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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眸清亮,閃爍著期待的火星。
他抿緊的唇終於忍不住輕輕彎起一點弧度,就是這點弧度,讓原本太過粗獷剛毅的面龐變得柔和起來。
蕭戰庭火熱的眸子凝視著自己的妻子,啞聲道:“知道就好。”
她見他如此,知道這事更是十拿九穩了,便樂顛顛地坐在他腿上,抱著他的胳膊晃:“鐵蛋哥哥,你的銀子都是我的,對不對?”
他盯著她抱緊自己胳膊的手,低聲道:“嗯。都是。”
這句話聽得人心花怒放,蕭杏花直接撲到了蕭戰庭懷裡。兩個胳膊緊緊環住他剛勁有力的腰,將臉貼在他火熱滾燙的胸膛上。
“鐵蛋哥哥真好。”
蕭戰庭抬起有力的手,輕輕按在她柔軟的腰肢上,迫使她更貼緊自己一些。
她幾乎是半趴在他胸膛上了,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也能聽到他規律而有力的心跳。
她太過滿足了,滿足得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閉上眼兒道:
“好哥哥,當年你離開,我望眼欲穿,盼著你早些回來呢。”
上方那個人,良久後,才道:
“是嗎,我以為你盼著我…不要回來了。”
第19章
她聽他說得不像樣,偷偷看過去,卻並看不懂他的神色,當下只好輕輕晃動著他的胳膊,試探著道:
“怎麼會呢!鐵蛋哥哥回來了,杏花才不用去山裡打柴辛苦,才有花不完的金山銀山,才有一輩子吃不敗的燉肘子,才會有成群的奴僕使喚!”
“你還記得這些話?”上面的男人啞聲問道。
“嗯,當然記得。”
當她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才想起來,他竟確實是說過這些話的。
一時也不由得怔住。
是了,當時他要走,她抱著尚在襁褓中的牛蛋低聲哭,他坐在炕頭摟緊她,對她說,想一輩子留在隗繼山下守著她,可是他不能,他要出去,見識下外面的世界,要去闖蕩出一番事業來,待到他回來,她就再也不用上山下水辛苦操勞,她就會有花不完的金山銀山,才會有一輩子吃不敗的燉肘子,還會有成群的奴僕使喚!
他說他要她過上戲文里那些富貴人兒過著的日子,過上她原本就該過著的日子。
這些話,都是許多年前的了,隨著他陣亡的消息傳來,便已經失去了顏色,之後又湮沒在逃難路上那滾滾的塵土中。
此時的她,靠在他懷裡,望著桌子上那一疊子一疊子的銀票和地契,喃喃地道:“這些都有了呢……”
她過上了夢裡才會有的日子。
蕭戰庭抬起手來,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拇指揉過她因為操勞而粗糙不堪的手。
蕭杏花並不想讓他摸自己的手,想抽回來,可是他的指尖扣住她的手,她根本抽不回來。
“別摸了,這可不是當初了。”
當初,當初是怎麼樣呢?當初蕭杏花雖然也是操勞家務,可是仗著年輕,也仗著蕭鐵蛋對她還算體貼疼寵,她有一雙猶如削蔥般的手,村里老人說她這是富貴手,仿若無骨地軟。
他卻握著那手,放到了唇邊,粗糙的手便似有若無地划過他剛毅的唇。
“以後我的杏花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再尋些滋養的膏油擦用,還會像以前那樣的。”
蕭杏花聽了這話,自是感慨不已,想著過去這些年,竟猶如一場夢,一場艱難掙扎的夢,此時夢忽然醒了,她依然靠在那個男人懷裡,聽著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呵護。
低頭望著被他握在的手,她忽然想和他說說心裡的話,說說這些年關於兒女的,說說以後的日子。
仰起臉,看到他灼熱沉靜的眸子正定定地望著自己,一如許多年前的某個夜晚,那個山里少年望著自己的目光,忽然間她臉上便開始發燙。
涌到了喉頭的那些話,便噎住了,說也說不出。
“怎麼,舌頭被貓咬了?”他低聲問她。
“鐵蛋哥哥,這些年,你在外面,也受了不少苦吧?”她低下頭,胡亂問道。
“我倒沒什麼,不過是打仗。打仗,你也知道,我沒什麼其他本事,只能跟著別人打仗。很多人都死了,我是幸運活下來的那一個,慢慢就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打仗……”蕭杏花知道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不知道是踏著多少人的屍骨。他這些年,也不容易呢。
“杏花兒,我掙得偌大家產,足以保你我和兒女後半生富貴無憂,以後……”
蕭戰庭摟著她,溫聲說著,夫妻二人都覺得分外溫暖。誰知道這話剛說到一半,外面銘安過來求見,卻是說有要事要稟報。
他出去,問了那銘安幾句,便走回來對蕭杏花道:
“剛回來,外面事多,你先聽柴大管家給你講講府里的事,我晚間回來。”
蕭杏花仰起臉看蕭戰庭,卻清晰地捕捉到他眸子翻滾著的依戀,不舍,還有疼寵。
這種眼神太過遙遠,以至於有些陌生,她咬唇,輕輕點了下頭:“嗯,你先去吧。”
待蕭戰庭走了,她呆看著他的背影好半響,不免嘆息不已:“他其實終究是個重情義的,並沒有放下當日的夫妻情義,也記得他當初許給我的話兒!如今他發達了,我可算是苦盡甘來,熬到頭了。”
她走到桌前,再次將那些銀票好生一番摩挲,越看越愛不釋手,腦中又不斷回想著蕭戰庭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自是十分受用。
一時不免唇邊泛起笑來,心裡也快活不已:“這麼多銀子,怎麼花都花不完呢,這輩子算是不用愁了!”
正看著呢,柴大管家又來了,卻是笑呵呵地稟報導:“侯爺初回京城,難免有些雜務要處理,夫人若是覺得無趣,倒是可以去庫房隨意看看。”
“庫房?”
“是,夫人手邊那些鑰匙,就有庫房的鑰匙。庫房中是侯爺這些年的收藏,也有是天子賞賜之物,老爺說了,夫人初來乍到,總是需要些首飾給自己和少奶奶姑娘,讓您自己搬一些過來用。”
“好,過去看看!”蕭杏花一聽就來了興致,什麼天子賞賜,什麼多年收藏,那必然都是寶貝吧?
“是,夫人!”
蕭杏花跟隨著柴大管家,剛走出這福運居,恰好見千堯所住的青竹苑就在眼前。她想著也該讓孩子們跟著去看看,看看現在他們將要過怎們樣的日子,是以便乾脆進去青竹苑。
誰知道到了後院,卻見周圍丫鬟一個個噤聲不語,小廝們也躲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她不由納悶:“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呢?”
小丫鬟聽了,支支吾吾,卻是不言語。
她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不免在心裡嘀咕,這是怎麼了,才來到這侯府,莫不是住不慣,還是兩口子鬧彆扭了?
想著間,她信步走到了正房前,誰知道剛要邁上台階,就聽到裡面傳來嗚嗚咽咽的低泣聲,哐當哐當震天動地的響動,以及些許低吼。
她一愣,頓時回想起來,不由得臉紅心跳!
這兩個沒廉恥的孩兒啊,這才住到大宅子來,青天白日的,就開始搞事兒!
正暗罵著,又聽得裡面夢巧兒用快哭的聲音低叫道:“輕些,輕些……”
她唬得趕緊調轉了頭,邁著快速匆忙出來了,等出了青竹苑,還想罵那兩個急巴巴臭孩子一通,可是轉念一想,夢巧兒入門一年多了,至今肚子還沒動靜,隨便他們折騰去吧,只盼著肚子快點大起來!
正想著,一抬頭間,卻見柴大管家正笑呵呵地等那裡呢。
“夫人,還要去二少奶奶和姑娘那邊看看嗎?”
“罷了。”經此一事,她心裡還是亂跳著呢,不去受這種刺激了。既然兩個兒媳婦不去,她也就不想叫上女兒,倒顯得厚此薄彼。
她只能孤身一人跟著柴大管家去了庫房,剛一進去就被金燦燦亮閃閃的光芒閃花了眼,再定睛看時,只見有紅的有白色的有黃色的,各樣物事,都是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她看得讚嘆連連,忙跑過去,一會兒摸摸整個,一會兒摸摸那個。
柴大管家則從旁一一介紹,說起這是當年先帝賜的一人多高珊瑚樹,這是北海侯送的三百粒深海白珍珠,這是整塊藍田玉挖出來的四面屏風。
蕭杏花此時看得眼花繚亂,哪裡還顧得上哪個是哪個,東摸摸西看看的,最後挑了一對老玉雕花瓶放在窗子前插花用,又取了一個寶箱,胡亂抓了一堆金燦燦光閃閃的頭面進去,命送到她房中。
卻說蕭千堯和夢巧兒,原來他們也是進了侯府,又住上大宅院,心裡喜歡,夢巧兒摟著蕭千堯,幾乎是喜極而泣。蕭千堯想著自己娘子家境殷實卻堅決下嫁自己,自從嫁過來後,孝敬婆婆和睦妯娌,對小姑也是倍加疼愛,十分感動,一時難免說些貼心話兒,諸如從此後享福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