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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做什麼的?”

    “朝中為官,如今是被封為蕭國公的。”

    隨氏望了半響,點頭:“看著倒是個實在的,也是有福的,你隨著他,倒是能沾些福分,只可惜……咱們夏家,並不喜進朝為官的女婿就是了。”

    “說的是,況且瞧著那樣貌,也配不上我們洙蘅。”夏九寒聽著妻子這麼說,也跟著附和。

    誰知道隨氏卻頗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她得了失心瘋後,有時糊塗有時清醒,糊塗的時候猶如瘋了,清醒的時候卻比尋常人清醒一百倍。

    “當官的又如何?雖說咱們夏家素來禁止子弟進朝為官的,可這到底是女婿,不比夏家子嗣。況且,若不是他家救了咱家女兒,你我這輩子能不能見到女兒還未可知!九寒,你如今也別想其他,他們眼看著成親多年,連兒女孫子都有了,你好歹救他性命,莫要讓一家子跟著操心才是正經。咱們如今尋到女兒,女兒也不是昔年小姑娘,都是成親生子的,我們更該為她打算。”

    蕭杏花聽了娘這話,自然深以為然。  

    “爹,娘說得是,好歹求你幫幫他,看看怎麼才能早些好了?”

    面對著愛妻和剛剛認回的心愛女兒,夏九寒自然是不忍拒絕,默了半響,才道:“若要想快些好,那必須用我的萬針之術了。”

    萬針之法?

    蕭杏花並不懂。

    “那是極好,你快些治他就是!”隨氏已經是比女兒還要操心這女婿,她自然也明白的,這個針法簡直是能起死回生,當下大喜,忙這麼催著夫君:“慢則十日,快則三日,你速速醫好了他是正經!”

    這幾日蕭杏花和女兒陪著這新認的母親說話,又親自給她做些吃食,祖孫三代湊在一起說說話,再提起往年許多事來,這其中不知道多少歡喜多少淚。

    蕭杏花聽著母親說起自己年幼時,一點點地和自己那模糊的記憶對上,自是感慨。而隨氏又細問蕭杏花這些年的經歷,說起其中坎坷驚險處,自是心疼不已。

    佩珩每每從旁勸慰外祖母和母親,又親自下廚做些吃食來孝敬。

    她做菜自是拿手,不但外祖母和母親喜歡,便是那外祖父見了後,都不免多吃幾口。只是瞧著這外祖父終究性子奇特,眼裡盯著吃的,嘴上卻不說罷了。  

    佩珩想笑,又不敢,勉強忍著,卻偷偷地做了更多他喜歡的,特意送給他。

    這幾日蕭千堯也隨著蕭千雲進來,認了親,一家子團圓。因蕭戰庭那邊需要照料,佩珩雖然心細,可終究是個女子,由她去照料蕭戰庭不太妥當,是以夏九寒便乾脆讓兩個外孫過去照料父親了。

    夏九寒開始時自然是對這外孫不喜,可是幾日下來,見兩個外孫還算實在誠懇,特別是那個大外孫,對他頗為敬重。

    至於佩珩這小丫頭,嘴上不甜,可是做出的吃食著實好吃啊!

    他便開始覺得,女兒這些兒女,仿佛也是不錯的。

    這一日,他吃了佩珩的孝敬,滿意地來到了溫泉處,彼時蕭千堯正在孝順地給依然昏睡的蕭戰庭擦背梳發。

    夏九寒見了,不免微微擰眉,想著這蕭戰庭倒是個有福分的,平白娶了自己女兒,才給他生了兩個這麼孝順的兒子。

    他彎腰查看蕭戰庭的脈搏,其實這幾日,蕭戰庭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如今一探之下,越發滿意。

    “你父親身子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從今日開始,我要為他施行萬針之法,這其中出現什麼事,亦或者你父親如何痛苦,都不可輕易外傳,你們可知道?”  

    夏九寒繃著臉,這麼道。

    他其實是怕兩個外孫去向隨氏或者蕭杏花告狀。

    “是。”蕭千堯蕭千雲自然不好說什麼,恭聲稱是。

    夏九寒滿意點頭,他仔細審視了一番蕭戰庭臉色,開始將原已備好的銀針攤開來,給蕭戰庭下針。

    這下針手法自然是許多講究,萬根銀針,該下哪個穴位,下針深淺,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

    夏九寒取過來銀針,一針一針往下。

    每扎一根,昏迷之中的蕭戰庭便皺一下眉頭。

    夏九寒心中暗自冷道:“你既娶了我女兒,如今就承受我這萬根銀針吧。”

    說著,他手腕一動,便見銀針猶如毛毛雨一般飛向蕭戰庭,直插向蕭戰庭全身各處,片刻功夫,蕭戰庭已經活生生被插成了刺蝟。

    旁邊蕭千堯兄弟兩人看得心驚膽戰,特別是眼瞅著幾根銀針幾乎扎在父親喉嚨旁,那可真是稍微差一點點,爹的命就沒了啊!

    夏九寒萬根銀針下去後,舒坦地品了口茶水,挑眉,反過來問蕭千堯兄弟二人。  

    “你們兩個小子,為何瞪著眼睛?”

    蕭千堯二人知道這外祖父的性子,自是不敢多言,只是恭聲問道:“父親如今這個模樣,倒是要多久?”

    夏九寒摸了摸鬍子,不甚在意地道:“且等到日落時分,我自會來拔針。”

    一時又吩咐道:“你們去叫佩珩來,等下我要給她講解這萬針之法。”

    蕭千堯二人自去叫了佩珩過來,佩珩見父親滿身是針,猶如刺蝟,自是微驚。

    夏九寒卻淡定地摸了摸鬍子:“這萬陣之術是要每日布針拔針的,明日你來下針吧。”

    “……是。”

    夏九寒看這外孫女神情,自然是知道她心裡沒底,神色稍微和緩:“我既讓你下針,自會從旁指點,但是你須要好生用心才是。”

    語氣稍停頓了下,他才又道:“我這一身衣缽原本那是要傳給你母親的,怎奈命運弄人。如今看你還年輕,且有些醫家靈氣,我便傳給你了。”  

    “傳給我?”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以至於佩珩有點不敢相信。

    她一直覺得這外祖父孤高清冷,難以接近,更不曾把自己放在眼裡,不曾想,他如今竟要把衣缽傳給自己?

    可是夏九寒卻誤會了這外孫女的意思,不由拉下臉道:“怎麼,你不願意?”

    佩珩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哪裡能說不願意呢,當下忙道:“能得外祖父傳授醫術,佩珩自是受寵若驚,只是這些事,終究是要和父母商量下,這樣才好?”

    夏九寒聽了,點頭,鄭重地道:“說得不錯,是要和洙蘅商量下。另外還有一件事——”

    他看了看這外孫女,不經意地道:“我這醫術,自是和別個不同,到時候會帶你去一處偏僻安靜之處,潛心修習。三年內,我是不許你見外人的,你可願意?”

    三年?

    佩珩萬不曾想到,還有這說法,一時腦中微亂,恍惚間便想起了天子劉凝。

    三年……她都不能見到他了?  

    夏九寒看她有猶豫之色,皺眉道:“你爹這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照料他,總是要你自己學會了,每日為他施針。”

    佩珩聽此,垂眼苦笑一聲:

    “好,外祖父,我跟著您學,也會聽從您的安排。只是在跟著您去那偏僻安靜之處前,我須要先見一個人。”

    三年時間,她便是等得起,他卻必定等不起的。

    堂堂天子,已經而立之年,早該充盈後宮開枝散葉了。

    夏九寒聽了,眸中精光微動,打量著自己這外孫女,卻見她眉眼間一抹淡愁。

    當下頓時明白過來,知道這外孫女怕是已經有了心事。

    只是他自己心中有所打算,當下故作不知罷了。

    蕭戰庭醒來的時候,是三四日後了。這些日子他滴米未進,滴水未飲,不過全仗著夏九寒的銀針藥浴來維持性命罷了。

    是以等他醒來時,形容削瘦,身上乏力,腹中空空。

    他睜眼後,便見兩個兒子關切地圍了上來。

    “爹,你可是醒了,我這就去告訴母親知曉!”  

    “爹,這幾日母親很是擔心你,幾乎日日扶著外祖母過來看你。我瞧著外祖母也是頗為憂心,只盼著你醒來。”

    “外祖父醫術果然高明!”

    蕭千堯沒敢說,他眼瞅著他家外祖父天天把爹扎得像刺蝟,其實是心裡怕著,怕外祖父一個不滿,手一歪,把自家爹給害了!

    如今醒來,可算是放心了。

    蕭戰庭卻聽得一臉疑惑。

    “你母親呢?她在何處?外祖母?外祖父?這又是哪個?”

    蕭千雲前去告知母親,而蕭千堯連忙將最近這些日子的許多事都向父親稟報了,最後又道:“這幾日,母親都是陪著外祖母說話,佩珩也每每從旁照料伺候。只是如今外祖父說要把醫術傳給佩珩,是以從昨日起,都是佩珩為父親施針。”

    也是幾日未醒,蕭戰庭開始時聽得茫然,後來逐漸清醒,也聽明白了,卻是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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