我真不信呢,總覺得跟做夢似的!”夢巧兒眼裡都帶著淚了:“娘,你對我真好,就跟我親娘一樣!”
蕭杏花嘆了口氣:“我早說過的,如今咱家可不是以前了,以後千堯千雲兄弟兩個,跟著你爹出入朝堂,必能有一番作為。男人家的事,我不懂,也操心不上,隨你爹去磋磨他們吧。只是你,秀梅,還有佩珩,就得我自己上心了。總該讓你們有一個長處,能在這燕京城裡立起來,要不然別人提起咱們,動輒就是鄉下來的那一家子,別說你們臉上無光,便是以後再有孩兒,豈不是也落人話柄?佩珩到了入秋才十五,年紀還小,慢慢來,以後總能養點出息見識,只是你和秀梅,卻要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