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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個,場面一下子冷清下來,一群原本嘰嘰喳喳的小姑娘,頓時沒了聲。

    因了那日涵陽王的事,佩珩自然不喜寧祥郡主,此時她雖不露聲色依然和其他姑娘般見了禮,可是心裡卻是對寧祥郡主不屑一看的。

    寧祥郡主那日其實也是聽命行事,誰知道遭這小姑娘一通嘲諷,可真是把臉都丟盡了。不過她是極聰明的人,人前自然不露出聲色,此時依然笑得溫柔,不過目光卻偶爾看向不遠處薄夫人那裡。

    薄夫人剛剛從外面回來,此時臉上正帶著胸有成竹的笑,對著寧祥郡主點了點頭。

    寧祥郡主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望向蕭杏花。

    蕭杏花今日打扮得是極好的,曾經市井婦人的風霜在她臉上已經盡皆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侯門太太的從容和風光,如今乍一看,她就像是自小在富貴窩裡長大的千金小姐貴家太太一般,遊刃有餘地和各位夫人小姐打著交道。

    她是天生長袖善舞的人,玲瓏八面,和誰仿佛都能說幾句話,說起話來很是逗趣,音調高高低低的頗能吸引人,總是能把大家吸引過去聽她說,之後又被她逗笑。

    甚至可以說,如同魚進了水一般,她仿佛本來就屬於這樣的貴婦圈子。  

    看到這裡,寧祥郡主其實是有些不屑的。

    想到剛剛從薄夫人那裡聽到的事情,她很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曾經做出過這麼卑賤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出,她怎麼好意思再重新站在蕭大哥身邊,當她的妻子呢?

    她配嗎?

    蕭大哥是實心眼的人,必然不會對不起自己的糟糠之妻,可是她卻想讓蕭大哥知道,那個女人,真得不配。

    想到這裡,她微閉上了眼,唇邊露出一抹笑來。

    薄夫人看到她的神色,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邁步上前,笑著道:“剛才不是提起彭陽縣嗎,我倒是想起一個事兒來,說起來也是好笑。”

    “什麼事兒了?”薄夫人既然這麼說,大家自然給面子去問。

    蕭杏花一聽她又提彭陽縣,心裡便覺得不那麼自在,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只是依然從容地笑著,聽她說。

    誰知道這薄夫人卻望向自己,慢悠悠地說:“我那親戚說啊,在那彭陽縣,有一樁活兒,叫修腳,本來這是男人幹的活兒,卻非有一些女人也要去干呢!”  

    蕭杏花一聽“修腳”這兩個字,頓時心口多跳了一下,不過她也是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的人,還算鎮定,兀自笑了下,沒吭聲。

    佩珩之前並未聽說別人聽到彭陽縣的,如今猛然間聽薄夫人提起這個,不免詫異,後來又見薄夫人提到修腳,一雙清潤的眸子頓時盯住了薄夫人。

    這個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故意給自己娘難堪?

    薄夫人感覺到了那小姑娘眸光中的異樣。

    年輕稚嫩的女孩兒,用像刀子一樣尖利的目光盯著她,仿佛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薄夫人忽然有些遲疑了,這種事,她該當場說出來嗎?

    她是曾經在別人面前嘲諷過那個鎮國侯夫人,不過當時大家都在那麼說,她也沒覺得那樣有什麼不對。

    可是現在,她這樣去揭人傷疤,真得好嗎?

    況且,她這麼一個國公府的夫人,去說這種事,總是不怎麼得體吧?

    第65章

    寧祥郡主在旁邊自然感覺到了薄夫人的遲疑,她輕咳了聲,卻是故意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有女人做這個?”  

    修腳,這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了。

    薄夫人見寧祥郡主問起,知道自己今日不說也得說了,這個惡人看來必須自己做了。

    她咬了咬牙,不敢去看那鎮國侯府小姑娘的目光,便繼續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聽遠房親戚當笑話講吧,說是有些女人為了生計,便去做這個,或許女人做這個總比男人要做得好吧!”

    她話說得含蓄,可是眾人都明白了其中意思。

    在場的都是貴族豪門中的家眷,那些下等之事自然不好輕易說出口,可是這不意味著她們不懂。

    做這種事,應是有正經的,有不正經的,若是男人給男人做,自然是正經的做法。

    若是女人跪在那裡給男人做,便是再正經的事,也能讓人想出幾分不正經來。

    而薄夫人剛才的話,顯然是有那含沙she影的意思。

    安南侯夫人皺了皺頭,她是八面玲瓏的人,聽薄夫人這麼一說,便多少意識到了什麼,不著痕跡地看向了旁邊的鎮國侯夫人蕭杏花。

    此時的蕭杏花,臉上依舊帶著之前的笑,只是那笑,總覺得有幾分生硬。  

    她目光下移,便看到了她握在袖子底下的拳,緊緊攥著,輕輕顫抖。

    安南侯夫人心中一抖,意識到了什麼,忙熱絡地笑著打趣說:“到底是窮鄉僻壤的,不曾想有這等稀罕事,我看今日不是正好叫了說唱的班子嗎,把她們幾個招呼過來,給大家說唱幾段,也好解悶,各位夫人覺得如何?”

    周圍的人也都是人精,自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們便是沒注意到蕭杏花的異樣,可是薄夫人先提了人家以前住在哪個哪個縣,之後又說那縣裡有這等下流事兒,怎麼聽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人家鎮國侯夫人就是住在那裡多年,她卻非要提那裡的事,這不是活生生地給人家鎮國侯夫人難堪嗎?

    大家心裡有了想法,只是不敢明說而已,畢竟不願意開罪薄夫人,唯獨那汝凌侯夫人,卻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安國侯夫人,雖說今日你是東道主,可是我這個人性子一向直,也該說你幾句。咱這是一群女人家聚在一起,也是沒事給自己找樂子吧。若是哪個覺得自己文采出眾,彈個琴吟個詩就是,也好給大家湊熱鬧;若是哪個不愛這一出,吃吃喝喝玩玩的,再一起閒聊幾句也是好的。沒得提什麼說唱,這裡不是夫人太太,便是年輕的媳婦,連一群雲英未嫁的小姑娘也有,提這些,沒得倒是玷了她們的耳朵,若是如此,以後誰也別出來玩兒,都躲在家裡看書繡花得了,豈不是落得個耳根清淨!”  

    汝凌侯夫人這話一出,那薄夫人臉色頓時變了。

    她說出那話時,其實也覺得頗為不妥當了,如今人家這麼一說,可真真是被她臉面丟地上了。

    她待要乾脆離開,又覺得沒臉兒,這個時候也只能站在那裡不吭聲了。

    而其他人聽了汝凌侯夫人這一番話,自是心裡覺得痛快極了。想著你薄夫人閒的沒事,怎麼就把你家什麼遠房親戚的話頭拿出來扯,開罪人家鎮國侯夫人,這不是掃大家的興致嗎?

    那王尚書家的孫夫人,也就是王容香的母親,也是有意巴結蕭杏花的,此時自然湊過去,笑著道:“譚夫人說得有道理呢,安南侯夫人您也是的,好好的提這個幹什麼!”

    可憐的安南侯夫人啊,怎麼就被說了呢?她心裡自然也明白這是明里說她,暗裡其實是汝凌侯看不過去,替鎮國侯夫人擠兌薄夫人呢!

    於是她倒是沒什麼氣惱的,依然笑呵呵地說:“譚侯夫人說得有理,也是我考慮不周了,該打該打,我這就給大家吟個詩,就當是給諸位夫人賠禮了,”

    一場貴婦千金們之間的聚會,匆忙落了幕。

    蕭杏花可以說是大獲全勝的,她結識了幾位夫人,她的女兒也認識了幾個同齡差不多地位的小姑娘,以後可以經常來往了。  

    她甚至還可以清楚地看明白,這些人絕大多數是要巴結著自己的,所以也不必太費心討好別人。在這種需要被人巴結的圈子中,她稍微表現出一點對別人的好,別人都會感恩戴德的。

    交幾個經常來往的好友,解解悶,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只是蕭杏花此時的臉色並不好。

    她往日總是唇邊帶著一抹笑意的,可是現在卻沒了。

    她今日是化了淡妝的,那點子淡妝在她那張沒什麼神情的臉上,失去了顏色和鮮活,反倒添了幾分慘白。

    她是生來就顏色好,眉眼鼻子帶著描畫似得精緻,可是此時那點精緻仿佛凝固了一般,就好像木頭雕成的一個美人兒,沒什麼生氣。

    她半倚靠在車窗前,微側著身子,看著窗外的街市牌匾,那些街景隨著馬車的往前行駛而不快不慢地後挪著,唯獨遠處隱約可見的山影,依然停在那不遠處,隨著它們往前。

    二兒媳婦秀梅微垂著頭,關切地坐在旁邊,並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

    她隱約意識到了,或許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或許那彭陽縣有著婆婆並不想記起的事兒,那應該是她帶著幾個孩子來到白灣子縣之前的了。  

    所以她毫不知情。

    她也不敢去問。

    想到這裡,她有些自責,不由用手輕輕絞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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