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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位侯夫人的身後,緊隨著的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
阿硯品著茶水,不經意地掃過去,卻見這姑娘生得果然美貌,身材窈窕,腰肢纖細,走路間款款而來,猶如荷葉舞在水波之上,而那肌膚更是猶如凝脂一般,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真是難得一見的艷色。
和阿硯身邊的夏侯皎月相比,兩個人容貌相當,只不過夏侯皎月這個人太過刻板冷清了,而眼前女子則是妖嬈嫵媚。如果說夏侯皎月是一塊冬日裡的冰荷,那麼這位女子必然是暗夜裡的須彌花。
況且她明知自己要入宮,卻穿了這麼一身束出那水蛇腰的衣裙。
這麼冷的天,也不怕凍壞?
安定侯夫人帶著女兒走到近前,蹲下來跪拜了,後面那位胡蕊娘也跟著跪拜了。
不過阿硯注意到,當她起身的時候,一雙水眸仿佛似有若無地向自己這裡瞥來了。
呵呵。
阿硯捧起熱茶,慢騰騰地品著。
她不喜歡這個女人。
哪怕她長得美若天仙看著賞心悅目,她也不喜歡。
她既然不喜歡,那就讓她一輩子不敢進宮好了,不然沒得給自己找不自在。
阿硯略一笑間,已經有了主意,便招呼了這位胡蕊娘上前,和氣地拉著她的手,笑著問道:“幾歲了,可曾許配了人家不曾?”
胡蕊娘羞澀地笑了下,搖頭道:“今年十七了,還不曾。”
阿硯聞言,眸中頓時放出神采,誇讚道:“這麼剔透精緻的人兒,怎麼還不曾許配人家,可真真是外面那些人有眼無珠。”
說著這話,她頓時覺得自己簡直是侯門裡的老太太啊!
不過沒辦法,母儀天下的!所謂母儀天下,無非就是要如同慈母一般關愛天下臣民,要行禮數規定的為母之道。
說白了天底下都是她兒子女兒,她只好年紀輕輕地充當老太太角色了。
“皇后娘娘……”未嫁的姑娘家聽到這話總是羞澀的,胡蕊娘也不例外,低著頭紅著臉,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倒是旁邊的安定侯,輕嘆了口氣,略帶愁容地道:“以前在蘄州的時候,這提親的媒人都要把家裡的門檻踏破了,都是她爹非說不著急,寵著她,想多留幾年。誰知道恰好碰到朝中變動,這一變動,就整整耽擱了一兩年。一兩年下來,年紀也大了,過了年就十七了,我這才愁起來,想著在燕京城裡找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這才好安了我的心,也安了我家侯爺的心,誰知道找來找去,也沒個合適的。”
這話說得,阿硯都要拍案叫絕了。
敢情這意思是,都是怪我家侯爺幫皇上出力,這才讓自家閨女婚事耽擱起來。眼看著我們都被耽擱成老姑娘了,也沒個合適的,皇后皇后你快做主收了我家姑娘吧!還說什麼這樣她家安定侯才會開心?什麼意思?赤果果的威脅啊!
阿硯聽明白這層意思,暗地裡咬牙切齒,想著我偏偏不如你意,可是面上卻是笑著敷衍道:“可不是麼,總該找個門當戶對的。不過十七歲啊,還年輕著,慢慢找,總是會有的。”
底下胡蕊娘聽到這話,頓時偷偷瞄了一眼她娘。
什麼叫十七歲不著急慢慢來?難道還能等個三年五載不成?!
不過她自然沒敢說,皇后的寢殿裡,還輪不到她來多言多語。
阿硯笑了笑,轉身夏侯皎月:“今日御膳房裡不是做了些糖糕,我嘗著不錯,想來蕊娘也喜歡吃,快快取來,讓她也嘗嘗。”
安定侯夫人一聽,自然是喜出望外,這麼多侯夫人前來拜見,都沒見給糖糕,唯獨給她家了,可見這皇后還是有些想法的。
一旁的胡蕊娘乖順地低著頭,暗地裡卻是微微蹙眉,想著糖糕?什麼糖糕?就是那個裡面夾了紅糖下鍋用油炸的糖糕嗎?可甜膩死個人,吃了還不胖死?
不過她沒敢說,只好抿著唇含笑不語。
一時糖糕上來了,恰好又有幾位侯夫人過來拜見,都一併被留下來吃糖糕。
其他侯夫人自然一個個喜出望外,皇后留下自己吃糖糕,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卻見那糖糕顏色金黃蘇脆誘人,看上去就讓人喜歡,這群侯夫人有的還未來得及吃早膳,自然是個個欣喜。
夏侯皎月親自取了糖糕分給諸位夫人,當用銀筷分到胡蕊娘面前時,胡蕊娘微微咬了下唇。
夏侯皎月睫毛微動,垂下眼去,默默地將糖糕夾到了胡蕊娘面前的銀盤裡。
阿硯一聲令下,諸位侯夫人開始吃糖糕,一嘗之下,只覺得這糖糕外面蘇脆,內里鬆軟甜糯,味道是極好吃的,不由得個個誇讚起來。
偏生胡蕊娘一口咬下去,臉色就變了。
她抬起頭看向別人,卻見別人泰然自若,只好硬咽下一口氣,就這麼吞了。
吞下去後,她就痛苦地皺了眉。
阿硯見此,笑吟吟地招待大家:“這糖糕雖好吃,不過各位卻要小心,裡面的糖餡可是燙嘴的,不能大過年地為了個糖糕傷了舌頭。”
諸位侯夫人紛紛笑著道:“謝皇后娘娘關心,我等自然小心。”
阿硯不著痕跡地瞥了胡蕊娘一眼,哼,自己燙了舌頭,可不能怪我沒提醒……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燙得眼淚都要落下來的胡蕊娘,放下了吃一半的糖糕,擠出笑來,望著阿硯。
“皇后娘娘,這糖糕雖好吃,不過卻不宜多吃。”
阿硯眸子頓時掃過來,望著她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挑眉道:“為何?”
第126章
當阿硯這麼一問的時候,周圍所有侯夫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這位胡蕊娘身上。胡蕊娘的母親安定侯夫人想起此行目的,不由得心領神會。
其實她早吩咐過胡蕊娘的,務必要討好這位皇后娘娘。
要想進宮,還是得這位皇后娘娘的首肯,只要進了宮,以後有的是辦法往上爬。忍得一時,才能長久。
是以安定侯一聽這話,便明白自己女兒的機會來了。
胡蕊娘感覺到所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抿唇輕笑了下,望著阿硯,笑吟吟地說:“娘娘生得秀靨艷比花嬌,玉顏艷堪春紅,雍容華貴,端儀四方,可謂是母儀天下,望之讓人心生敬仰。”
嗯哼?
阿硯不言不語,笑望著她,知道她把自己誇得這麼好,必然是有後話的。
果然,胡蕊娘垂眸一笑,溫聲道:“這紅糖是大補之物,古人云,溫而補之,溫而通之,溫而散之,紅糖能夠暖宮調經,調養身子,是為溫補,所以女子常常用之。”
嗯哼?
阿硯依然不言不語,笑望著她。
一旁的幾個侯夫人聽得這些話,不由敬佩地望著胡蕊娘,都說這胡蕊娘通醫理有學識,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這些話,她們不懂醫,聽不懂,不過卻覺得好像很有道理。
這胡蕊娘抬眸看向阿硯,卻見這位皇后娘娘面上帶笑,仿若含了期待望著自己,心中大定,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娘娘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看上去並b不必用膳食調養身體,此時若經常食用這油炸糖糕,內有紅糖等溫補之品,外有熱油等油膩之物,若是經常食之,反而容易體態豐滿,更易引起其他病症,要知道所謂過猶不及,若是本不需補,反而特意補了,這就是過猶不及了。”
一旁幾個侯夫人聽著,紛紛點頭:“姑娘說得有道理呢,這紅糖確實不易多說——”
一時說著這個,難免有些怕阿硯失了面子,便忙道:“只是今日正是年節時候,偶爾吃一些也是好的。況且我們如今正餓著,皇后娘娘賞賜了,這味道可真真是好。”
阿硯卻並不惱怒,依然含笑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學識,不知道你如今還看出什麼?”
其實若細論起來,這個胡蕊娘怕是比她還大吧?不過阿硯都要母儀天下了,自然用看“女兒”的目光望著她,語氣也如同逗個小孩。
胡蕊娘自信滿滿地笑了下,徐徐地道:“皇后娘娘飲食宜以清淡為主,萬萬不可多食葷腥,要知道這過年過節,最怕貪食多食。”
阿硯聽著這話,笑嘆了聲,望著胡蕊娘,卻是連連搖頭。
胡蕊娘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阿硯會為自己的才學所震動,然後好生詢問自己一番養生之道,她看著阿硯的那笑,心中正要得意,誰曾想卻見阿硯竟然笑著搖起頭來。
再細看時,這位皇后娘娘的眸子裡甚至露出了鄙薄之意。
她有些納罕,不解地望著阿硯。
阿硯嘆了最後一口氣,終於道:“安定侯夫人。”
安定侯夫人忙上前,恭敬地道:“皇后娘娘?”
一時她心裡有些忐忑,該不會皇后娘娘被自己女兒說中心事,羞惱成怒了吧?其實她早就好幾次說過自己女兒,讓她不可恃才傲物,免得哪一日惹出事端。本來進宮的時候說得好好的,誰知道如今她竟然在皇后娘娘把言辭說得如此直白,難免惹的人心裡聽著不快。
誰知道阿硯卻用淡淡的語氣,輕飄飄地道:“我知道安定侯為國操勞,無心料理家事,可是夫人您在家中執掌中饋,應該好生安排膳食,免得讓自家女兒生生餓得病了。”
餓得病了?這話怎講?
安定侯夫人大驚。
阿硯垂了下眼,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一眾人等,語氣依然是淡淡的:“胡姑娘夜裡睡時,是不是一覺醒來便覺身邊被褥略cháo?”
這話一出,在場侯夫人都是微詫,安定侯夫人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胡蕊娘微微擰眉,細想了下,仿佛確有此事,不由越發皺眉。
阿硯笑盈盈地說:“你如今自然尚無感覺,可是再用不了一個月,怕是遺精盜汗健忘失眠面色無華目周發黑動作遲鈍下肢無力這些毛病統統來了。哦,對了,我忘記了,你本是女子,倒是不會遺精盜汗,應該是大便滑脫小便清長且有餘瀝。”
這話語中的意思實在是不堪入耳,胡蕊娘羞得滿面通紅,不由得咬著唇委屈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阿硯笑,笑得儀態萬方,口中卻是毫不客氣地道:“就是這個意思,你腎虛。”
啊?
周圍眾位侯夫人個個驚呆,這位胡蕊娘姑娘可是號稱頗通醫理和調理之道,她們還想著請她看一看呢,誰曾想她自己竟然腎虛?
好好的姑娘家,還在閨閣中呢,怎麼就腎虛了呢?